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巴利安-躁动
躺在床上的老人面露疲惫的神色。
纵使在黑手党的世界里运筹帷幄了这么多年，我想他大概也没猜到自己的儿子会捅自己一刀。大概没有什么是比亲人的背叛更痛心的了。
“你来了。”
对于前脚刚走后脚又来的我，老爷子并不意外。
“是为了XANXUS的事情吧。”
“嗯。”
“我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啊，这伤感的语气，伤感的话题。负面情绪太多对身体一点都不好啊。
“我也这么认为。”
说到底还是九代太溺爱XANXUS了，那种青春期的自负小鬼，早点让社会教做人不就没事了。弄得现在这样难看，啧。
彭格列九代苦笑着:“如果我能够稍微理解他一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
“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的。”
到现在还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已经不是溺爱儿子的程度了，是溺爱孙子啊。不过就年龄差距来看好像确实没毛病，人对自己的老来子都比较宽容……不，这已经超越宽容的范围了。溺爱可是教育中的毒药啊。
“就算是双胞胎也无法完全地理解对方，拥有代沟的父母就更不用说了，更何况是陌生人。XANXUS心里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您就算再怎么懊悔，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改变，造成的伤害也不会消失。”
“真是毫不留情呢，翠丝特。”
“多谢夸奖。”
打开的落地窗让月光洒进房间，为本来就伤感的气氛更是添了几分寂寥。夜晚的风有些凉意。
我帮九代掖了掖被角。
“XANXUS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嗯
嗯？！！
九代你在说什么!!!
我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种事情告诉我真的好吗？不对，XANXUS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那孩子可能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吧。”
这种重要的事情不要说得跟煮了水煮蛋一样平静啦。
“抱歉，打断一下，九代您是知道这一点仍打算让XANXUS继承彭格列的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家族一般不是都只让血亲来继承的么。”我接触过的好几个黑手党家族都是如此，父死子继，兄始弟终。
“那只是习惯，并不是规定。”九代说。
啊，我大概明白了什么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经过这一件事情，XANXUS是绝对无法成为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领的。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先不提家族中的老人们怎么想，单就我而言不是很想追随这种辜负他人善意的人呢。
一直不明白XANXUS为什么会想着要篡位，原因居然在此。那个人就是害怕无法继承家族吧，所以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手段。
说到底是本性的贪婪与自私罢了。
“翠丝特。”
“翠丝特。”
“抱歉，我发呆了。”
“光让你听我这个老头子抱怨了，该道歉的是我呀。你是为了XANXUS而来的吧，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吗……”直接说XANXUS是个笨蛋好像不妥。
“我觉得这件事很好地帮您排除了一个不合格的继承人，是好事一件呢。”
“真是有你风格的答案啊。”九代的心情好像稍微好了一些。
“日本那边还好吗？”
“托您的福，十分顺利。”我将日本那边的安排简要地说了一遍，我相信沢田家光要不了多久就会给九代呈上一份完美的报告书。那个男人总是喜欢先做出成果再宣告给别人。
“绿之王的力量能够解除彩虹之子的诅咒，我们可以借此笼络其余的彩虹之子们。来扩大自己的力量。”
“这很好，”九代从床上坐起来，他用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我的头，“但是会对你有影响吧。”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慈爱与不忍。
