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战
家是港湾，庇护着每一个漂泊的人。
杨爱民怀着沉闷的心情来到父亲的家，母亲没有说什么，倒了一杯茶，就去做饭，父亲杨建军悄悄地问：
“是不是案件遇到麻烦了？”
“嗯，排查了好几个别墅区，最近都没有大户迁入，就好像没有另外的势力。”
“隐藏的好深呀。”父亲若有所思地说。
“是呀，应该就是本地势力，可是本地势力都熟悉呀。”
“一定有我们以前没有注意过的。”父亲斩钉截铁地说。
“嗯。”
“杀人不是小事，有预谋的杀人更不是小事，有预谋的杀警察，那可不是一般人。”
“是呀。”
“有法子呀，爱民，别灰心，上次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金龙山庄不大规模排查不行。”
“可……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正当理由不能挨家挨户排查，别说金龙山庄，就是一般的小区都不行。”杨爱民无奈地说。
“心查！”父亲说。
“什么查？”
“心理战，法制社会，没有正当理由当然不能进老百姓家里搜查，咱得遵守法律，可是咱可以进小区，金龙山庄有鬼，有违法犯罪分子，也就一定有动静。”
“哦。”杨爱民好像明白了。
“很简单，这不快过年了，也该进行防火防盗宣传了，就把这个当做重点，加大力度，一般人家，没有违法的，看到公安这么宣传，那是很欢迎，如果是犯罪分子，可能心里就会有波动，如果他们动了，露出马脚，目的也就达到了。”
“好。”
“不过得安排水平过硬的人去，宣传是一方面，排查又是一方面，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老刑警可是一眼能看出猫腻的。”
“嗯，有个人可以。”
“谁呀？”
“金龙派出所所长高伟，我当局长的时候给他升的所长，应该还是可靠的。”
“嗯，人数不要多，要精，两三个人就可以，再找几个女同志，负责宣传，就可以了。”
“我这就去。”
“别急，高伟你要亲自见一面，如果有猫腻，说不定以后还是得靠他盯着金龙山庄。”
“对，好。”
……
罗嘉仁接到老胡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植物园西门见，请你吃饭。
第二天，罗嘉仁如约来到植物园，老胡还是坐在门口的石凳子上，想起以前老胡对他讲受过伤，就走上前说：
“老胡，天这么凉，别坐在这里了。”
“好，咱走走吧。”
说着罗嘉仁跟着老胡在植物园散步。
“上次出去那一趟，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呀？”老胡先开口了。
“是呀，也没有来得及问。”
“唉，不是我们不说，咱们在外面，话都不说，那是为了安全，你也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
“是呀，所以我也没有问。”
“你觉得咱们路上安全吗？”
“我还看不出什么危险。”
“你都没有接触那个铁桶，你是安全的，只要你不在司机（警察）面前作证，就没有问题。”
“我看你都没有把那个铁桶拿进屋里，不怕丢吗？”
“铁桶，我一路上一下都不碰，如果倒了什么的，一定要带着手套扶，铁桶经过特殊处理，放在外面，就是让别人摸的，留下指纹，和咱们就没有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罗嘉仁心里惊叹，原来铁桶也是一个坑。
“铁桶里的东西，变成别人的屎和尿，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太明白。”
“你慢慢想吧，哈哈。”老胡得意地笑了。
“好。”
“你只要跟着，做好掩护，最后给的箱子（钱）都是一样大的。”
“好。”
“过几天咱们再出去一趟，你还是准备下，摩托车要保养一下。”
“行。”
“走，咱们吃饭去。”
两个人还是来到上次的那家刀削面馆，老胡点了一个鱼，炒牛肉，炒鸡块，还有一份炒青菜，两碗面。
