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福冈-不存在的人
”综上所述，妹妹现在是我的盟臣，根据协定王的氏族是不能擅自离开王的领地的。”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林宪明和林侨梅解释了一遍。
“所以你如果想要带妹妹回中国的话估计是行不通的。继续留在福冈也是不可能的，我的领地在关东地区，你不想再掺和进我们的世界的话，我建议选择偏一点的地方，像神奈川（迦具都领土所在地）、横滨、新宿……统统不要去。”
“荒山野岭有什么乐趣可言。”林冷脸驳回了我的提议。
“那什么绿之王的力量不能收回去吗？”
不想被束缚，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一旦失去“变化”的力量，被改变的生物体就会恢复原本的状态。
“我建议还是不要那么做。侨梅现在的健康状态都是依靠这份力量来维持的。收回去的话，她会死的。”我提醒林宪明不要忘记最重要的点。要说盟臣，我还是喜欢能干的孩子，把跟黑色世界无关的小姑娘拉进来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事情到底是我做得不够漂亮而引发的，怎么说我都该负起责任。
“啧”林宪明不甘心地咂舌，“侨梅，你怎么想？”
突然被点名的侨梅一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翠丝特姐姐救了我，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她的忙。”
不，你这么为我着想我是很开心啦，但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你一个读书人掺和什么黑手党的事啊，而且彭格列也不需要看板女郎。
不过这么告诉她的话，会让这孩子伤心的吧。
“你好好地完成学业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我借用了林宪明的身份本来就欠了他一份人情，现在又怎么可能把她妹妹再拖进浑水里来呢。
“对了，小明，有意见重要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下。”
“小明这个称呼是什么鬼啦。”
“谁让你的名字太难念了。”我日语本来就不好，还要念个中文名字简直就是在为难我。
“今天的新闻你也看到了吧，华九会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无一人生还。我利用你的身份潜入了华九会，所以你现在的这个身份的状态是‘死亡’，是没办法再使用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帮你跟你妹妹安排新的身份，学校那边也会处理妥当的。”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种小事，”林宪明轻描淡写地说，“我本来就是非法移民，户籍管理局那边根本就没有我的相关信息。”
感情到头来你跟我一样是个（户籍上）不存在的人啊。
这样的话，明面上的工作是绝对没可能了。而且这小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拥有其他一技之长的人。
“那我就给你介绍个靠谱的杀手中介吧，这年头自由杀手可是很辛苦的。”像伊莉娜就不止一次跟我抱怨四处飞来的委托太多，以至于她要满世界地跑。罗维罗在业内已经是很良心而且靠谱的中介了，伊莉娜都累成了狗，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妹妹那边我会联系东京的学校，那里的话，就算是华九会的残党想要报复也不敢对你们出手的。”
“……这个人情我会还的。”林别扭地别过头。
“不用了，就当是给你的报酬以及我的赔礼吧。”
“不行。”林一口否决。
华九会的瓦解使得他跟妹妹恢复了自由身，这份恩情远胜过他所提供的帮助，他是这么人认为的。
“如果你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吧，我可是专业的杀手。”
……我绝对比你更专业好么。虽然很想吐槽，但我不讨厌他这样的性格，或者说这样的性格正好。
“你这么说来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
博多的天神购物中心，有着不少不亚于银座里数量的国内外大牌，就连国内广受好评的餐厅也有不少在这开了分店。可以说来了银座不逛天神绝对是一大损失。