关于石板与王的报告，我早在成为王那会就递交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会克制力量的。”
威兹曼偏差值是可以人为控制的。通过几次试验我发现了，只要达到某种平衡（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很微妙），就能够控制偏差值的高低。有几次差点越界还被黄金之王教训了一顿。不过白银之王提供了那些资料非常值得参考。威兹曼是个好人呢，回头要请他吃一顿才行。
“不要勉强自己啊，”他微笑着，“有交到朋友吗？”
“嗯，有一个。”
“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柔的好人。”
我想了想补充道:“明明知道了我是个杀手，却还是愿意和我一起玩，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很聪明，但没准是个笨蛋呢。”
“话不可以这么说，翠丝特。”九代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
“朋友是双方选择的结果，是重要而且珍贵的存在。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嗯。”
“好孩子。”
温柔的语气就像是在教育小孩子一样。
哪有杀人不眨眼的好孩子啊，我在心想。九代的对年轻一辈的滤镜真的是太严重了。
“我已经十九岁了，是个成年人了。”
“那也是可以撒娇的年纪，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翠丝特。”
“是。”
******
同一个晚上，巴利安内部的几个人在休息室里踌躇不安。
堪堪十五岁却已经是个大叔长相了的列维还对先前的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居然看不起Boss……”
“王子讨厌她。”最年幼的贝尔菲戈尔在沙发上玩着小刀。
“那是跟我们一样的干部，巴利安的云。”斯库瓦罗说。
那个女人并不是如外表一样无害好相处的人，在最初见到她的时候，斯库瓦罗就明白了。能够任性而且恣意妄为的都是拥有资本的人，翠丝特正是如此。
“那家伙很强。”
“而且打赢了XANXUS。”路斯利亚插嘴道。
加入巴利安而且还是身居内部要职的几个人都是折服于XANXUS的实力或是人格魅力上的。唯独翠丝特是个例外。
不管是彭格列九代还是门外顾问那边都很器重她。
斯库瓦罗打听过翠丝特的那个任务，是只有上面才能知道的机密。除了地点是日本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
深得上面的信任，又拥有足够强劲的实力。
如果说现在有谁能打听得到XANXUS的消息，也只有翠丝特了。只是——
那两个人的关系差得一团糟。
想到这一点，斯库瓦罗就头痛。
最开始实行那个计划的时候，他就有想过拉翠丝特下水。但那人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而XANXUS也不想等。毕竟守护者们都不在，这种好机会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谁能想到那群老家伙居然突然回来了。XANXUS也输给了彭格列九代。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女人的战斗才能真是没得说。那个时候如果她在的话……说服她加入也是个问题……真是越想越头痛。
“她回来了吗？”
“没有呢~”路斯利亚靠着窗户，时刻关注着大门那边的情况。
要说整个巴利安的人际关系中，与翠丝特关系最好的也只有路斯利亚了。但这种关系好完全是对比出来的。
你怎么对待她，她就怎么对待你。
这是路斯利亚就短暂的相处时间得出的结论。
杀手的圈子里可没有正常人，路斯利亚也是如此。美丽的人体总是能让他兴奋，所以在巴利安的宿舍，路斯利亚独占了两间房间，大部分的空间都是被他的藏品占据。不少人对这个爱好嗤之以鼻，即使不说什么，眼底的嫌恶也是藏不住的。
这种事情才不在值得意呢。
虽然总是这么安慰自己，但多少还是会有点小受伤。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呢？人体的曲线，肌肉的线条，还有细腻的肌肤……明明比那些庸俗的事物要美丽的多。
路斯利亚喜欢翠丝特。那双翡翠色的眼睛足以媲美真正的翡翠，甚至比无机的矿石多了一种生动的美。还有那双手，虽然有不少茧子，但手型很棒，瘦削细薄，掌长柔软又纤瘦，没有突出指节的手指和修剪圆润的指甲，只要稍微处理一下就是件绝佳的藏品。腿就更不用说了，笔直修长，紧绷的小腿曲线比不少芭蕾演员都要优美……如果能够能够收藏起来就好了。
