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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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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处山谷,位于两峰之间。日光透过云彩照进谷中,谷底种着大片的桃树,一道白练自对面的高崖飞泻而下,冲刷着潭中的水车。一座竹屋座落在桃林之间,檐角悬挂着风铃,随着风声泛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

  院子里的桃树下,摆放着石桌石凳,石桌上一局残棋尚未结束。不远处的开阔平地上,有一个黑衣人正在舞剑。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长发随意扎在脑后,手中握着一把寒光熠熠的长剑,挥动间能听到凛冽的破空之声。

  夙致眨了眨眼,他这是穿越了吗?

  他看了看周围,自己站在悬崖峭壁的一个小石台上,不足一平方,稍稍一动就要掉下去。夙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两边,奇怪了,怎么没路?他要怎么下去啊?

  夙致发愁地挠了挠头,这地方离地面十几米呢,到底谁修得,一点不人性化!

  踌躇半晌,夙致朝那个黑衣人叫了一声:“喂——”

  黑衣人的动作顿了一下,夙致一喜,看来他能听见,于是挥挥手,大声叫他:“你能看到吗?我想问一下,我该怎么下去……啊——”

  话没说完,忽刮来一阵怪风,夙致只觉膝盖一疼,似乎被什么打了一下,整个人就朝下跌去,手机也啪叽滑落,摔成粉碎。

  不是吧,这么衰?

  夙致欲哭无泪,闭着眼睛等待着疼痛的来临。

  可等了半天,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夙致悄悄地睁开眼,一张脸映入眼帘。

  那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大约二十七八岁,五官分明,轮廓深邃,剑眉星目,侠气十足,眼中盛满了细碎的光,温柔得令人沉醉。

  夙致看呆了,直到他胸腔微动,低笑一声,他才猛地回过神,脸色一红,他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

  然后又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公主抱在怀里,更神奇的是,他们竟然在飞!

  夙致左看右看,好半天才确信,他们的确在飞,就像那些武侠电视剧飞檐走壁一样。

  这不科学啊……

  他愣愣地想。

  直到落地男人放下他后,夙致还有些没缓过来,他看了眼远处的石台,又环顾四周,最后忍不住跺了跺脚,是实心的……然后,哎哟叫唤了一声。

  QAQ他忘记自己脚扭伤了!

  “受伤了吗?我看看。”

  男人的嗓音低沉如弦,充满磁性。他蹲下身,带茧的手精准的握住了夙致的脚踝,微微抬眼,“忍一下。”

  “唔……”夙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咔的一声,一阵剧痛传来,眼泪登时不争气地往下掉。

  “这么痛吗?别哭,你试一试,现在不痛了。”

  男人笑了笑,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说,“怎么每次遇见你,你都这么狼狈?”

  夙致点了点脚尖,好像真的不痛了。又被他的话吸引,忍不住问:“你认识我?”

  男人沉吟片刻,含笑点头:“应该算是认识吧。”

  夙致迷茫了:“可是我没见过你啊。”

  奇怪,怎么一个两个都说认识他?

  男人失笑:“现在的你,的确没见过我。”

  那是什么时候见过?夙致欲言又止,最后问:“我叫夙致,你叫什么名字啊?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男人用一种似怀念又似欣喜的眼神注视着他,看得夙致浑身发毛。半晌后回他:“这里是我的居所,我的名字叫做宣凤歌。”

  宣、凤、歌!

  电光火石间,夙致脑中划过一道惊雷,他惊呼道:“是你!”

  他梦中的那位陵光君,就是叫这个名字……

  难不成,他穿越到了梦里的世界?

  宣凤歌看他面露纠结,神情生动活泼,不禁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头:“你记得我?”

  夙致失落地说:“我做梦梦到过你啦,可是我怎么会穿越到你们这个时代来?”

  宣凤歌有些不能理解曾经的挚友在说什么:“穿越?时代?何解?”

  夙致沮丧道:“穿越就是穿越时间和空间啊,时代就是,我不是你们这个朝代的人,我是来自未来的……”

  宣凤歌以拳抵唇,咳嗽两声,忍笑道:“咳咳,你是从什么时候来的?”

  夙致无精打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朝代是叫景朝对吧?未来的人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距离二十一世纪多少年呢。”

  宣凤歌:“竟是如此,未来居然没有大景的消息吗?”

  夙致给他数朝代:“秦汉隋唐宋元明清……还真的没听说过景朝呢!”

  宣凤歌一本正经:“那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不过,你刚刚说梦到过我,梦到过我什么?”

