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scene31/A-1】
“好想回去...”她低低唤出声音,双手插进衣兜里,自顾自的在废弃的铁轨上行走。
“我早上听几个菜农说山路坍圮了,要等一两天才能回去,哦,对了,还有村长,最晚应该是明天回到村里。”
莫林跟在谢云初的身后,他挠了挠头发,见周围没有什么人路过,伸出手臂,在谢云初的后背上悬空垂着。
铁轨很长,蔓延到天际的尽头。即使是雨也冲刷不掉冬的寂冷,阴压着灰色的天空,偶尔几片白云浮过,才将视觉从疲惫里拽出。
“为什么他不接我的电话...”
谢云初看着那永恒的尽头,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绵软起来。
“也许,你哥只是换了手机号。”
“他会告诉我偶得,无论那个女人是否在他的身边,除非,他遇到了什么意外。”
说到这,她停下来了脚步,周围的风扫动着枯草,整片废弃的荒原上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浪涌,从眼前到远方,裙摆不时飞动,露出黑色长袜没有裹住的一截大腿。
“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们回到了城里再一个个去研究,好吗?今天算是给自己的心情放一个假。”他声音带着些温柔,连莫林说话时都没有察觉得到的温柔。
谢云初点点头,踩着隧道上滚过的枯叶,在原地打转。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怎么样?”
“如果是为了解闷的话,那我倒还没有多少心情去听。”
“那这说明,你还是有些心情的。”
谢云初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从嘴角有些勉强地挤出几个字来“随你便了。”
“从前在一处小村庄中。”
“陈腔滥调。”谢云初轻描淡写地评价道。
“你先听我把故事说完,这又不是什么童话故事。”
【scene31/A-2
Story1】
虽然这个开头有些老旧,想必也被很多人翻来覆去的引用,但正是因为从前二字牵引着远古的时间引导了众人的面前来进行一番观赏。
从前在一处小村庄中,这里的人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
村内的人数不算是很少,基本构成了一个小型的社会。
每个人认识着彼此,痛苦、绝望对他们而言像是一个永远抵达不了的彼岸。
村的尽头有一名独居的女孩,最引人注意的是有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
但是,鲜少有人能看见她。
村长带着村民前往她的居住之地,却被她冷拒在门外。
她看着那些带着怜悯的目光,像是施舍一般将他们的那份带着甜味的记忆分享给她,试图帮助独居女孩融入这个小型的社会里。
孤独,是她的挚友。
独居女孩行走在田垄上,池塘边,深林处指着那些融入眼中的风景,将这些属于快乐的东西一并分享给了那看不见的朋友。
孤独从来没有开口过,只是当做她最忠实的倾听者。
她不会让任何人闯入自己的世界当中,于是女孩对于外界自动生成出来了一条界限,凡是入侵者都是想剥夺她朋友的人。
村民逐渐视她为异类
他们嘲讽着她的病态
讥诮着她的那位无形的朋友
一条条语言编织出来了一道声潮,如泄闸的洪水砸在她稚嫩的肩膀上。
她看了看不锈钢铁中自己瘦削的脸庞,施施然一笑。
嘴角缓缓滑落,下坠的瞬间她忘记了很多,逐渐忘记如何做出一个令人讨喜的笑容。
他们僭越了
那就便要惩罚
整个村落,在一夜之间全部安静了下来
女孩从不锈钢刀中看了看自己,勉强地移动着脸上的肌肉,血丝从眼球中一点点爆了出来。
“终于,没有人能再阻挡我们成为朋友了。”
【scene32/A-1】
“所以,我还是没有听懂你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说到这,她抑制不住地打出来了一个喷嚏,莫林熟练地甩动了一下药包,撕开,然后进行冲粉。
“所以啊,只是来解解闷的。”
谢云初结果药碗,嗅了嗅,说道:“真不知道你怎么胡扯出来这种荒唐的故事,咕嘟咕嘟”说完抬着碗边将药汁灌进了喉中。
莫林将钥匙扣套在之间,随意地玩弄转动。
“只是瞎想的,一会儿你去宁水祭么?”他抬起头问。
“喔,我都随便了。”
“我在楼下等你。”
谢云初看了看背包里的那条白色围巾,犹豫了很久,抬手从里面抽了出来。
她不明白莫林的那个故事究竟是什么意思,大概也是无心之中谈到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再去思考。
宁水祭举办的很隆重。
整个宁水村,还有附近的村落的村民也来到了这个地方。湖上放置着燃料漂浮堆,事先已经被村民点好,三四个人组成一个小队伍在一条舟上缓缓滑向湖中央的圆台,那便是宁水祭的中心处。
两人租来了宁水祭的衣服,衣服有一点像和服浴衣,但大体上是经过了改良,上面还保留着一些中国风的底子,谢云初租来了一套樱花瓣色,长袖上的半臂处还坠着小小的流苏结,裙的底纹是用白线缝制出来的兰悠骨梅花纹。她随意地将头发用发绳挽成了一个小髻垂在脑袋的后面,留有两缕长发搭在胸口处。
“看什么看啊,别搞得一副(色)(狼)的样子。”
莫林这才意识到,便将目光放到了湖中央的圆台上,一脸不以为意道:“裙子还挺漂亮的。”
“那,人呢?”
