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情况复杂
心绪烦乱，一场爱情到最后变成了泡沫，自始至终的没有开始，现在的结束，也无法称之为“结束”吧？
游俊熠嘴角一抹苦笑，这算什么事儿？
想通之后没有那么难过与气氛，只有浑身无力，只想睡上一觉。
游俊熠取出手机，看了看没有壳子的机身。
自己早该明白的，那天生日，可曾想过要和Ben一起度过？
没有。
游俊辉一出现，脑内就自动把Ben挤了出去，耳边眼底，都只容得下游俊辉一人的声音笑容。
滑开屏幕，通讯录最上是“HUI”，游俊熠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求安慰。
拇指按了下去，但刚拨出去，还没打通，他立刻就挂断了。
这时候，能说什么呢？用什么语气说呢？
游俊熠觉得有点怪。
弄清楚自己心情后，对Ben释然了，错在自己，游俊辉成了莫名其妙的“第三者”。
欲望蒙蔽了大脑，以为坦诚相见了，就是爱情。
原来身体和思维，是可以分开的。
身体污浊不堪，有什么脸，去面对游俊辉？
手机在此刻响起，游俊熠的额头因为被自己掐着红了一片。
是Ben的来电。
“在哪？”
听到声音之时，游俊熠冷静如秋夜里的雨水。
“机场。”
“来接你。”
“你把我包带过来。”
“嗯。”
俩人的对话没有生疏、没有尴尬，只有情绪爆发后的疲倦。
挂了电话，游俊熠站着，靠在灯箱上，与灰暗的天际一起，等这场雨停。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站台前，车窗摇下，游俊熠以为又是黑车。
“上车。”Ben没有看他，只侧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游俊熠见座位上没有背包，以为在车后座，拉开车门，Ben的老妈坐在后面冲他笑，说了句法语，游俊熠惊了一下，没反应说什么就关上了门，别无选择地坐在副驾驶上。
“我对爸妈说你要走，他们要留你吃饭。”
Ben等游俊熠扣好安全带，踩上油门，说道。
游俊熠疲于说话，靠在椅背上，用鼻腔发音，望着天色发呆。
再次见到Ben，内心波澜不惊，回到了一开始，把他只当作社团成员和大三学长的时候。
五分钟后，雨停了，天空墨色更深，已是夜晚。
怀淹是座小成，发达情况与乐城差不多，处于二三线城市之间，比不上岚城的繁华。
路上电瓶车较多，再加上雨天，小堵了几次。
Ben偶尔和母亲聊会儿天，游俊熠也不在意，自动屏蔽了他们的对话，望着窗外圣诞节气息浓郁的街道和商店，每家每户基本都在放jingle bell，偶尔有夹杂着“新年好”的音乐。
一年过去了。
Ben把车停在一家卖场门口的停车场，跟母亲说了句话，便下车了，回来时，手里拿了瓶果汁。
他把果汁放在后排座位上。
Ben的母亲问了他一句什么，他看了看游俊熠点点头。
“我妈问，是不是你喜欢喝的，我说是。”
“哦。”
“家里只有葡萄酒，所以就去买了。”
“嗯。”
游俊熠不想说话，这一天让他过得身心俱疲。
本做好了决绝的打算，现在却又置身在同一个空间，没了脾气，也不知如何面对。
到了别墅，雨水浸润的常青树木绿色很浓郁，修建成型的植物上点缀的彩灯亮起，在路旁绵延伸向客厅，通亮的客厅内竖着一棵圣诞树，圣诞树旁，是从餐厅搬出来的餐桌，四人座，刚好。Ben的父亲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盘子，Ben把饮料放在桌上，和母亲一起去帮忙。
保姆和园丁许是回去过节了，不过大房子内放着轻音乐，合着圣诞树上的彩灯，气氛营造得刚刚好。
若不是下午发生了那件事，游俊熠会觉得，气氛温馨的很。
桌上是典型的法餐，牛排、熏鲑鱼、鹅肝、大虾......还有几瓶酒。
Ben的父亲示意游俊熠坐下，给他拿了刀叉。
游俊熠道了谢。
Ben坐在他的身边，游俊熠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对面的父母没有发现他俩的异样，用餐期间，Ben的父亲和游俊熠用英文天南海北的聊着。
“So，when did you two start dating”Ben的父亲给自己倒了一杯白葡萄酒，与游俊熠的饮料碰了碰杯问道。
游俊熠一愣，看了看Ben，心里的不满顿时出来了，但他压抑着没有发作。
他不仅强行让自己出柜，还骗自己只跟爸妈说得是朋友关系。
“We are just friends.”游俊熠笑了笑，用杯子遮挡脸部表情。
Ben的父亲有点惊讶于俩人口供不一，用法语问Ben。
Ben回了句。
Ben的父亲用略感遗憾的表情看游俊熠：“I think you two make a good match.”
