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韩徉，有人找。”杠把子男生从后窗探进一颗龇牙咧嘴的脑袋，冲韩徉边喊边扬手。
后门与窗框间的墙壁阻绝视线，以致韩徉看不见来人，他问道：“谁啊？”
杠把子男生没理会，领着一个女生直接走到韩徉面前，给女生指到，“喏，这是我们班长。”说完就溜了。
韩徉和眼前的女生从没交集，根本不认识，他目光疑惑地看她，似是等待她开口。
女生微笑着望向韩徉，打了招呼，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二班班长周凌凌。”
韩徉心里霎时就明了来人的目的，可他不是天生热情好交往的人，只对亲近的密友表现熟络和满腔热忱。
他没主动提及她想说的事，而是淡淡的应了声，“嗯。”
第一次交谈，周凌凌小心翼翼地酝酿一字一句，生怕说错话损毁自己谨慎塑造的良好形象。
韩徉声音低微，周凌凌不敢声张。于是她把嗓音压的很低，放慢语速，极尽温柔道：“我过来是想找你商量体艺节晚会的事。”
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影迦，继续道：“你现在在忙吗？如果忙我明天过来。唐突打扰你，是我冒昧了。”每一个表情都得体到位，无不展现她的体贴和识大体。
韩徉笑着说，“不忙。”又问道，“你们班有什么想法？”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陈影迦此刻成了多余的人，她自觉退出，移到椅子旁，整理桌面杂乱的试卷准备回宿舍。
从周凌凌的角度看，陈影迦像是躲到丈夫身后的害羞小媳妇。
当着韩徉，她不好发作，唯有死命克制即将喷发的怒意，强颜欢笑道：“我们班的同学不想上台，他们想就两个班的班长作为代表上去合唱一曲。”说完，稍稍抬眸觑探韩徉的反应。
韩徉依旧一副清淡的表情，眼睛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抿唇连连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静默几秒。
他扭头对低头收拾的陈影迦说，“陈影迦，你上。”
陈影迦啊了一声，惊愕地望着韩徉，半晌反应不来。无端端关她什么事？
韩徉看着她呆愣的脸，勾唇一笑，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就你了。”
两人脸挨的极近，像一对小情侣在调情。
周凌凌看着心脏揪成一团浆糊，脸瞬间煞白。你们怎么不直接亲上去！
韩徉良久收住笑，目光重新回到周凌凌身上，眼底笑意消散的彻底，恢复惯常平静无波的模样，他指着陈影迦给周凌凌介绍道，“我们班副班。”
两人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我觉得你们两个可以上去合唱一首，你觉得呢？”韩徉问周凌凌。
周凌凌表情马上不自然，犹豫半天，装作难为情地说：“但..我班的意思是男女生合作一个节目，我们副班今天请假没回来，她也是女的... ...”言下之意，你，必须上，我也是。
韩徉不接话，低头把玩陈影迦桌上的笔袋。
陈影迦看着气氛一度陷入尴尬，试探着开口，“那不如你俩合作一个节目？我也觉得男女生合作更有看头？”说完，她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二班的副班，“或是你们副班上？”
周凌凌心里一喜，羞涩说道，“她腿伤了，应该不方便走动... ...我看行，多练习练习，应该没问题... ...”
陈影迦和周凌凌看着韩徉，他良久后深深吐了口气，勉为其难地吐了两字，“行吧。”
文艺晚会的事就这样定下，完全符合周凌凌预期想法，甚至比她想象的更顺利。她嘴角上翘，从口袋掏出手机，对韩徉说，“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咳...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敲定，到时候方便交流... ...”
