第九章 一路向南
老胡缓缓说道：
“唉，说起来话长，我以前就是在工地上干力气活，家里农村的，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去工地挣钱，我记得我四十岁那年，从脚手架上摔下来，骨折，工头不认账，不给钱看病，没办法，自己的病也得治，不管咋说，病是看好了，重活是干不成了，工地就不要了，去别的工地，别的工地看我年纪大，又有病，也不要，总得吃饭吧，就在路口举个牌子等活，给人家打扫个卫生，刷个墙，擦个玻璃什么的，身体不好，活是干一天歇一天，重活干不了，也不挣钱，吃饭都是问题。”
老胡喝了一口水又说道：
“有一次，一直没活干，也就没有饭吃，饿的难受，等活的地方有个垃圾桶，有些人吃不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我就偷偷拿出来吃，不知道咋地被武哥看到了，就走上这条路。”
“没想到胡哥，不，老胡还有这么一段糟心事。”罗嘉仁道。
“过去就算过去了，现在好了，别看我穿的不好，我是舍不得穿，房子都好几套了，家里孩子也长大了，再干一段时间，就歇了。”老胡笑着说。
“武哥是个好人呀。”罗嘉仁违心的说。
“不说他，不说他，吃菜，吃菜。”老胡机警的打住了话题。
“好，好……”
两个人吃完饭，四点多，不到五点，又来到植物园西门。老胡把罗嘉仁领到一辆旧的踏板摩托车前，对他说：
“这车是你的，你骑骑看合适不？”
“我的？”罗嘉仁不明白老胡什么意思。
“咱们打牌（运送毒品）骑摩托，这是钥匙，试试吧。”
“好。”
罗嘉仁在仓库里训练半年多的骑摩托车，驾驶技术娴熟，骑上摩托车转了一圈，回来对老胡说：
“好车呀，声音低沉有力，像是新车。”
“就是新的，故意做旧的，还没有上牌，发票在座位下面，你赶快去上牌。”
“好，谢谢。”
“别这么说，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天就黑了，你按我说的回去准备，三天后还是下午三点，咱们在这里见面，穿着你买的劳保衣服，我要看看合适不。”
“好，我先走了。”
“小米，等下。”老胡又叫住罗嘉仁。
“怎么了？”
“你有摩托车驾驶证没有，咱出门不能被这些小事添乱。”
“有，培训的时候让考的，半天就考过了。”
“下次驾驶证拿来我看看。”
“好。”
……
杨爱民以副厅长的身份签发公文，要求全省公安机关寻找英烈吴帆的手机。他是领导，不需要给什么理由，可又担心下面不重视，就让自己的儿子和省公安厅的部下吹吹风：给家属留个纪念，都是自己的同事，你们上点心吧；还说可能有重大线索，不管手机是损坏的还是完好的，找到就行。
杨爱民陷入深深的自责，吴帆的死他有一定责任，但是不大，手机的事却没有重视，工作忙也不是理由。决定去看看父亲杨建军，杨爱民能当上副厅长，因为他这个好爹，不是他爹给他托关系，找后门，而是工作上的建议，杨爱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愣头青，什么都不懂，遇见案件，也是一脸茫然，回家之后，把案件讲给父亲，老爷子总是能指出方向，工作不久，就破了几件大案，进入了事业发展的高峰期，才有现在的成绩。
到了父亲家，杨爱民多多少少感到一丝温暖，心情惬意，不知不得就谈到吴帆的案子上来。
“吴帆这个案子可能不简单呀，说不定里面有大文章。”父亲缓缓地说。
“我也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到底那里有猫腻。”
“破案速度就是一个，一般来说，同事被杀，大家憋着一股劲，几天都把案破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这次时间太长了。”
“嗯，时间长说明难度大。”
“还有一点，从美国暗网上发布悬赏公告，杀一个警察，说明主使人胆子够大，智商很高，咱们国家不是墨西哥，很多警察被杀都是误杀，有预谋的还是没有。”
“嗯，幕后的人疯了？”
“至少是很疯狂。”
“到底为了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还有一点，吴帆还没有潜入竹和会就死了，我总觉得竹和会是幕后人的可能性不大。”
“是呀，去潜入竹和会的人也不少，被发现就送回来了，不接触他们高度机密，他们也不会杀人。”
“对，机密，吴帆一定是接触到了什么机密。”
“是竹和会的吗？”
“不太像，还没有进入，就接触到高度机密，那竹和会早就不存在了。”
“另外的势力？”
“很有可能，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他们的情况。”