“你知道为什么要个鱼吗？”老胡又问。
“快过年了，年年有鱼？”
“不是的，你是自己人了，才吃鱼。”老胡笑着说。
“哦，上次可真够呛的。”罗嘉仁想聊聊力哥。
“不说了，不说了。”老胡又打住话题。
“唉，对了，老胡，你咋总是三四点吃饭？”
“人少。”老胡嘿嘿一笑。
……
杨爱民和妻子李姗芝准备好晚饭，等待金龙派出所所长高伟的到来，他是副厅长，按惯例说不会请一个所长吃饭，有什么事直接下命令就可以，一是为了吴帆的案子，二高伟也是老部下，以前跟着自己打天下，友谊是在工作中积累的，也算叙叙旧。
“叮咚——”门铃响了，杨爱民去开门，刚打开门，穿着便服的高伟就敬了礼，然后立正说：
“杨厅长，金龙派出所所长高伟来报道，请指示。”
杨爱民也敬了个礼说：“请进。”
两个人都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走进屋子。
“你小子，还是这样。”杨爱民笑着说。
“见到杨哥亲切。”
“来，坐。”杨爱民指着餐桌说。
高伟忽然意识到他是唯一的客人，没有动，说：
“这……”
“高伟，到嫂子家还这么客气，来坐。”李姗芝说着把高伟让到座位上。
“好，嫂子。”
杨爱民看到高伟有点拘束，就说：
“当年咱们破明湖沉尸案，多少人都觉得案子没有线索，你根据压尸体的石头上的一小块漆，找到了那辆红色的车，很快就把案子破了，那个时候咱们都认识了，怎么还这样呀？”
“好，好。”
“那个时候，你刚工作，现在都十几年过去了，时间过的真快呀。”
“是呀，多亏杨哥照顾，我才能当上所长。”
……
“高伟呀，金龙山庄治安怎么样？”杨爱民本来随口一问。
“治安……”高位吞吞吐吐不肯说。
“到家里了，又不是单位，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坤你知道吧？”
“知道呀，很早咱们就认识他了，在缉毒大队的时候。”
“他儿子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他……”高伟看了一眼李姗芝不肯说。
“是不是男女关系问题？我们家定安都那么大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李姗芝说。
“不是男女关系。”
“他喜欢男的？”
“也不是，他喜欢裸奔！”
“裸奔？”杨爱民和李姗芝互相看了看，很是吃惊。
“他儿子有毛病？”
“有毛病倒还好了。”高伟说。
“什么叫有毛病还好？”杨爱民问。
“就是他喜欢裸奔还查不出问题？！”李姗芝问。
“对，嫂子聪明，刚开始接到报警，说是金龙山庄有人裸奔，就去把人带回来，发现思维敏捷，眼神也灵活，不像是什么流浪汉，就准备处理他，刘坤就去了，开始也不肯讲，一直磨到后来，才说那是他儿子。
“他儿子不是做房地产生意吗？”
“是呀，除了裸奔，什么都正常，工作也没有问题，上学也没有问题，好像还是美国一个大学的博士。”
“刘坤没想办法吗？”
“想了，什么办法都使了，都没有用，他儿子都三十多了，打也打不动了，骂也骂不动了，还是那样。没办法，就把几套房子都装修好，让他儿子换着住，有人报警就换地方。”
“我说怎么见他，他好像很紧张。”
“他是怕丢人，给我说了好多回，不让我往外说。”
“刘坤那么大家业，怎么摊上这个儿子。”
“可不是嘛，他的公司叫坤易集团，他儿子叫刘易轩，期望还是很大的，因为这个毛病，婚都没结。”
“原来这样，金龙山庄治安不好，因为这个。”杨爱民说。
“是呀，不过他儿子不常去，报警的多了就去别的地方住。”
“金龙山庄还有别的异常没有？”
“没有了，金龙山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有有钱人的优点，就是不胡来，小区还算是正常的。”
“我给你说个事。”杨爱民就把吴帆的死，可能有背后势力在金龙山庄，让高伟去排查，说了一遍。
“好，保证完成任务。”
“别着急，慢慢查，他们不好对付。”
“杨哥，他们还能有徐彪难对付？”
“不好说呀，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吴帆案子你也看到了，破案时间太长了，手段也不一般呀。”
