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若向晚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流逝，没有新意，烦恼却是不少，为了在分班的时候能进入重点班，大家都拼了命地往前挤。向秋成绩飞速进步，期中考试时一跃冲入全校前十，得到老师们的一致赞许，付俊在李瑶的带动下也慢慢找到了学习的方法，成绩有了提升。倒是罗衣衣还在原地踏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话是有道理的，罗衣衣虽然保持着原来的成绩，可其他同学成绩有了明显提高，在排名上，她便只能往后退。眼看着就要退无可退，高满贯实在看不下去，将其叫到办公室一顿狠批，罗衣衣当即下了决心要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可贪玩的本性哪是说改就能改的，她依旧我行我素，完全不把学习当回事。

  最后连付俊都看不下去了，利用下课的时间主动找到罗衣衣，以各种委婉的说辞劝说她要好好学习，当务之急乃是进入重点班，罗衣衣贪玩却不笨，付俊才刚开口她便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付俊话没说完便被挡了回去。

  这个时候付俊想到了同桌向秋。此时离上次看电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可付俊心里总觉得膈应，向秋又是别人不搭理他，他能把别人当空气的性格，因此一个多月时间里，向秋和付俊两人几乎没有说过话。表面上各自平静，心里却呕着气，尤其是付俊，在他看来，向秋就是表面上人畜无害，心里却时时算计别人的小人，罗衣衣就是被他算计的最好的例子。可是现在，他还真就不得不去求求向秋了，尽管他不想承认，可要劝动罗衣衣，还真非向秋不可。

  那天早自习过后，原本要出去浪一圈的付俊却端坐在座位上，待教室里热闹起来后，悄悄从包里捞出本书，是本钢琴谱，都是古典曲目，他将书放在手心里端详了很久，方才放到桌子中间，然后轻轻往向秋那边推了推。正在写作业的向秋撇过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又回正了头继续写，付俊再使劲推了推，向秋看着付俊，用笔指了指自己，道：“给我的？”

  付俊翻看着桌上的名著，假装漫不经心地答道：“借你看看吧，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向秋没有说话，静静盯着付俊手中的名著。付俊看了向秋一眼，再看看手中的书，原来是把书拿到了。付俊皱起了眉头，将书合拢，把钢琴谱拿起来迅速翻动了几页，“我觉得这书挺适合你的……”付俊再把书放到向秋眼前，二人对视。“不是……我是想说……实话和你说吧，你能不能帮忙劝劝衣衣，这次统考她又排在了倒数，照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分去普通班……”

  “我知道，可是那关你什么事？”

  付俊一愣，自言自语道：“关我什么事？是不关我事啊，可是关你事啊，你们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吗？帮朋友不是你的义务吗？”

  向秋冷笑一声，道：“这还能成为我的义务？不过话说回来，去普通班挺好的，起码没那么大压力……”

  “向秋！”付俊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就差把拳头砸向向秋脑门。全班同学为之一振，纷纷侧目，罗衣衣更是起身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两人，付俊赶快坐正了身子，假装若无其事。

  “你俩怎么啦？”罗衣衣看看向秋，再看看付俊。

  向秋表情平静，没有说话。付俊赶快解释道：“没什么，我俩闹着玩呢！”

  罗衣衣将信将疑回到座位上，不时转过头看向两人。付俊却是不依不饶，眼睛盯着书本，嘴里小声念叨道：“你真的不帮忙啊？”

  向秋放下笔，愣愣地看着前方，吓得付俊合上了书本，不明所以地盯着向秋。“她不一定会听我的！”向秋说道。

  “怎么会？你说的话她就没有不听的！”付俊的话里充满了酸臭味。

  向秋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太了解罗衣衣了。她正等着向秋过去劝呢，那样她就可以随便说出一堆条件来进行交换。果不其然，周六的时候，在向立阳的美术工作室里，忙碌的向秋看到了闲逛的罗衣衣，她倒是悠闲，像个领导一般东逛逛西瞅瞅，在店里瞎转悠。向秋叫住了她，问道：“你作业都做完啦？有空在这里闲逛？”

  “数学试卷都做完了，其他的……不太想做……”罗衣衣穿插在认真画画的小朋友中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向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旁，道：“你别打扰小朋友画画，我发现你最近很放飞自我啊……”

  “有吗？我最近压力蛮大的，确实需要放松放松……”