游俊熠对于法国人接受同性恋的事实并不感到惊讶，他沉默低头切着牛排。
晚饭没有了午饭聊天的欲望，游俊熠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人的谈笑，觉得自己太过多余。
饭后，游俊熠去沙发上拿了包，Ben的母亲走过来，不会英语的她用法语跟他尝试着交流，指了指包，指了指外面，手势比了个问号。
游俊熠大概明白她的问话，点了点头。
女主人拉住游俊熠的手腕，指了指楼上，然后去厨房把正在和父亲洗碗的Ben叫了出来当翻译。
“我妈说，让你留下来过夜。”
“不，我出去找地方住。”
“我喝了酒，车子是我爸的，他也喝了酒，没人送你。”
“我有钱，可以打车，走了。”游俊熠朝Ben的母亲笑着道别，然后去了厨房同男主人告别。
Ben的父亲手上沾了泡沫，他听到游俊熠要走，在抹布上擦了擦：“You two quarrelled”
“No，we ar want to stay near train station so I could go back to school earlier tomorrow morning.\"
\"We can send you to the station tomorrow.\"
\"I ...\"
游俊熠话未出口，一条毛巾搭在了肩上，是Ben的母亲。
“你去洗漱吧，早上送你，走吧，带你去楼上。”
Ben在旁边说道。
游俊熠见推辞不得，只得朝两位长辈道了谢，和Ben上楼。
“这里是你的卧室，睡衣还有被子都是新的，浴室在这里，洗漱用品都在里面，毛巾是洗脸的，浴巾挂在架子上。”Ben拉开一扇与墙面是一色的门。
“嗯，谢谢。”
游俊熠放了包，把毛巾从肩头取下，进了浴室，关上门，反锁，把Ben隔在外面。
打开花洒，温度适宜，水流充沛的浸润了游俊熠的全身，借着水声，借着这个小室，他放声哭了起来。
游俊熠用力地揉搓自己的皮肤，用沐浴球不断地刮擦着，起了一道又一道的红印子，皮肤磨破了，他也不停下，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自己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好脏。
泪水和清水混合着流进鼻腔和嘴内，游俊熠呛得咳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咳着一边不断地道歉，向自己道歉、向Ben道歉、向游俊辉道歉。
他痛苦地砸着墙，就像在捶打自己，精疲力竭后沿着墙面瘫软在地上，低低地啜泣着，看着面前的水柱发呆。
五十分钟后游俊熠了浴室，没想到Ben还在室内，游俊熠抬眼看了下站着的男生，坐在床沿上开始摆弄手机，他不想第一个开口。
心里有愧，但也有气。
“你脖子怎么了？”
游俊熠不答，刚才用力的刮擦让他全身都有了蜕皮的痕迹，泛着红色，触到水就疼，可他不在乎，他只想洗尽身上的污垢。
Ben坐到床上，把游俊熠掰过，拉开他的衣领，因为是浴袍，所以很容易就看到不仅仅是脖子，身上都是这样的伤痕。
“你在浴室里做什么？”
“和你有关吗”，游俊熠整理好衣服，他觉得好笑，现在这一出戏码算什么？
“我准备睡了，明天我会自己打车去的。”
说完，他起身把被子展开，钻进了被窝。
“明天我送你，你睡吧。”
Ben也没继续问个清楚，起身为他关了灯。
“对不起。”游俊熠突然说道，话一出口，泪腺就开了。
被窝的柔软，触及了他的愧疚之心，在浴室里反复说着的话语，此刻脱口而出。
“我也有错，一开始，我确实只想找一个长期的床伴，晚安。”
门外的灯光被阻挡，屋内黑暗笼罩了被窝里的低低啜泣。
不知是床铺太舒适，还是昨晚睡前哭累了，游俊熠起床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前一天下定决心早期离开这个地方的决心，显然被打败了。
游俊熠睡了一觉，心情好转，没有那么压抑，他揉了揉眼，翻个身准备再休息几分钟爬起来时，床头的东西映入他的眼帘。
是包装好的礼物，素色的包装纸包裹方方正正的盒子，上面贴了个条，是Ben一家人的字迹——中英法三种语言的“圣诞快乐”。
游俊熠感到一阵暖心。
起床来开窗帘，窗外的天气明朗，是与昨天截然不同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地照耀着。
游俊熠穿戴整齐，下楼时，有几位保姆正在打扫楼梯，见了他，点了点头打招呼。
客厅里的圣诞树还在，餐桌挪回了餐厅，Ben正和母亲在厨房里做着早点，见游俊熠下来了，Ben开口道：“早安。”
“早安。”
吃饭间，没有看到Ben的父亲，游俊熠的欲言又止被Ben回答了：“他去公司了，有事。”
游俊熠想起游俊辉，也是这样，周末有时候也会和爸妈一起去公司处理事情。
“圣诞礼物拆了么？喜欢吗？”
“还没，不好意思收。”
“是圣诞老人送你的，不是我，收着吧。”
Ben正往三人的杯子里倒完刚打好的豆浆，侧身笑着看游俊熠，眼神恢复了原先的慵懒。
游俊熠撇开脸，不去看他。
