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若向晚

  十五 礼轻意浓

  两天后，试卷如愿到达付俊手里，此时的付俊，只顾着讨好罗衣衣，哪还记得他爸爸说过的话，连他自己都没看，第一时间将卷子交到罗衣衣手中，看着卷子上的题目，罗衣衣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道：“这些题目出的都很有技巧，咱们平时考的那些和这没法比……”

  站在一边的付俊心中了乐开了花，道：“是吧，我也感觉这些题目很巧妙，如果你还需要其他试卷我也能给你弄来……”

  罗衣衣只顾着看试卷，哪还顾得上付俊，受到冷落的他悻悻回到座位，趴在桌子上，呆呆看着罗衣衣的方向，自个儿傻笑了几次。

  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不料却因为付俊的疏忽使整件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付俊一直没有告诉罗衣衣试卷不能外泄的事，做完整套试卷后，由于没有正确答案，又急于求证的罗衣衣只好找到了高满贯，针对几道难解的题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学生问问题本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可当罗衣衣问完问题后，高满贯翻看着试卷，这才发现试卷来自师大附中，顿时如获至宝，道：“衣衣，你这试卷是自己买的？”

  “不是，是……”

  “你这试卷能让我复印一份吗？我也想研究研究……”没等罗衣衣回答，高满贯便道出了心中想法。

  做事颇为谨慎的罗衣衣当然不会一口答应，大家都知道师大附中的试卷一项对外保密，付俊能得到试卷也不知是否有什么秘密渠道，随便泄露出去始终不好，她便回绝道：“高老师，这卷子是别人给我的，不太好到处传播……”

  “我不会到处乱传的，我根据这些题型，另外再出套试卷，就在一班和你们班大家测试一下，看看效果！”

  听高满贯如此说，罗衣衣也不好再拒绝，便让他复印了一份。走出高满贯办公室时，罗衣衣还想着同付俊说一声，万一有不妥再找高满贯要回不迟，可回到教室的时候，付俊并不在座位，后来她便把此事给忘了。下午上数学课时，高满贯果真拿来了一沓试卷，一看题目，和师大附中的相差无几，说法变了一下，大部分数据都是相同的。这也怪不得高满贯，该试卷涉及到的函数等知识点，随便动一个数据，一上午都算不出来，高满贯能在几个小时弄好一套试卷，数据当然不会随便改动。

  高满贯站在讲台上同大家说道：“同学们，这里有套卷子，给大家当做课后习题来做，这上面有些知识点我们还没讲到，大家可以先空出来，先把会做的做了交给我，另外再和大家说一点，掌握了这套卷子上的大部分知识点，高考就没什么问题了，大家相信我……”

  付俊打开试卷一看，竟然觉得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觉得很不对劲，付俊虽然成绩不好，可也不是笨蛋，他扒拉过旁边才做了一半的试卷一看，除了说法上稍微有些差别，大部分竟都是相同的，一拍脑袋才醒悟，心中想到：“不会是衣衣把试卷给了高老师吧？”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高老师从别处弄到的，衣衣没事把试卷给他做什么！”还安慰自己道：“就算是衣衣给的也没事，不就是套试卷，能有多大事！”此后便再没去想这事。

  眼看中秋节就快来临，因为恰逢周二，所以学校的安排是不放假。别以为教育局会来管，他们要的是成绩，其他一概不管，学校自己决定。

  虽然全校师生都在反对，有些学生还敲桌子砸板凳的，可那除了被叫去训一顿，严重的还叫了家长之外，并没有任何作用。周一下午下课时，高满贯还特意和大家说起了这事，道：“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但是大家现在都是高中了，学习任然是最重要的事情，况且你们还是重点班，放不放假的就不要纠结那么多了，好好看书！”一阵接着一阵的感慨声高满贯早就习以为常，不过，踏出教室门前，他还是给大家留下了一句安慰的话，道：“明天晚自习我值班，大家可以带些月饼啊、瓜子之类的，不用像平时那样严肃！”这样的安排，给大家心里又带来些安慰。

  当大家都在做各种安排的时候，向秋却还是低着头看书，似乎一切都和他没关，时刻关注着他的罗衣衣此时也注意到了，毕竟向立阳还在重症监护室，他哪有心思过中秋节。下课时，罗衣衣特意过去和他聊了聊，说些开心的事宽慰他。