“杨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又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
“徐彪明年可就出来了，得做好准备，他一出来，说不定龙城又掀起什么大案来。”
“是呀，老杨，徐彪是你把他送进去的，还是早点做好防备。”李姗芝也跟着说。
“嗯，我也想到了，还没有来得及，咱们以前一起破案的你们还联系不？”
“当然联系了，苏能、冯钰我们几个经常聚的，虽说现在也是个小领导了，可是情谊不变。”
“好，找个时间，我们再聚聚。”
“行，我们都不敢打搅杨哥，每次聚会都提起你。”
“不过，行事得隐秘，我现在可不是局长，小心人说闲话，什么只听老领导的，不听新领导，麻烦就大了。”
“好，明白，你放心。”
“老杨，吴帆的儿子岳睿快毕业了，按规定他可以进公安局，你帮着看看，别让下面的忘了。”
“是嘛？好，我给毛局长说下。”
“要不让他儿子去我派出所？”高伟说。
“不行，刚毕业得锻炼，让他去刑警队，累是累点，能学住东西，要不咱们退休了，他靠什么立足。”
……
几天后，罗嘉仁接到老胡短信，再次往南方打牌（运毒），一行人混杂在春运骑行大军里，与周围人没有什么不同，不由得心里感叹：如此乔装，真可谓心机高深。一路上，他试着记住路线，走了一段发现，与上次去的路线有所不同，心里烦恼苦闷。十几天后，到了金三角，老胡独自去取货，取完之后，往回走。罗嘉仁又发现，路线还是和上次的不一样。
一日刚越过一个小山头，罗嘉仁就被前面的情况惊呆了，两个警察拦住路在检查，手里拿着仪器，还有两个武警，带着冲锋枪在帮忙，狭窄的山路被这四个人截住。
小伟通过的时候，警察用仪器检查了一遍，然后才让过去，就在罗嘉仁一筹莫展的时候，只见强子走到警察跟前，用手指着一个警察骂：
“王八蛋，你给我工钱，老子干了一年，不给我钱我怎么回家，怎么给媳妇孩子买东西……”
“杂碎，马勒戈壁……”骂人话像弹珠一样倒出来。
两位警察愣住了，自然也停住了检查。其中一个说：
“你别骂人呀，我们不是包工头，是警察。”
就在这个时候，大周从后面赶上，大声对强子说：
“强子，你又发病了，这不是工地。”
“就是他欠的钱，就是他欠的钱……”强子声音更大的指着一个警察。
“警察同志，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弟弟有点毛病。”大周忙陪着笑脸让烟，两个警察没有接烟。
“管管你弟！”一个警察生气地说。
大周怒了，走到强子面前，上面一巴掌，下面踢一脚，大声说：“丢不丢人，还不快走。”
强子挨了打，也怒了，对大周叫：
“去你妈的……”
就和大周打起来，很快两个人滚到在地，滚出几米远，滚到旁边的麦田里，嘴里一边骂，一边大叫，手也不停，拳来掌往。
警察过来拉架，两个武警战士也来帮忙，狭窄的山路就让出道来，就在这时，老胡骑着摩托往前走了过去，罗嘉仁也走了过去。
……
走了大约五里地，看见小伟，老胡和罗嘉仁就在后面几米等着，过了好大一会，强子和大周也赶过来了，脸上都挂了彩，还在流血，几个人相视一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往前走。
罗嘉仁不知道往哪里走，只是确定和上次的路线不一样。过了几日，到了番茄市附近，老胡说：
“后半夜进去。”
罗嘉仁才明白，这次的目的地是番茄市，不是龙城，又是后半夜，老胡让他们等着，自己去缴了货。
然后他们返回龙城，到龙城还是后半夜，老胡还是让他们等着，不知道从哪里领来箱子，一人一个。然后散去。
罗嘉仁陷入痛苦之中，本来打算多走几次，能够记住他们的路线，报告给杨爱民，在路上设下埋伏抓捕，就能完成任务，现实非常残酷，每次路线都不一样，目的地也有可能不一样，中国那么大，一个月一个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罗嘉仁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