Ben对他来说，某种意义上，是受害者。
Ben的母亲和他说了句什么，把早餐端上桌之后就出去了。
“吃吧。”
偌大的饭厅只有俩个人。
游俊熠应了一声，低头吃饭。
“车票买了吗？车子被我爸开去公司了，我们只能打车了。”
“还没买，到了车站再买。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平淡的聊天，没有针锋相对，萍水相逢的语气。
“你哥...他知道吗？”
Ben突然就聊到了游俊辉，游俊熠不介意。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段感情，很畸形。”
“他不是我亲哥，若是我父母没有领养他，我对他的喜欢，并不畸形。”
Ben没有再问，饭后游俊熠帮忙收拾。
“放着吧，会有阿姨打扫的。”
“嗯。”
游俊熠应合着上楼准备拿了背包走人，看了看包着的礼物，把它拆开了。
是一条围巾和一幅手套，上面的名牌还没撕，价格标签不在，但只看牌子，也知道价格不菲，尤其这还是和某动漫合作的限量款。
游俊熠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背包下楼，把围巾手套留在床上，在花园里找到正在和园丁聊天的Ben。
“你们送的礼物，我心领了，但是太贵重，我不能收，何况，我也没有给你送什么，只送了一个...不那么令人满意的圣诞节，我要走了，你不用送。再见。”
说完，游俊熠勉强摆了个笑容，向门口走去。
“你等等。”
Ben拉住他。
“礼物是我和爸妈一起去挑的，他们都很喜欢你，我去拿，你等着。”
两个园丁都看着这一幕，大概也是知道自家少爷的“爱好”，看着游俊熠这个俊俏的人儿，温和地笑着。
其中一个会说英文，对游俊熠说了句：“You are the first person he brought home.”
游俊熠愣了愣。
Ben提着袋子走到游俊熠面前，递给他：“拿着吧，圣诞快乐。”
“可我没有准备礼物。”
“企鹅，你送了企鹅给我。”
游俊熠看着眼前笑嘻嘻的Ben，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明明他受了伤，当他说出“你喜欢谁？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的一瞬，他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狮子。
游俊熠惊讶于自己的想法，怔怔地看着Ben，难道他是真的喜欢我？
“你怎么了？我们难道不该分道扬镳，两不相欠么？”
游俊熠苦笑，不明白他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我们还是朋友。”
“你昨天，对你的初恋，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是他，你是你。”
“可我不喜欢你，正如你说的，我清楚地知道我喜欢谁。所以，我们即使做朋友，还是很尴尬的吧。”
Ben把袋子强行套在游俊熠手上：“看着你尴尬，我觉得，也挺好的。”
说着，他凑到游俊熠面前，送给他一个调戏的眼神。
游俊熠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的人睡了一晚，就彻底变了，估计被圣诞老人教育了？
“走吧，去车站。”
Ben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地搂过游俊熠，不容许他有半点挣扎。
游俊熠无奈，想了想也不再纠结，不然显得自己太介意了。
“那让我和你母亲道个别。”
“没事，她已经出去和小姐妹喝早茶了。”
俩人走到别墅区门口，岗亭里的保安向他俩敬了礼。
十二月末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不刺眼，他俩在人行道上了个阳光充裕的地方打车。
这时候，Ben的手机响了，铃声突兀地响起。
游俊熠不小心看到，Ben的锁屏是那一张舞台剧演出结束后，在化妆间还未卸妆时的强行合影。
游俊熠的心，倏地就漏了半拍，他看着在角落打电话的Ben的背影，发现自己更加不懂他了。
只知道他爱看书，不知道除此之外的爱好，生日也没有问过......想到生日，游俊熠就想到刚才在围巾里似乎还藏着什么，早上没有仔细看，是除了铭牌之外的一张卡片，上面似乎写了生日两个字。
趁Ben在角落里打电话，他把袋子里的物品取出，两张贺卡就掉了出来。
一张上是“生日快乐”，中文字体有法语书写习惯的痕迹，落款是Ben，日期12.7，另一张是圣诞贺卡，“圣诞快乐，恭喜你的围巾终于和手套凑成一对啦！”
突然的暖心，让游俊熠本已平静的心又点起了涟漪。
明明不喜欢，明明说是和父母一起挑的，明明...只把自己当作...
游俊熠把东西重新放回袋子里，他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