“看来龙城隐藏的势力很多呀。”
“还有一点，吴帆怎么去虎丘山区了？什么因素让她去虎丘山区？”
“还不清楚她是路过虎丘还是目的是虎丘？”
“嗯，出发点很有可能是金龙山庄。”
“金龙山庄？！这可是棘手的，那里住的人都是龙城有钱人，没有办法大规模开展调查呀，案情复杂，如果不大规模调查，恐怕没有效果。”杨爱民担忧的说。
“有法呀，有法呀。”父亲似乎很乐观。
“什么法子？”
“你现在也是公安厅副厅长，金龙山庄的有钱人多多少少你也认识一些，你可以和他们接触，发现猫腻就能进一步破案。”
“是呀，只是不知道先从谁开始？”杨爱民恍然大悟。
“不用具体到某一个人，就看看有没有除竹和会的另外势力，如果有，多多少少会在金龙山庄留下线索。”
“如果没有呢？”
“那吴帆就没有事。”父亲肯定地说。
……
父亲的一席话，让杨爱民心里亮堂起来，金龙山庄，对，先从金龙山庄开始，打定主意的杨爱民怀着轻松的脚步离开。
罗嘉仁按照老胡说的，把自己打扮成民工模样，骑着踏板摩托车，来到驴镇的植物园见老胡。老胡认真看了看说：
“太新了，不太像，你回去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多洗几遍，洗到掉色就差不多了。”
“好。”
“再买个围巾，挡风又挡脸，现在大冬天，风大。”老胡又说。
“行，围巾，记住了。”
“头盔，对，头盔，买那种到下巴的，套在头上的，一定要挡住脸。”
“行。”罗嘉仁心里明白，挡脸就是不让人看到他们。
老胡又围着罗嘉仁看了看，又说道：
“驾驶证、行驶证我看看。”
“哦，好。”罗嘉仁又把驾驶证和摩托车行驶证递过去。
老胡看了看驾驶证和行车证，对罗嘉仁的名字没有说什么，似乎也不感兴趣，就把证件还给他。
“你回去准备，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
罗嘉仁回去，按照老胡说的准备好，第二天再次见到他，老胡又是认真看了看说：
“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好。”罗嘉仁明白了，真正的卧底工作才刚刚开始。
“你回去等通知，再来的时候，手机别拿，我带着手机，有事用我手机给家里报平安。”
“好。”罗嘉仁明白，手机是怕泄露行踪，老胡的手机可能被上面监听。
两天后，罗嘉仁接到老胡的短信：明天早上六点植物园西门的十字路口见，别去植物园，带齐东西。
罗嘉仁意识到，漫长的等待结束了，终于要出发了，也许就是替父亲报仇的开始。
第二天早上六点，罗嘉仁赶到十字路口，天还没有大亮，老胡已经等在那里，几十米外有两个人，远处还有一个人，都是民工打扮，也都是骑着一辆踏板摩托车，不认真看，就像是骑着电动车去工地干活的。
老胡看到罗嘉仁来了，就问：
“小米，好了没有？”
“好了。”
老胡摆了一下手，旁边的三个人就骑着摩托过来了，罗嘉仁看到，都是长期骑摩托的，动作很熟练。
“小米，给你介绍下，这是小伟，他走前面。”老胡指着一个高个说。
“您好。”
“您好。”问候的时候，罗嘉仁看到小伟大约三十多岁，长脸，比较瘦，眼神很灵活。
“这是强子。”老胡指着另外一个体型与罗嘉仁差不多的人说，只是他稍微矮一点，年龄比他大。
“您好。”
“您好。”
“这是大周。”老胡指着最后一个人说。
“您好。”
“您好。”罗嘉仁发现，大周年纪比他们大一些，但是比老胡小，微胖，个子不高。
介绍完毕，老胡对小伟使了个眼神，罗嘉仁差点没有看到。小伟拿出一个仪器，开始在每个人身上和摩托车上探测，仪器没有响，又把仪器给老胡，老胡又在小伟身上和摩托车探测，也是没有响，之后，就把仪器扔到旁边的草丛里。罗嘉仁明白：是在找一些通讯设备，包括手机。
老胡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盒，打开里面有张卡片，对他们展示一下。罗嘉仁不明白什么意思，另外三个人都点头表示。
老胡把烟盒装起来，对罗嘉仁说：
“小米，你骑摩托跟着我，他们都知道路，别跟太近，有个二三十米就行。”
“好。”罗嘉仁没有多问。
“出发。”老胡说。
另外几个人骑着摩托车走了，罗嘉仁跟在老胡后面，走了一阵，他才明白，小伟在前面带路，强子距离小伟一二百米，后面一二百米是老胡，他跟着老胡后，后面几十米是大周。远远看去，很像几个互不认识的行人。
罗嘉仁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只知道在往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