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红叶烬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19章 把戏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五个时辰前,下了早朝后,李澈走出殿外,在廊中某处拐角被五皇子李济叫住了,“七弟且慢。”

  李澈转身向他行礼,“五哥。”

  “欸不必拘礼,”李济忙抬手扶他,“我说七弟啊,你这火急火燎的性子日后可得改改,毕竟这是金陵,不比你在山野间。”

  “五哥训诫得是,我以后会注意的。”说着又毕恭毕敬地向他鞠了一躬,“五哥还有什么要事吗?”

  李澈不在宫中多年,只记得上学时五哥是最贪玩的那个,还常常捉弄先生,课业在他们几个兄弟中也并不是最出色的那个,不过听说去年父皇派他去治理皖北沿江一带的水灾,颇有成效,就连一向爱挑刺的陆相也对他连连称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李澈心里倒是对这个五哥多了几分敬佩。

  只是他们平日也不甚亲昵,因为李澈的母妃楼氏原本是金陵明烟坊的琴女,当时的皇帝还是太子,买下了楼氏做了妾,登基之后楼氏生下了李澈,被封了昭仪,没有位高权重的娘家撑腰,楼昭仪的殿前时常门可罗雀,几乎没什么人和他们娘俩亲近,如今李济突然和自己热情寒暄,倒是让李澈满心疑惑。

  “诶瞧你说的,没有要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李济将一只手搭上李澈的肩,拍了拍,“欢迎回家,七弟。”

  没料到是这一出,李澈愣了一愣,“谢谢五哥。”复又回以感激的笑容,“五哥现在,倒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没有什么亘古不变的,此一时彼一时嘛,七弟现在不也沉稳了许多?——哦对了,前些日子我不在金陵,听说七弟喜得王妃,可喜可贺啊。”

  “五哥说笑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是听从父王和母妃的安排罢了。”

  “哦?我还以为是七弟亲自向父王请求的,是我误会了——”李济原先并不把这个七弟放在眼里,近几年自己在朝中左右逢源,终于将户部、工部侍郎收入麾下,又一直苦心孤诣勤于政务,甚至将王府中的王妃姬妾都冷落一旁,终于得到了父王的器重,入主东宫指日可待,而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七弟,就因为他母亲在父王那里吹了枕边风,轻而易举地就和赵将军的女儿结了亲,以后在朝中各事势必会得到赵将军的鼎力相助,不得不让李济心中警铃大响,父王表面对众妃嫔雨露均沾,对众皇子一视同仁,终究,还是疼爱他们娘俩多些……尽管李济心中不忿,但是面上依旧不露声色,“父王平日里是严厉了些,不过也是因为对我们几个期望都很高,尤其是你,既然想通了回来了,可要更加努力别让父王失望了啊。”

  “嗯我明白,之前是我太过意气用事,不管走多远,我始终都是父王和母妃的儿子。”

  “明白就好,你一会儿是要往哪里去?若是无事,可以来我府上坐坐,也让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你接风洗尘。”

  “五哥盛情难却,只是昨日母妃不知怎得突然病了,所以我刚才脚步匆匆也是想早些去探望母妃。”

  “如此,那七弟赶紧去吧,倒是我对不住七弟了,扯着你净聊些闲话。”

  “多谢五哥,改日得空,小弟定亲自登门拜访。”李澈拜别五哥,转身继续往前走,身后又传来李济的声音,“记得和弟妹一起来啊。”

  李澈又转过身去刚想回话,却见李济也已转身走远,“那丫头,很是可爱呢。”

  五哥和赵家,也相识吗?李澈待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又想到母妃的病,加快了脚步。

  “母妃!”李澈急切地踏进殿内,却见楼昭仪躺在美人榻上,吃着侍女小环剥的三月红荔枝,听见有人来了,立马仰面闭眼躺倒,将一只手搭在额头佯装头痛,“诶唷我的头好疼,我好难受,小环你说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快快去请御医来。”

  小环似是见多了楼昭仪的这架势,边清理荔枝壳边不紧不慢地笑着说道,“娘娘,您贵人多忘事,御医这刚走没一会儿。”

  “嘿好啊你!”楼昭仪一下子蹦起身,哪像是生病的样子,一眼瞟到了门口的李澈,又扶着额头倒了下去,哭诉道“诶哟我可太难了,没人管的老母亲就是这样,连奴婢都敢跟我顶嘴,这娘娘当得太没尊严了,谁来给我做主啊呜呜呜。”楼昭仪一边控诉,一边从指缝中观察李澈的反应。