  夙致想到了飞机上的那个梦:“梦到了,你和三殿下……”他有点脸热,有些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三殿下。

  “三殿下……”宣凤歌沉默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笑道,“不逗你了,小笨蛋,你根本没有穿越。”

  “???”夙致一脸懵逼。

  “哈哈哈哈……”宣凤歌大笑,身影一晃,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手一张,一把剑飞过来,被他拍在石桌上,扫落满桌的棋子,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先坐,慢慢说。”

  他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恣意,夙致都看呆了,听到他的话,乖乖地坐到了他对面:“哦……”

  宣凤歌又是一抬手,像变魔术一般,一套茶具不知从那里飞来,他翻开茶杯,从怀里摸了个木盒,给两个茶杯各添了一把茶叶,打开茶壶,人影再次一晃,壶中已盛满了山泉,掌心往壶底一托,片刻后壶中咕噜噜的冒水汽。他提壶沏茶,微卷的茶叶在热水中舒展,一股茶香溢出。

  他端了一杯放在夙致面前,唇角含笑:“喝茶。”

  夙致眨眨眼,好半天才回过神,端起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水温刚好入口,茶水甘甜而不腻,还透着股清香,入喉别有风味。

  茶水压住了他心里的忐忑,夙致忍不住看了眼宣凤歌,小声问:“你……你是神仙吗?”

  宣凤歌饮了口茶,摇了摇头:“不是神仙,不过是个烦恼缠身的凡人罢了。”

  那里像凡人了,我这样的才是凡人好不好?夙致腹诽,又问:“可是景朝距今也应该有好几百年了,你说我没有穿越,难道是你穿越了?”

  “一千多年了。”宣凤歌伸手揉他的头,“小脑袋瓜整天在想些什么?你以为破碎虚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凡人怎能与宇宙抗衡?还穿越呢。”

  夙致大惊:“不要碰我的头发!”

  宣凤歌哈哈大笑:“来不及了,早乱了。”

  夙致气急:“你、你怎么是这样的啊!”

  他在梦里对三殿下可温柔体贴了,怎么到现实就这幅德行?

  宣凤歌问:“我怎样?”他凑到夙致面前,深深注视着夙致,捏了捏他的脸,“一个人生活一千多年,守着那点渺茫的希望,你说我该是怎样的?”

  夙致才发现他竟有一双重瞳,那深邃如轮的目光让夙致招架不住,扭开头不去看他,鼓着脸:“你、你……故意欺负我!”

  宣凤歌低笑一声,捧着夙致的脸颊:“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欺负你。只不过我太高兴了……毕竟这一千多年来,除了那只傻鸟,就没人跟我说过话了。”

  那还挺可怜的……夙致泄气,嘟囔道:“好吧,暂时原谅你。不过,你为什么能活这么多年?难道是吃了不死药?还是说那个仙桃的传说是真的?”

  宣凤歌摇头:“都不是。”

  夙致追问:“那是什么?”

  宣凤歌说:“你猜。”

  夙致顿时想到了那句你猜我猜不猜,断然拒绝:“不猜!”

  宣凤歌哈哈大笑:“致儿真聪明。”

  夙致呆住了:“你叫我什么?”

  宣凤歌:“致儿啊,怎么了?”

  夙致:“不行,只有我姥姥才这么叫我,你叫我夙致就行了!”

  宣凤歌笑呵呵:“我年长你一千多岁,这样叫也没什么吧。何况……也能更亲近些。”

  夙致脸皮发热:“好吧,只准你这么叫。”的确亲近了些,夙致想,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人,总是生不了气……该不会受梦境影响了吧……毕竟梦中的三殿下,不对,现在应该叫景王,和陵光君是生死至交,他也经常变换为三殿下的视角……

  宣凤歌礼尚往来:“嗯,你也叫我凤歌就好,只有你这么叫。”

  夙致沉默了一下,小声道:“不能叫你陵光吗?”

  宣凤歌眉眼含笑,再次给他斟茶:“千载时光已逝,世间已无陵光君,活着的,只有宣凤歌。”

  夙致小鸡啄米的点头,勉强认可了他的解释:“好吧。”

  宣凤歌却话题一转,打量了一下夙致,问:“刚刚没注意,致儿,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为何这般狼狈?”

  夙致才发现自己像是在泥里打过滚,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想起刚刚的事情,忍不住惊呼:“啊,我的手机。”

  惨了惨了,他手机摔得粉碎,这下子要怎么联系秦满芳他们啊。

  宣凤歌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说:“别急,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嗓音沉静如水,让夙致慌乱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我爬山的时候碰到了蛇,有只大鸟救了我,但是我也摔下了山,掉进了猎坑……然后就找到这里来了。我朋友还不知道,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们,你知道这个地方该怎么出去吗?”

  宣凤歌笑了笑:“大鸟?是擢瑛吧。此地丛林密布,蛇虫甚多,登山之时多加小心。”

  夙致看了眼他,低头小声解释:“我把逯沙给的驱蛇药放背包里了。”

  宣凤歌微怔,复又笑到:“没事,我送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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