  “你得了吧，上次统考怎么考那么差？”

  “哎呦喂，你都开始来教育我啦！”罗衣衣敲了敲脑门，“也是，你都冲进学校前十了，咱们也算是两条船上的人了，相隔甚远呐……”

  “那你就没想过要努一努力？”

  “当然想过，可是我这脑瓜子不行，没你那么厉害，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成效的！”

  罗衣衣瞎扯的功夫向秋可是领教过的，当下也不再同她闲聊，只说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而后便转身朝另外的房间走去，才迈出几步便被罗衣衣叫住了。

  “其实我也想考个好成绩，让家里的老母亲高兴高兴。这样行不行，我们打个赌……”

  “打赌？怎么赌？”

  “下次统考，如果我考进了前二十名，你就在艺术节上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江城中学的艺术节，是同元旦晚会比肩的另一重大艺术节日，通过艺术表演的形式，彰显学生个性，调整学习状态，更重要的是，让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子以更加轻松的心情步入考场。往年学校还会从外面请些明星到学校表演，今年经费比较紧张，只请了些本地的小众歌手，剩下的就让学生们自发组织，自发排演，所以今年的艺术节很早就有准备。

  本学期刚开学时学校就下发了通知，从高一高二各班级挑选具备表演天赋的学生先参加海选，通过后还有复赛、决赛，最后胜出的十来支队伍才有在艺术节当晚表演的资格。现在距离艺术节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复赛都已经结束，各队伍正摩拳擦掌准备着决赛，等下次统考出成绩，只怕是要等到艺术节当天。所以，罗衣衣的话令向秋难以置信，“就算你考了全校第一名我也赶不上了，除非你说的是明年的艺术节……”向秋自顾自地整理着书籍，对罗衣衣的话不削一顾。

  “这个你不用管，你就说赌不赌吧！”

  “赌吧！”向秋并没有太在意这事，别说罗衣衣考进全校前二十不可能，就算他破天荒考进了，都这个时间点了，董佳明作为艺术节的总负责人，也不可能让他临时上场。

  所以，赌约就这么定下了。

  不过这一次向秋还真就失算了，罗衣衣能不能考进前二十那是后话，但是董佳明这一关，罗衣衣已经帮他过了。事情的原委，同那天罗衣衣和向秋在音乐室被董佳明撞见有关。虽然董佳明一口否定了罗衣衣的吉他水平，可对向秋的钢琴水平还是很认可的，放眼全校，能弹出这样水平的屈指可数，这说的还是技术上的东西，若要再往细里说，很多人钢琴考了级后，技巧很熟练，可是都没有投入感情，在董佳明看来，都是些“机器人式”的弹法，是没有灵魂的。但向秋不一样，那时缓时急的节奏，时长时短的延音，有原曲的味道，更有自身感情的投入，董佳明当然希望有像向秋一样的学生加入他的表演队伍里，不过那天在音乐室的对话他也感受到了，向秋不是绵羊，驯服不了。

  倒是罗衣衣后来单独找了董佳明，同他说起了推荐向秋参加艺术节表演的事情，董佳明不明所以，一脸茫然，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同学啊，从小到大的同学！”罗衣衣一脸天真。

  “你推荐了他就会来？”

  “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呢嘛！不过我有信心……”

  这样的小把戏当然入不了董佳明的法眼，艺术节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饭碗都得砸了，所以刚开始董佳明是拒绝的，只当罗衣衣胡闹一场。没想到之后罗衣衣又三番五次找到了董佳明，无论如何要他留出个空位，让向秋补进去。实在被磨得没办法，董佳明只得口头上答应了他，但也仅仅是口头上，董佳明不会为了一个学生的胡闹做出任何有风险的决定。

  所以，眼下摆在罗衣衣面前的，也只有努力学习，考进全校前二十这个任务了。当然，要完成这个任务并不容易，罗衣衣也下了决心，挑灯夜战，不胜不归。课堂上，她开始认真听讲，平时不愿意做的语文、历史试卷也被她通通翻了出来，硬着头皮一道题一道题死扣，直到完全理解。长这么大，罗衣衣还真没这么认真学习过，尤其是那几门文科课程，理解了还不行，还得死记硬背背下来。为了能有效复习，罗衣衣也学着向秋制定了复习计划表，白天烦了，夜里困了，她就用笔头使劲戳大腿，让自己保持着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