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四女聊过之后数日，学府中开始试学，每科课程都可以去旁听，为期七天。具体安排还是来学府时碰上的小丫头小薇来通知的。学区是个五进的大院子，每门课程固定时间开讲，教室各不相同。便是一向淡定懒散的顾卿苒都辗转于各个教室之间，乐不思蜀！如此七日，只要勤快点便可将所有课程听上一遍，也为选课做准备。
这一日学府试学结束，顾卿苒窝在书房里习字自娱，暗中思量自己要选的课程。便见绿袖风尘仆仆的进了门，神色急切，心下好奇，将手中毛笔搁在笔山之上，问道“出什么事了？瞧你着急忙慌的！”绿袖定定神，缓口气，“姑娘二门外李林刚才来报，舅太太今早去了！”
顾卿苒一惊，猛的起身“怎么回事？不是说最近精神还好么？”绿袖面色犹豫，双手揉搓着自己手中绢帕，半晌方道“奴婢道听途说，不知该不该说于姑娘听。”顾卿苒急道“都这会了，还卖什么关子，我还会怪你不成？”
绿袖上前扶了姑娘坐在窗边小榻上，又沏了杯滚烫的玫瑰普洱茶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方开口娓娓道来，原来贾敏因自感时日无多，恐自己去后黛玉姐弟受继母磋磨，又表舅不愿将儿女送至京城外祖家教养，便悄悄写信给她的母亲荣国府老太君，指望先斩后奏，表舅碍于岳母颜面同意将黛玉并仪哥儿送往荣国府。
岂料，史太君接到自家女儿来信只草草派了三两个三等仆妇来，贾敏看了史太君的信后与表舅不知说了什么，表舅应该是没答应甩袖子走了，晚间贾敏便吐了血！顾卿苒闻言陷入自己思绪半晌无言，其实那信上说什么她心中有数，左不过是黛玉与贾宝玉的婚事，表舅堂堂三品大员的嫡长女怎么可能定给一个五品员外郎的次子？
更何况那宝玉还是个鄙视功名的纨绔！黛玉如今在雅妍学府上学不缺教养，还有兄弟扶持，父亲庇佑，宝玉相配？饮口茶，顾卿苒手指敲击扶手，一阵急一阵缓，可见心中烦乱！“黛玉那边可有消息？”绿袖见姑娘出声，方道“姑娘仔细手！绿檀说昨晚表舅老爷连夜接了林姑娘回去了！哦，对了碧溪留下处理学中诸事。”
顾卿苒收手将膝上羊绒玫红印白鹿薄毯拉至胸间，道“让绿檀去与碧溪说一声，有什么难事就过来！别生分了！”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呼口气“给李林并张楠张桦每人半吊钱，让他们警醒着点，多注意舅老爷府上的事！”绿袖应了嘱咐红菱去传话，见自家姑娘合了眼打算小睡一会，便自顾去书桌前将桌上纸笔一一归置了！
顾卿苒因是后世之人对贾敏去世之事早有准备，虽惋惜但终究与她并无多深厚的感情，倒也看得开。然黛玉并林仪这姐弟两痛失亲母，却是伤心欲绝了。林如海闻听黛玉已经几日不曾好好饮食，心下担忧，放下杂事，往黛玉处而来。
进了门便见黛玉的大丫鬟唤作翠湖的，端着一玉色荷花小碗正劝黛玉。林如海上前接过小碗见里面乘着燕窝粥，软软糯糯，晶莹可口，满意地点点头，坐在黛玉一侧。黛玉见是爹爹，心中一恫，扑倒在父亲怀中嘤嘤哭泣，“爹爹，娘亲不要黛玉了！”林如海探手轻抚女儿头发，眼眶微红，这几年贾敏病重性格越发跋扈不听人言，本来夫妻感情几已耗尽，但到底是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发妻，如今她西去，叫他如何不伤心？但他儿女尚幼，怎能沉溺于伤痛？
