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废柴

  回到沧波山，果然，根本没人发现乔夏的离开，除了——

  “乔乔，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自己跑出去采料了，连师兄都不知道你的去向，找了你好些天了。”铃铛在山门处焦急地等着，终于见到乔夏的身影，连忙跑上前迎接。

  “小师父没生气吧？”乔夏这才记起来，这次出门，没有跟小师父打招呼。

  “那倒没有，我从来没见过师兄生你的气。不过你还是赶紧去道个歉吧。”铃铛交代着。

  “铃铛，我这次遇到一件事情。”乔夏转眼把道歉的事情忘到脑后，忍不住和铃铛分享自己的见闻，“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嗯嗯。”铃铛两只耳朵竖得直直的，连连点头，一脸期待。

  “我呀，遇到了……”

  “哇……”

  两人一路交头接耳，铃铛时不时流露出羡慕的神色，看来，又在分享什么不得了的小秘密。

  女孩子聊小秘密，就是费事。等乔夏回到三冷峰，已经是几个时辰后了。

  山脚下，肉骨头正百无聊赖地等着。

  “肉骨头，小师父是不是在上头？”乔夏终于记起来请罪一事，头皮有些发紧，没想到小师父自己上门问罪了。

  肉骨头仍是热情欢迎一番，咬着乔夏的衣角就往山上狂奔，乔夏差点跑丢半条小命。

  木屋篱笆外，莫善静静立在院门前，乔夏恍惚间望去，清冷落寞，像是一位遗世独立的神仙。见到乔夏的那一刻，莫善佯装生气，但眉梢的欢喜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回来了。”

  肉骨头邀功似的蹲坐在莫善身边。

  乔夏呼哧带喘地爬上来：“小师父，这是故意锻炼我体魄吗？”

  莫善笑道：“你私自出山这么多天，只罚你跑上两步，你还有意见。”

  乔夏见莫善盯着自己，边朝院内走去，边认错：“小师父，我下次一定不会自己跑出去了。”

  莫善佯装严肃：“嗯，还知道认错。那你好好交代。”

  乔夏忙讨好地把莫善按到院内的竹椅上，帮莫善捏捏肩膀：“小师父，这个说来话长，跟我做了个梦有关。”

  “什么梦？”

  乔夏道：“这个梦不重要，以后再细说，重要的是，你可怜的徒弟差点就没命了。”

  莫善脸色微变，转头朝乔夏柔柔说：“坐着慢慢说。”

  乔夏拉着莫善胳膊坐下来，将遇到无影炎睛虫的事情添油加醋描述了一遍，吓得莫善眉头微蹙。

  “恩公真是厉害，若不是他的保护，我都不知道死过几回了。”乔夏不无感慨。

  莫善稍稍扫了一眼乔夏的表情，兀自说了一句：“你若带上小师父，小师父也可以保护你。”

  乔夏托着脸摇头：“小师父，这不一样。”

  莫善不动声色：“哪里不一样。”

  乔夏想要解释，但无从说起，只好继续摇头：“就是不一样。”

  莫善无奈，没来由地也摇头笑起来：“好吧。”

  乔夏想起什么，忽地坐直了，看向莫善的两眼开始放光，看得莫善汗毛直立。

  “对了，小师父，恩公知道你的威名呢。”乔夏不无得意。

  莫善疑惑：“嗯？”

  乔夏兴奋道：“入沧波山一月就成了高阶灵者，这么惊人的天赋，说出去吓死人。”

  莫善：“……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提来何用。”

  莫善的回答，就算是默认了，乔夏更是崇拜：“哼，小师父，你真是深藏不露，连我都不知道。”

  莫善淡淡笑着：“我并未瞒过，是你自己从未关心你小师父。”

  乔夏一想，还真是这样，跟着小师父十余年，自己从未主动了解过小师父的过去，连功课都未曾跟着小师父学过几天，何谈真正的认识。

  “那——小师父，从明天起，你教我灵法如何？”

  莫善有些诧异，一副看王八上树铁树开花的狐疑表情：“嗯？”

  见乔夏一脸真诚的样子，确定没有吃醉果，这才相信自己的耳朵，回答道：“你若真想学，我明日开始每天来教你一些，但修灵贵在坚持，若半途而废，反倒不利于——”

  乔夏连忙做发誓状：“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次是认真的，小师父怎么教，我就怎么学，再累也不会吭声。”

  莫善笑着点了点乔夏的额头：“好。”聊了这许久，都忘了时间，抬头一看天色渐晚，这便起身欲走。

  乔夏跟上前，好奇追问道：“小师父，你现在到什么境界了？”

  “你呀，先学功法，这些日后再告诉你。”莫善并未回头，乘升椅而去。

  乔夏努嘴：“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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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圆，夜中，乔夏鼓足勇气开始睡觉，果然，又被魇住了。

  做噩梦，已经是乔夏每日必经之事了。但这一次的噩梦，并没有再见到女鬼，而是看到了自己。

  荒野上，乔夏百无聊赖，寻觅着可以用来铸造宝物的材料，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别的弟子可不愿意做，但这却是她最喜欢揽的活儿，毕竟，可以出来放飞自我。

  此刻，她正倒挂在悬崖边挖着灵石，像极了一只灰头土脸的蝙蝠，身上的弟子服早就被割破不知去向。

  忽然，岩峭上面传来声音，乔夏连忙歪了歪头，耳朵朝上偏去。

  “这里不久后将变成炼狱，倒有些可惜了。”

  “怎么，舍不得四灵宗？”

  “我是可惜这灵气充沛的生之大陆要跟着四灵宗遭殃，白白浪费了这些好材料。”

  生之大陆？

  乔夏不禁怀疑人生，内心仰天长叹——不是吧！我又迷路了？！苍了个天！

  可上头那两人，看起来不好惹，四灵宗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还是等他们走远了，我再上去吧。

  但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对体质不济的乔夏来说，显然是有点上头，刚准备稍微调整一下姿势，脑袋顶上忽有阴影撒下，乔夏定睛一看，一颗人头正死死盯着她！

  乔夏皮笑肉不笑：“这位——仙尊！我、我脑子有点晕，换个姿势可行？”

  废话，这哪里笑得出来，也不知道装傻管不管用？

  头顶的人扭头朝后看去：“一个采料的丑丫头。”

  丑丫头？！脏是脏点，不至于人身攻击吧！

  “探子吧。”第二颗脑袋出现在乔夏眼前，乔夏也只能尴尬回笑。

  “不不不，我就是个刚入门的，哪里做得了探子！”乔夏连连撇清关系。

  “你是四灵宗的？”

  乔夏自知绝无可能从这两人手中逃脱，只能连连求饶：“仙尊，我是沧波山的，迷路了，再不回去，他们该倒吊我了！”

  第二颗脑袋哼了一声，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丫头，要怪就怪你眼睛是好的。放心，睡一觉就好了，几天之后，你就能从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解脱了。”

  “我我我我自己抠眼睛！别杀我——！去你的解脱！我还没有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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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夏噌地从床榻上坐起，双手死死地攥着被角。

  这一次的梦，未免太过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