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易

  挂号，上楼，找皮肤科，虞一没动一下脑子，都是程澄跑前跑后在忙活。

  虽然程澄嘴巴像机关枪，但是爱她的心是真的，缺点也就不太重要了。

  “灯灯，等下拆纱布会不会很疼啊？”虞一探头往科室里面张望，不安地掐着手指。

  程澄歪在椅子上看虞一走过去走过来。

  “过来坐下，姐头晕。”

  “哦。”

  虞一乖巧地坐到程澄身边，开始捏程澄的手指。

  又去做指甲了，这回是全黑的，有点酷。

  她正想夸，程澄扒拉着袖口给她看。

  虞一从袖口洞望进去，白花花的一片。

  她慌得忙上手捏住，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到这一块，才安心放下手。

  “大庭广众的，干嘛！”她用气声质问程澄。

  程澄又把领口扒拉开来。

  “给你看看昨天刚纹的。”程澄挑眉。

  虞一用手遮了大半袖口，往她大臂内侧看。

  一座灯塔。

  虞一竖起大拇指，很认可地点点头。

  “这么有寓意，叔叔肯定不骂你。你怎么想到的？”

  程澄放下袖子，拢着一头大波浪准备扎起来。

  “我本来想纹个灯泡的，人纹身师不给我纹，还说我捞b？”

  虞一笑出声，让她继续说。

  “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吧，我说纹个路灯也行，他直接让我走。我无语，这么低的要求这么好挣的钱，为什么不挣！”

  程澄摸出包里的口红往嘴上涂，暗红色的。

  “我是想走了，然后旁边坐着的一个男的，应该是陪朋友来的，就说纹个灯塔好了。行，灯塔就灯塔。”

  “就这样？这么简单说服你了？”

  “嗯，他长得帅，一般帅的人说话都好听，我喜欢。”程澄看快到她们了，就起身牵了虞一的手。

  “那你有要微信吗？”虞一满脸好奇。

  “没有。”

  这不是程澄的风格，虞一很奇怪。

  “姐疼到哭得眼线都花了，怎么还好意思去要帅哥微信啊？”

  虞一嗤笑点头，哦了一声，跟在程澄身后进了等候区。

  她想要个温温柔柔的女医生给她看病，但看科室门口的医生名牌，是个年轻男人。

  林轲阳。

  照片不见了，也不知道帅不帅。

  两个姑娘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虞一和程澄小脑袋碰在一起，嘀嘀咕咕聊得起劲。

  正说到胖虎到底是健壮还是虚胖的时候，科室门口坐着的小护士高声叫号：“471号，虞一，虞一来了吗？”

  虞一起身挥了挥病历本，“我在这儿呢！”

  大家真没见过叫号这么回应，纷纷转头看她。

  虞一有些莫名其妙，就去问程澄，程澄甩甩头发，揽过她的肩膀往科室走。

  “没事，他们觉得你声音甜。”

  小护士帮她们开门的刹那，程澄觉得世界玄幻了。

  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后面那个男医生，怎么和昨天的灯塔哥这么像？

  程澄推着虞一在凳子上坐下。

  趁着医生还在低头整理病历本，虞一开始打量他。

  身姿很挺，白大褂上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下巴。

  离得近，虞一看清楚了，单眼皮，很对程澄的胃口。

  脸上干净得连毛孔都找不到，不愧是皮肤科的医生。

  口罩都挡不住的帅气。

  虞一和程澄不约而同看向对方，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同一个意思，又不约而同地在桌下比了个大拇指。

  眼镜是医生的标配吗？

  不算什么硕士博士，光大学医科读五年，眼睛确实该坏了。

  程澄看他还不给虞一看病，就急了，“医生，她手臂上烫伤了，您快给看看，晚了就保不住这胳膊了。”

  帅医生听到这话，立马抬头看过来。

  虞一很配合地伸出左手放在桌面上。

  他说：“纱布扯着皮肤可能有点疼，忍一下。”

  长得帅的人说话真的挺好听的。

  她攥着程澄递过来的手，沉重点头。

  帅医生只不过掀了纱布的一角看了一眼，虞一都没什么感觉，就听他轻笑出声。

  “医生，还有救吗？”

  不知怎么的，程澄觉得自己再怎么说胡话，这个医生都不会生气。

  虞一瞪了眼程澄，让她适可而止。

  “你跟着护士去把纱布摘了，重新上个药膏。”这句是对虞一说的。

  虞一对程澄摆摆手，让她等自己一会儿。

  程澄点头说好。

  等虞一出门，他才又开口。

  “我开了支药膏，你等下结完账去药房拿。”他拔卡递给程澄，眼睛透过镜片看向她的手臂，“又见面了，灯泡？”

  程澄绕过办公桌，半个屁股搁在桌子上，捏着手机举到他面前说：“灯塔哥，昨天没来得及，今天加个微信吧。”

  林轲阳侧头取下口罩，摘了眼镜，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上班时间，不行。”

  起身推开程澄的手，走到门口和外面的小护士说，“先别叫下一个，还有个病人。”

  关上门，又目不斜视地走到窗边，撑着窗沿看外面的绿化。

  程澄也不觉得恼，踩着他的影子跟着他。

  他看起来有185，腿很长。

  “那，下班一起吃个饭？”程澄站在林轲阳身后问。

  窗帘被风吹起，带过他白大褂的衣角，程澄觉得她遇到她的柏原崇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契机，那就是手臂上的那座灯塔。

  “好。”林轲阳转身解开几个纽扣，弯着眼睛笑。

  他看着程澄站在他的影子里，和刚刚那个女的站在一起时还显得高大的女孩子，现在倒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

  程澄受不了这种制服诱惑，瞬间缴械投降。

  “下班等你。”

  匆匆留下几个字，像只黑色的蝴蝶，闪着张扬光彩的翅膀在空气中扇动，翩然离开。

  似有若无的香气扑向林轲阳，他坐回座位，戴上口罩，捏着了捏眉心，兀自垂头笑。

  只是没想到程澄又折了回来。

  他知道口罩挡着程澄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还是收了笑意。

  程澄神色严肃，“单身吗？”

  “啊？嗯。”林轲阳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

  程澄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抽了林轲阳桌上的笔，在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纸上留下一串数字，然后又毫不犹豫地走了。

  出门的时候还跟小护士打招呼，“你们医生很空，赶紧安排工作。”

  林轲阳抽过纸，电话号码。

  他把纸甩了甩，让油墨干得透彻一些，然后叠成小块塞进裤袋里，最后拍了拍袋子。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