想着遂开口劝道“为父知你伤心难过，可也该保重身体，不然你母如何安心？再则你是长女，如今你母去了，家中尚有幼弟需要教养，怎可磋磨自己？”黛玉闻言虽心下疼痛难忍，到底缓过了神，用帕子拭泪，语气坚定“爹爹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帮爹爹掌家理事教养弟弟！”林如海欣慰，内宅之事他自有安排，不过黛玉既然有心，便让她每月学府休沐时做个总揽。他上表陈情，守妻孝一年，但圣人夺情只准三个月，两个儿子已快四岁正好启蒙，然后便送到表妹府上与平安作伴，至于功课不是有妹夫吗！
贾敏后事因林如海身居要职，十分隆重！顾氏帮忙料理杂事，她是大家出生做这些游刃有余，便是赵逸阳也忙进忙出，谁让林家连个亲近旁支都没有呢！顾卿苒在出殡那天请假回来陪黛玉送了贾敏最后一程，棺椁寄放在大明寺，只等林如海百年后与之回姑苏合葬。至于贾家除了先前来得几个仆妇，主子一个未见，便是黛玉也心有怨憎，及至后来要接黛玉姐弟去京，黛玉十分不客气的拒绝了。至此红楼走向已完全不同，至于以后如何？顾卿苒也不在关注，只静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山中岁月容易过，四年时间顾卿苒已经长成婷婷少女，姿容出色，气度娴雅，她算是学府里诸位老师的得意门生。因为空间中许多古籍技书光靠自学难以真正入门，顾卿苒这四年充分利用雅妍学府资源，时间安排紧凑，便连顾氏都说自己姑娘转性了，那么懒散的人这么卯足了劲上进？
赵逸阳甚至收集了大堆的补药珍惜稀食材送来给她补身子呢！想到这里顾卿苒忍不住抿嘴一笑，倒是看呆了夏荷几人，要说姑娘这几年越发好看了，便是女子看到她都忍不住脸红。夏茉进门见姑娘慵懒地半躺在贵妃榻上，只手撑着额头，莹白纤长的柔夷搭着鬓间步摇上红翡流苏，再衬着窗外湖光花色，真真是一幅美人图！
又见绿篱几人脸红耳热的立在边上发痴，不觉笑出了声“瞧瞧，你们这是打算就着姑娘下饭呢？痴痴呆呆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几个想自家郎君呢！”绿篱几人回神，越发无地自容，只娇嗔“姐姐，哪有这么打趣人家的？”
平日里夏茉自然不会这么打趣姐妹们，不过是绿篱绿袖两人前些日子定了亲，男方倒也熟识，绿篱定了夏荷二哥柳义，绿袖定了夏茉哥哥李森，如今耍笑几句倒也无碍！绿袖红着脸反驳道“姐姐不是也许了人家？要不是姑娘学业未完说不定早出阁了！”
却说夏荷夏茉比顾卿苒大三岁，均是十七岁青葱水嫩的年纪，不知什么时候逛灯会竟被人一眼瞧中，托了关系求到母亲跟前，男方是嫡亲的兄弟，家中父母早逝，是长兄拉扯大弟妹，如今妹妹嫁人了，兄弟二人都有本事早早有了秀才功名，人品端方可靠，顾卿苒着人打听之后便允了。本来顾家丫鬟需得年满二十方能婚配，但顾卿苒体谅男方年长家中无女主人诸多不便，再者女子花期短暂，允了两人今年年底成亲，如今两人正慢慢交接手中事务。
绿袖话音一落，夏茉已两颊通红，她本不是口齿伶俐的，这回更是无话可说。还是顾卿苒不忍她为难，道“好了别打趣你夏茉姐姐了！以后你们有了人家，也可以十七岁发嫁。我早已知会柳义李森，他们也同意等绿篱绿袖年满十七成亲。”顾卿苒说完，几人倒十分不好意，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