他半开玩笑地这么跟翠丝特说过。
[那我死了的话，完好的部位你就拿去吧。]
翠丝特认真地说道，甚至还提出了要求。
[防腐剂我讨厌福尔马林，麻烦用比较传统的一点的香料可以吗？]
[说起来，那边那双脚的切口真漂亮。麻烦你处理我的身体的时候也切得漂亮一点。]
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作为交换，教我几个有趣的格斗技吧。]
犹如歌剧女演员般华丽的说话方式配上那张说是油画中的美人也不过分的脸，倒是一点都不显得浮夸。然而，下手的力道就不像说话时那样温柔了。
肋骨断掉的疼痛还残留在胸腔里。唯一能安慰路斯利亚的大概就只有那时XANXUS在他隔壁病房住着这一点了。
“哎呀，她回来了。”
******
从九代那里回来已经很晚了，用手机订好第二天的飞机，我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室。
空了大半个月的房间已经有了淡淡的霉味。不过我并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倒也不是很介意。
躺下还不到一分钟，门就被拍得啪啪作响。
透过猫眼可以看到四张期待的脸庞。
“翠丝特，你这家伙快给我开门！”
啊，这令人绝望的大嗓门。
我已经睡了，我听不见。
“砰——！！”
还没来得及用枕头捂住耳朵，斯库瓦罗就用他惯用的那把长剑破门而入。
“翠丝特……”
“出去！”
给予任何挑衅以反击，这是我所受到的教育。哪怕是面对同伴也一样。
子弹擦过斯库瓦罗的左耳，银色的雕花左轮的枪口吐着白色的硝烟。
“好啦，别那么粗暴嘛，小翠~”路斯利亚从斯库瓦罗的身后小步跳到壁炉旁的沙发上坐下。
“啧，我可没同意你坐下。”
”有什么关系嘛，Boss怎么样？”
在路斯利亚开口问我的时候，三道灼热的目光同时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作为巴利安最年长的我看待XANXUS和他的行为，就像是在看待一个熊孩子在没道理的胡闹。
但对于这些十四五岁（最大的路斯利亚也比我小两岁，最小的豆丁似乎也就八岁的样子）的少年来说，XANXUS就是这群熊孩子军团里的孩子王，是他们敬仰的存在……明明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暗杀者们，在这种地方还真是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啊，意外的单纯。
“怎么说也得关上个一两年吧，袭击首领可是重罪。”
“你很厉害吧，就不能想办法把Boss救出来吗？！！”说话的是之前拽我衣服的壮汉。论年纪他应该比我还小个四岁左右吧。
从九代那里我拿到了现在巴利安的资料，新加入的干部是雷的列维和岚的贝尔菲戈尔（话说这豆丁才八岁真的没问题吗）。
“……”
“喂，翠丝特，你别不说话啊！”斯库瓦罗不安地来回踱步，全然不把之前的小摩擦当回事。
啊，真想把这群擅自进到别人房间的小崽子给丢出去。
“跟我一样没有参与这次计划的还有一个人吧。”我记得巴利安的副队长，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似乎是叫……
”奥塔比奥。“斯库瓦罗说。他作为XANXUS的左右手，谋反计划的全程参与者，对详细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
“九代询问了我对这个男人的看法，似乎是有提升他做干部的打算，你们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个刚刚犯下大忌讳的组织里，却有一个人要受到提拔。怎么想都有问题。
“被出卖了。”
哦，看不出来斯库瓦罗你的反应能力还是很快的嘛。
“那个男人居然出卖了Boss！”列维细长的眼睛里燃起不可熄灭的怒火，大有立马要去找人算账的架势。
“让王子去杀了他吧。”豆丁说着，发出嘻嘻嘻的笑声。
大晚上听着有点吓人啊。
“没有证据不能轻举妄动呢。”路斯利亚皱起眉头。
“有证据也无法轻举妄动，”我回想着九代对我说过的话，“从今往后巴利安的行动就要被搁置了，而且还会受到上面密切的监视。”我的猜测成真了。
“那我们怎么办？”
“请别用那种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明天就要回日本，很忙的。”我开始赶人。
“喂，翠丝特，”斯库瓦罗严肃地看着我，“你是我们的同伴吧。”
这话好像什么时候听到过。
“不，我是彭格列的人。”我提醒眼前的少年。
“这个话题我们以前就讨论过。我是由彭格列雇佣，效忠于彭格列的杀手。在契约到期之前，这一点绝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