“哎呀，要来逛街就直说嘛，干嘛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林用胳膊撞了我一下。
对购物中心他可以说是垂涎已久，但苦于没钱，所以一直都是无视店员难看的脸色大胆试穿。今天有了负责刷卡拎包的人（没错，就是我）他十分愉快地挽着妹妹走进了最显眼的香奈儿挑起了裙子。侨梅在出门前就被拽着换了一身雪纺连衣裙，看起来就像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你开心就好。”
林帮我挑得是一件水蓝色高腰连衣裙，白色的裙边自上而下一共有五道，袖子是半透明的镂空蕾丝，搭配一件长至膝盖的灰蓝色黑边斗篷，领子和边角都用明亮温暖的黄色绣着精美的花纹。
真是充满了淑女的风格。
他帮侨梅挑的是一套樱色的长裙，纯白的长款衬衣，可爱的无袖短掛被点缀着玫瑰装饰的腰带系紧，宽松的灯笼袖在袖口处用两根丝带锁住。是与侨梅气质十分相称的装扮。
至于林自己，我观察了好久，他似乎更偏爱休闲一点的风格，白色的女式高领衬衫配高腰的黄条纹长裙，看起来十分知性。
“不要找跟自己的脸不相称的衣服，也不要找不合身的衣服。”林这么说道。然后指使店员把他刚刚看中的那些通通包起来。而我则在店长灼灼的视线中递上自己的信用卡。
夜宵选择的是火锅。林因为常年在日本生活，所以被辣得直给自己灌奶茶，侨梅吃得就很开心了，在异国他乡吃到故乡的料理，想必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心里安慰吧。唉，我也有些想念故乡的炸沙丁鱼卷了，那一口一个的酥脆口感真叫人怀念啊。
“今天让姐姐破费了……”侨梅小口嘬饮着店家提供的花茶。
“没事。”
反正真正出钱的是沢田家光，我只是提供了刷卡。
“翠丝特，你别光顾着讲话，快吃，快吃……啊！”
刚从爆辣地狱缓过来还没三秒钟的林又给自己夹了一块牛肉。鲜红的汤汁溅在他的白衬衣上，他顿时苦了脸色。
“我的衣服……我最喜欢这一件了。”
“哥哥，那种污渍用牙膏就能洗干净了，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不会有人注意的。”侨梅贴心地提供了生活小妙招。
“原来有这种方法吗……真不愧是我的妹妹。”
“我觉得你应该买一本生活小妙招大全。”
用冰啤酒冲淡了口腔里的辣味，“下一次去银座吧，那里可比天神有意思的多。”伊莉娜跟我安利那个日本最大的购物中心好几回了。我因为忙工作一直都没去过，据说是个从一丁目到八丁目都繁华得让人眼花缭乱的购物天堂。
“穷，不去。”林想也不想地说。
“多干几票就富贵了。”
杀手的报酬取决于委托人以及任务的对象，越是地位财富优越者越能提供丰厚的报酬。
小明以前都是做解决掉福冈小混混或者是背叛组织的龙套角色，能拿到的钱不仅少得可怜还浪费体力。
将罗维罗的联系方式写在名片上，我塞进林的口袋:“就说是翠丝特介绍你来的。”
一旁的侨梅安静地吃着火锅。她是个聪慧的女孩，知道做这一行的我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所以没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侨梅的学校我有想过砸钱走后门，但她执意自己考，我就从日本高中的相关资讯中挑出几所在东京风评不错的高中，林比较中意的冰帝跟秀德，我倒是觉得樱兰更好，学费贵是贵了一些，但绝对没有人敢在里头闹事。
“樱兰和冰帝的学费太昂贵了，已经麻烦姐姐很多事情……”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樱兰就决定是你了。
“撑死了，去散步吧。”
夜晚时分，林提议道。
已经是凉爽的晚秋，天神外的河道边也没什么人，用来散步消食的确是个轻松惬意的活动。
前提是我的手机没因为来电显示而剧烈地振动的话。
黄金之王……啧，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喂？”
那头浑厚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绿之王，你认识巴利安的路斯利亚、贝尔菲戈尔和列维吗？”
……
瞧我之前怎么说来着，这群小崽子就是不想让我的日子好过。
“不认识，不知道，不要找我。”
国常路开得似乎是免提，在我一口气说完后，那头跟着传来了熟悉到让我头痛的吵闹声。
一点都不想去黄金之王那里把人捡回来。
“抱歉，小明。我有事要先走一趟，明天来这家酒店找我吧，我会准备好茶点等你跟妹妹的。”
“有麻烦找上你了？”
“差不多吧。”我挥手作别。