人家把二维码举到面前，韩徉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拿出手机扫码，周凌凌一秒通过他的好友请求。
周凌凌成功加了韩徉微信好友后，给了韩徉一个甜甜的笑，“那你忙，我先回了，到时候微信联系。再见。”她向韩徉挥手告别。
待周凌凌走远，韩徉背起书包，和陈影迦去了操场，另外仨等着他们过去呢。
冷风吹不散学生的热情，纵使天寒地冻，散步的人多着了。
他俩来到操场，一眼就看到茵茵绿地上支着一条腿挨着足球门站的许书，高大的女生在人群中真的尤其显眼。
走近，发现赵学鹌鹑一样蹲在地上祸害小草。
天啊。小草到底做错什么？人家不过是棵假草，却要承受比真草坎坷百倍的悲惨命运，被一个变态的人类折磨。
他蜷缩的背影极度猥琐，韩徉过去就给他一脚。
“我去，谁特么...”赵学张牙舞爪地站起转身，“么..么..么么哒表姐。”看到陈影迦站在面前，赵学立马收住脱口而出的脏话，换上摇头摆尾的模样，“表姐，你跟韩徉玩多了变得好暴力啊。你干嘛无端端动脚？”
一旁的韩徉抿唇忍着笑，刚刚给赵学一脚后把陈影迦拉到身前做挡箭牌，现在完全把自己当局外人，装作好心地给他解释道：“你欺负小草，你姐看不过眼，替天行道。”
陈影迦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赵学傻头傻脑地朝韩徉呵呵笑，问他，“怎么才来，刚刚干嘛去了？”
许书起脚想踹过去，赵学忙乱地躲开，恶狠狠吼道，“喂。男人婆。别太过分。”
赵学直戳她的死穴，许书彻底被激怒，接连两脚过去，结结实实落到他腿上。
许书咬牙切齿道，“人家干嘛关你屁事。”
韩徉搓衣服般□□他的头上的毛球，挑着眉道：“就是，我和你姐去干嘛关你屁事，不过...”他故意顿了顿，“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他望着许书，“你的好班长真够积极负责，下课就跑来找我商量文艺晚会的节目。”
许书意会，咧嘴关心道，“哦？你们讨论得怎样？”
韩徉说：“按你们班的方案。”
许书一个脑两个大，反问道，“我们班什么方案？”
韩徉：“你们不是全班一致同意咱两班派一男一女上台合唱？”
许书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她摆着一副吞人的脸，我们敢有意见吗？”
韩徉听完，脸上没有起伏，可是语气很冲，“真他么逗。”
陈影迦听出他隐忍的怒气，拉着他的衣角安慰道，“没事啦，就上去唱首歌，谁上都一样。”
韩徉立马挂上笑脸，“没生气。”
他的视线越过陈影迦落到她身后的许书身上，许书用唇语跟他说了几个字。
韩徉心里默念一遍——真大方。
赵学听到文艺晚会就来劲，兴致勃勃地跟他们分享，“嘿，你们班唱歌？我们和六班要排个舞蹈，中国舞，刚刚班主任给我们看了视频，跳的贼好看。”
韩徉和许书嫌他聒噪，不耐烦斜他一眼，异口同声道：“闭嘴。”
赵学接二连三被打击，心灵严重受创，呜呜地发牢骚，向陈影迦哭诉道：“表姐...他们...欺人太甚...”
陈影迦看着他惨烈的样子，安慰道：“你啊，少说两句嘛，就不能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许书抢在他说话前回答，“不能。就算安静，也只能是个安静的...丑男子。无敌丑那种。”
在许书面前，他就是奴隶阶级，非打即骂。赵学欲哭无泪，“我哪里得罪你了男人婆！”说完，他嘴角扯出一抹心虚的笑意。
许书懒得跟他浪费口舌，铆足劲抡起拳头直冲他的小腹过去。
赵学结结实实受了一拳，痛得脸色青白，蹲了下去，抖成筛子的两条腿颤颤巍巍欲站起，又被许书摁了下去。
陈影迦和韩徉在一边静静看戏，一出奴隶反压迫不成反被奴隶主差点儿踹死的血腥大戏。
韩徉抬臂抓着足球架顶部的栏杆，幸灾乐祸地笑了笑，问道：“你不帮帮他？”
陈影迦摊手，“爱莫能助。”
许书停手的时候，赵学早已苟延残喘，只剩一口气维持着微弱的呼吸。
韩徉走过去，笑着对许书说，“下次下手轻点。”
说罢，扛着赵学一条肩膀把他拉扯回宿舍。
陈影迦怕赵学太重，也扶着他的手臂送他回去。
赵学一会嗯嗯唧唧喊表姐，一会呜呜咽咽，愤懑积聚胸腔，却敢怒不敢言。
因为魔鬼跟在身后。
四人在宿舍入口处分别。
许书亲热地挽着陈影迦手臂右转，韩徉搀着一瘸一拐的赵学直走。
陈影迦宿舍的在二楼，许书的在三楼。
两人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许书不舍的松开陈影迦，独自往上走。
陈影迦笑着冲她挥手告别，而后转身回宿舍。
钟远云根据中考成绩安排的宿舍，陈影迦中考超常发挥，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所以，宿舍里另外三个都是学霸。
教室里，她们低头钻研老师布置的题目。
宿舍里，她们架着小桌子在床上抱着课外练习册啃题。
晚上跟韩徉他们打闹后回到宿舍，陈影迦都会产生强烈的罪恶感。因浪费时间而产生的罪恶感。
你看看人家！考年级第一还不敢松懈，分秒必争投入到学习中去！你看看自己！侥幸考了年级第十就翘尾巴了，整天就知道瞎闹！
宿舍氛围肃静，陈影迦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发出的声音惊扰她们专注的心。
她轻手关上门，插了锁。换上拖鞋，转身轻手轻脚往到阳台刷牙洗脸去，赶在熄灯前上床... ...玩手机。
深秋时分，自来水变得寒冷刺骨。
陈影迦含一口水漱口，冷得牙齿打颤。洗完回床，身体早冷的没了知觉，两条腿只能迈着小碎步的走回。
脱了外套，毛衣，陈影迦立马躲被窝里，缓了一会，她冻僵的手指逐渐恢复知觉。
啊——啊啊——
忽然，一阵尖吭急促的叫声劈空而来。
陈影迦不必看也知道，宿管阿姨拉了电闸，到点熄灯睡觉了。对楼的女生，睡前不开喉咙是睡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