  “娘娘,翊王殿下来给您做主了,奴婢告退。”小环抱着一堆荔枝残渣退了出去。

  见李澈进门到现在不发一言,楼昭仪也自讨没趣,终于端正姿态,若无其事地向李澈微笑道,“羡云你来啦。”

  “母妃,下次就别再玩这种把戏了,累得慌,既然您没事,那儿臣就告退了。”李澈作势就要走。

  “李羡云!”楼昭仪换了个音调,李澈听出是带了怒意,只能停住脚步,“过来,坐下。”李澈顺从地走到楼昭仪身边坐下。“娘错了嘛,娘以后再也不装病骗你回来了。”

  “多谢母妃,下一次您的理由是什么,想儿子哭到昏厥还是怎么的让我提前心里有个数……”李澈无情地拆穿。

  “诶呀羡云,我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宫里这么无聊,你父王也只是偶尔来一次,你就不能时常来看看母妃吗?”

  “不是您让我去将军府提亲,和赵将军搞好关系,然后多找太傅和父王学习处理政务,说是当一个称职的皇子来讨好父王,这样父王就会倚重我,我就有可能被册封太子,您就有可能当上皇太后,人人都巴结您敬重您,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冷凄凄院子里的鸟都不理咱们,还有…….”

  “额好了好了够了,”楼昭仪挥挥袖子打断李澈的长篇大论,“话是这么说没错,那我的意思是,也要考虑到你还有个老母亲需要陪伴,不能有了事业和媳妇忘了母妃。——你的王妃还是我多番考虑相中的呢。”

  “是,母妃生我养我,是天下最疼我的人,您满意了?”

  “你还知道啊臭小子!”楼昭仪一只手拧住李澈的耳朵,疼的李澈叫唤出声,奋力把楼昭仪的手掰下来,“母妃我都大了您怎么还拧我耳朵?!”

  “你离开这么久,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你父王甚少知道后宫的腌臜事,我怕报复又不敢告状,受了欺负身边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我有时候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哪一天都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让你常来看我你都——你说,天底下哪里还有比我更惨的娘亲……”楼昭仪说到动容处竟是眼眶一红流下泪来,再也说不下去,用袖子抹泪。

  李澈何尝不知母妃在深宫中的不易,见她突然落泪,也是内心充满歉意,“好了好了,儿臣知道了,”李澈揽过楼昭仪的肩,“以后儿臣每隔两天就来看您,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得了您。”

  “算你小子有良心!”楼昭仪吸了吸鼻子,将最后一滴泪擦完,就听见外面廊中小环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娘娘!娘娘!”

  “这个小环,看来是该好好□□□□了,刚才拆我台,现在又大呼小叫个什么。”

  “娘娘!”小环跑进殿中,手里握着一封信函。

  “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李澈和楼昭仪都齐齐看向小环。

  小环咽了咽口水,平复呼吸道,“外面有个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翊王殿下,说是十万火急千万不能耽搁。”

  李澈接过信,拆开快速地浏览,楼昭仪见他眉头越皱越深,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母妃,您相中的儿媳被绑架了。”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王妃都敢绑!”

  “恐怕正因为她是翊王妃……”李澈苦笑道,“终究逃不过去吗?母妃,以前我不信您说的,最近的一些事情,让我不得不信了。”

  楼昭仪站在李澈身后逆光看他,原来自己抱在怀里的小羡云,不知何时竟已长得这般高大,高大得可以让自己倚靠,她轻轻搭上李澈的肩,“羡云,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母妃都会一直相信你。”

  “我从未想过害他们,只想保护母妃,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们呢?”

  “人之难知,江河不足以喻其深。你没想过害别人,但有人却总觉得你是他的威胁。”楼昭仪似也是不明白地摇了摇头,“成王败寇,多少人执念于这四个字,着实可笑啊。”

  “母妃,此次赵姑娘因我受害,我们日后行事又肯定需要赵家的相助,于情于理我都必须把她救出来。”

  “嗯,绑架的贼人无非就是想坏了赵家姑娘的名声,破坏两家的结亲,相信赵夫人现在也在秘密搜寻,肯定没有惊动附近的百姓,得赶在事情宣扬出来之前救出王妃。”

  其实李澈还有一点没有告诉母妃,就是信中还写到是有人易容成清和的样子绑架了赵小姐,那清和现在肯定是被误会了,他也得赶去帮清和解围,虽然没什么实权,好歹有个王爷的名号在,总能有点作用。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