林不再说什么。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我飞奔向电车站。刚好赶上最后一趟末班车。
御柱塔的大门，黄金的兔子早早地就站在那等候。
“御前已在石板之间静候您的到来。”
怕是兴师问罪才对吧。
我来到石板之间。这里跟我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要说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在场的王少了两个。
“为什么赤之王与无色之王也在这里？”
“这就要问你的人了。”迦具都玄示冷哼一声。
“我的人？你不要乱说话，我还单身好吗。”
“我指得根本不是这个，你别岔开话题！”
“好好好，”我敷衍地应道，“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为我解答疑惑的是三言一轮，他把事情发生的经过简单明了地概述了一遍。说白了，这就是一起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的惨案。
巴利安都是一点就着的暴脾气，炼狱舍也是能动手就绝不动口的狠角色。二者相遇的结果自然是打起来了。本来是不关无辜路人的我什么事情的，但奈何这群小混蛋嘴贱提到了我的名字，于是事情就从单纯的街头斗殴演变为了王权者的纠纷。
黄金之王作为管理国家运行的年长者不可能对小辈们可能威胁到国家的任何冲突坐视不管，无色之王则是因为身为担任着王与王之间调停者的身份被叫了过来。
“所以赢了吗？”我蹲下来问最小的贝尔菲戈尔。这豆丁的刘海也该剪了，眼睛都看不到了。
“王子当然赢了。”贝尔嘻嘻笑着，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像是个刚经历家暴的小可怜。炼狱舍也真的，居然对未成年下这么重的手。
“挖眼珠游戏也是王子赢了。”
那看来揍你的人多半是迦具都玄示了。那家伙虽然不在乎部下，但是绝不允许别人侵犯到他的自尊。
“贝尔真厉害。”我夸奖道。
“嗯哼～”
该怎么做已经很明确了。
我站起来，仰视着迦具都。啊，抬头好累，我讨厌比我高的男人。
“直说吧，希望我怎么做？”
“哈？那还用问吗……”迦具都的话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王是不能随意处决掉其他王的氏族成员的。这是协定的内容之一。如果因为特殊理由要处理掉其他氏族的成员，就必须走好几道程序，过了黄金之王那一关才信。但王处理自己的氏族则不被那些条条框框所束缚。
迦具都是想要那几个小混蛋的命。
虽然很嫌弃他们，但怎么说也是同一个隶属同一个家族，在同一个部门工作的同事。怎么能容许外人骑到彭格列的头上来。
“你想想就可以了。”我说。
“一群成年人居然连未成年的孩子都对付不了，你难道不觉得害臊吗？这种小事居然还劳烦其他王操心，你难道不觉得难为情吗？要说一开始就是你的人不好吧，居然对小孩动手。怎么？输了就想借别人的手来出气？也真是好意思。”
也许是被我踩到了痛点，迦具都的恼羞成怒:“你这女人！”他伸手揪起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信不信我杀了你啊！”赤色的阳炎包裹着他，如果现在有人在外面仰视天空的话，一定能够见到一柄华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浮在高空中。
“如果你做得的话。”我也运用起绿之王的力量。
绿色不甘示弱地与赤色对抗着。
这便是宣战了。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胡闹了！”
黄金之王国常路在情况上升到打起来之前开口了。
嗡——
太刀的刀鞘尾端轻轻接触到地面上。
三轮一言微笑着，无声的威压扫过两位耍嘴皮子的王:“无意义的争端就到此为止吧。”他接过国常路的话。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起话来稳重又带着温柔。
就好像是是父亲在制止两个胡闹的孩子。
这个人很强。
并不是单纯地指力量方面，而是在于这个男人能让人冷静下来……他说出的话拥有这种力量。让人明白那是“正确的”，从而下意识地服从。
我一把拍开迦具都的手。
“非常抱歉，让二位在百忙之中还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费神。”
“这件事情我跟迦具都会在私下里解决掉的。”
迦具都冷哼一声算作默认。
一场闹剧就此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