“啊?”他没听清楚,面前的女孩已经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远了一些。
他一路小跑追上,将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拉开,从背后拥拢着女孩娇小身躯,谢云初没有再往前走,单手搭在莫林的胳膊上,望着粼粼滚动的水面,缄默凝视。
“今天的你也很漂亮。”
莫林的声音如同面前的这一泓湖水,沉静地不由自主在湖面上泛出一片惊澜的涟漪。
他呼出的热气团擦着谢云初的脖颈缓缓向上,勾画着她的下颚直到耳畔减弱。
“走吧,估计和我们一起租船的都快要走了呢。”她向前迈了一步,从莫林的怀中不留下任何的印记,他眼底很快滑过一抹淡淡的失落,收拾好一起的心情带着笑容跟了上去。
宁水祭对于他们这些城中的人倒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周围还有几个来自外地的,不过都是外省来这里拔草的游客。灯光不亚于城内普通的宴会,因为这样,小村将一些道路的灯光关掉,来供给舞台的灯光使用,但大部分的照明措施是湖上的火焰,宁水祭的火焰使用有些巧妙,不会让人逆光看去觉得眼睛不适,到现在为止这玄机就竟在什么地方,谢云初也无法从哪里思考起。
小船渐渐向舞台处靠拢。
因为两人来的有些晚的缘故,在外围处,不过即使在外围也能看得很清楚。
船身比较深的缘故,按照谢云初一米六五的身高在里面盘腿而坐,只能露出一颗脑袋的大小。
卖热糖水的人身上绑着一个巨大的木桶,两边都各安装了一个小口用来倒取。腰上是一个牛皮皮袋,是来放置零钱和糖料。
这种方式让谢云初想起来叙利亚街市上卖皂角汁的铜壶,两者虽材质不一样,但有异曲同工之妙。
舞台微微暗了下来,周围的湖风徐徐而来。
宁水祭倒是有几分有意思的地方,各种杂耍绝活在第一次看得人眼里已经可以得到啧啧称奇的夸赞。
“咚”“咚”“咚”的脚步声踩在架空的浮木舞台上回响起来,余音随着水波向湖边扩散去。
听闻周围的人说这是每一年的压轴舞台剧,谢云初有一些犯困,倒在船板上一时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要不我们回去。”
“不了,既然是做最后一个,应该也没有太长的时间。”
她揉着发疼发红的鼻子,上面传来一阵刺痛感。
前排的船只上是几名乐师,他们低眉信手,拨拉弹唱,底下的观众也是格外的安静,以至于谢云初想打出的喷嚏被生生憋回到了嗓子里。
鼓点慢慢放得平稳,舞台上一个穿着素色宽袖的女孩□□着双脚站在一面墙后,她头微微上扬看着天空。间隙了一段时间,墙的另一面走来了一群村民,中间为首的是村长,他们先是敲响了门,女孩看了看他们,在犹豫中打开。
看到这里时,谢云初缓缓撑起身子,开始专注着看了起来。
“我说,这个和你讲的故事有点像矮。”
莫林没有说话。
周围的火光不断在他眼中跃起,像是入了迷一般,视线随着舞台上的人移动而移动。
接下来的剧情虽然被拉长了一些,但是大体的都没有脱离莫林说的那个架构之内,女孩提起了明晃晃的刀,莫林的视线紧紧悬在那刀光上,像是被吸引住无法移开,他不知不觉已经将双手紧紧攥起,混沌的记忆在脑中一发不可收拾地炸开,他在心底不断地呐喊“不!”但谁又会听见呢?之后便是众人倒在(血)(泊)之中,而那被称为孤独的朋友再也没有来过。
因为孤独,已经成为了女孩的一部分。
“嘛~原来你提前知道了这个故事,还和我讲的故弄玄虚。”谢云初用指尖卷着头发说道。
“云初...”
“唔?”
“如果我说这个故事,并没有从村里的人提起过呢。”
谢云初想来了一会儿并没有明白莫林下一步想要说什么,只是跟着他的话问下去,“嗯哼。”
“我在很久之前就听到过这个故事,可能,就是在宁水村里。”他说完,如释负重地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晶亮似是带着恳求希望面前的女孩能相信,莫林的语气在恐惧,不可置疑的在恐惧着什么东西。
谢云初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种极其渴望得到肯定的感觉在(逼)(迫)着她,想要把心中的真言告诉于他。明明听起来就像是在打诳语一样,可他为什么要那么认真。
“拜托莫林,你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理论上我是相信你的,但太脱离现实了。”
周围爆发出来轰动般的拍掌声,声音团团包裹而来,击打在莫林还没有保护起来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