  “叔叔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了，过几天就能转回普通病房，要不这样，我和高老师说说，明晚咱们到医院去陪着叔叔过中秋节？”罗衣衣一脸欢喜看着向秋。

  向秋未开口，刚从门外进来的付俊接话道：“好啊好啊，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在班上过中秋有什么意思，咱们到外面去过！”

  注意到罗衣衣正用严肃的眼神盯着他，付俊改口道：“我是说，叔叔一个人在医院那么孤单，咱们去陪陪他！”

  向秋深吸一口气，用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看着大家，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明天中午去看看他，晚上还是在教室大家一起玩吧，医院那边，我们又进不了重症监护室，去了也没意义……”

  罗衣衣从来不会反驳向秋的想法，这一次也不例外，至于付俊，罗衣衣都不去了，他自然也没了兴趣，也不再提此事。

  也许青春，就是用尽力气陪一个人去疯，终究无怨无悔。

  周二中午十分，罗衣衣买了些月饼，站在尚有绿叶的香樟树下，等待着向秋，说来也怪，一向大大咧咧的罗衣衣，今天居然想到穿条百褶裙子，看上去青春洋溢，当向秋低着头从十米开外走来时，她便踮着脚尖、挥舞着右手叫到：“向秋，这边……”

  向秋抬起头，却是有些想笑，待走近了，才礼貌式地笑了笑，说道：“长这么大，第一次看你穿裙子！”

  罗衣衣则是笑逐颜开，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不过，学校不是不允许穿裙子吗？”

  “管他呢，今天又不是周一，学校又不会检查，出学校门的时候注意些就好了。”

  “嗯，那你走我右边，出门的时候你沿着墙根走！”

  罗衣衣心里乐开了花，像极了这个季节不冷不热的天气，平淡中透着美好，可这美好，却在出了校门口就被打破了。罗衣衣觉得自己足够神速，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没想到付俊更神速，他也买了些月饼，正站在大门口等待，看到向秋和罗衣衣走出来，故作惊讶道：“衣衣，你也是准备去看向叔叔的？”

  罗衣衣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可眼下也不好发作，便以一个白眼回敬了他。向秋虽有烦躁，却也很是感激，道：“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破费的，他现在动都动不了，更别说吃东西了！”

  “都说‘礼轻情意重’不是，叔叔吃不了我们也得准备，也算是祝愿他早日好起来，对吧衣衣！”

  “所有的话都让你一人说了，我还能说什么？……”罗衣衣拽着向秋大步向前走去，留下付俊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经过一周多的治疗，向立阳的意识已经恢复，只是这一次的摔倒伤到了脊椎骨，一时半会儿不能转到普通病房，但也有了一周一次的面对面探视。向秋一人走进了重症监护室，躺在病床上的向立阳早已憔悴不堪，全身不得动弹，只有两个黑眼珠子在转动，看到向秋进来，啊啊哦哦地叫唤着似是要说些什么，向秋凑到他耳边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向立阳又是一通啊啊哦哦，向秋自然无法领会。

  “向叔叔不会就这样瘫痪了吧！”趴在窗台前的付俊自顾自说道，待他瞥见罗衣衣正怒气汹汹看着他时，他赶紧改口道：“不会的，顶多就是还要再修养些时日！”

  “我告诉你啊付俊，以后当着向秋的面，你要敢胡说八道，我就踹死你！”

  付俊哈哈一笑，转过头上下打量了罗衣衣一番，突然认真地说道：“衣衣，你好漂亮！”

  罗衣衣眉头一皱，一脚踢向付俊大腿，道：“你有病啊！”

  疼痛难忍的付俊一瘸一拐走到走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罗衣衣裙摆飞扬的背影，还在笑个不停，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暖意融融。

  走出病房的向秋，又染上了一身心事。向立阳虽然没能说清一句话，可是向秋明白，就算他能说话，也绝说不出什么好话，向立阳不喜欢这个儿子，这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罗衣衣已经习惯了静静地陪伴，看着一脸心事的向秋，她只是悄悄陪在他左右，未发一言，只有付俊聒噪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