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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烂的守护神 ]_梦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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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卷二十八丶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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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丶血洗

  离开桃林後,姜牧便回到了家中。尚未进门,就闻到了浓厚的尸臭味。距离朴氏病逝已有段时日,料是因自己被归为妖怪同夥,加上妖怪曾在此大开杀戒,因此无人敢靠近姜家,朴氏也因此无人收尸。放眼望去,那些原本倒卧在屋前丶被香香吸乾的尸体均已被收拾乾净,唯独朴氏被弃置屋中,任其腐烂。

  姜牧忍受着刺鼻的尸臭,驱散了爬满尸身的蛆虫,一个人含着泪,默默地将朴氏以榻席包裹,拖到了屋後,挖了个坑,再将尸首置於坑中火化。待火燃尽,才覆上了土,叠起石块,给夫人造墓立坟,聊尽夫妻情谊。忙完了夫人後事,姜牧便拾起剑,头也不回地踏上了他的不归路。

  月光下,一人伫立村口,披头散发,墨目血瞳,手中的【天刑剑】寒光烁烁丶杀气凛凛,正是一心复仇的姜牧。

  「今夜,便要汝等血债血还!」

  剑锋首指,便是陷害他和香香的混混。姜牧趁着夜色,提剑闯入混混家中,却寻人不着,只有其妻抱着两个孩子,窝在角落里瑟缩发抖。原来这家伙经常夜不归营,或到隔壁村与人厮混,或沉迷於花乡酒国,彻夜未回。混混的妻子以为是丈夫在外的仇家上门,为了保住孩子们的性命,只能据实以告。姜牧没有多话,转身离去,接着便朝为首的村长家前进。

  「也好,就将这厮留在最後。」

  不久,村长家便起了大火,惊叫惨呼声此起彼落,一家十馀口,悉数杀绝,无人生还,村长更是连滚带爬地从屋内一路逃到了院外,最後还是被砍去手脚,削首夺命。姜牧提着村长的头,血淋淋地步出了大门,便朝那些参与过围剿行动的猎户家前进。

  「失火啦!快帮忙救火呀!」

  「糟!是村长家,快过去瞧瞧!」

  「哎哟!我的妈呀!村长一家全死光了,快来人哪!」

  「杀丶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此刻,村民们业已被惨呼声惊醒,纷纷出门,提水救火。另一批人则是点起火把,手持器械,四处缉凶。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姜牧的踪影,由於持有血刃凶器丶形迹可疑,手上甚至还提着村长的头,罪证确凿,众人於是聚集在村落道上,阻住了姜牧的去路。

  「就丶就是他,我听到叫声,村长家从里到外,喊个不停,於是赶紧出来查看,一眼就见到他从村长家里出来,然後村长家就失火了,你们看,他手里还提着村长的头,就是他,绝对错不了!」

  「原来是妖怪的同夥姜牧,看样子是替妖怪报仇来了。」

  「来得好,正愁找不着这妖怪豢养丶吃里扒外的奴才,没想到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趁这机会正好一网打尽丶斩草除根!」

  「不过,他的样子好奇怪,看起来好可怕,会不会是中邪了?」

  「怕什麽?咱们人多,还怕他一个?待老子上去收拾他便了。」

  「说得对,别怕,咱们上!」

  议罢,众人便一齐上前将姜牧团团围住。点点火炬照亮了四周,刀斧矛叉,森森林立,无不直指姜牧,一时剑拔弩张,战况一触即发。

  双方对峙了一阵,刚刚发话的大汉乃鼓勇上前,抡起大斧便朝姜牧头上劈去,身後的哥们见状,也纷纷跟进,没想到才一眨眼,斧刃便朝反方向飞了出去,那人手中只剩半截斧柄,其他随上的弟兄,手里的家伙也都少了半截,大夥见状,不知所措,一时乱了阵脚,拿不定主意。

  「喂!你有没有看见什麽?」

  「没有哇!我就这麽跟上,手都还没动,刀刃就不见了,只剩刀把。」

  「俺也是,俺的矛头也不见了,手里就剩根柄杆。」

  「太夸张了!」「怎办?要不,问问大哥的意思如何?」

  「不过,他怎麽都不动啊?」

  「是呀!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没动静,叫他也没反应,到底怎回事?」

  「不知道,俺也不明白。」

  众人正疑惑为首的大汉为何呆立不应,却赫见其身躯开始四分五裂丶被大卸八块,唯独项上人头,不知何时已到了姜牧手上。

  非仅如此,连同身後的同党,身体和四肢也开始一一崩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纷纷断落,接着躯干更自腰部断成两截,一时间惨呼四起,众人一边叫丶一边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原地倒下,上身则是跌落地面,肝肠脱涌,顿时满地脏腑,血流成河。

  村民见状,无不惊骇莫名,尖声呼救,众人一哄而散,抱头鼠窜,慌乱奔逃,走不了的,便只能求神拜佛丶跪地讨饶,更有人吓得便溺失禁丶四肢瘫软,倒在地上,徐徐爬行,如待宰羔羊一般,颤栗候死。

  突然,一阵腥风拂过,人头便如被扯断的念珠般,大颗小颗,四散纷落,有些甚至直接滚到了姜牧脚边。剑锋所至,血肉横飞,腥红的汁液喷了姜牧一脸,杀戮的步伐却未尝停歇,就这样一路践尸踏血,逐户肃清,直至村底。

  血祭之夜,哀鸿遍地,尸积如山,聚血成泊,处处可见断肢残块丶溅血喷迹。

  全村百口,一夜屠尽,姜牧杀了一整晚,直至眼前已无人可杀,才终於罢手,独自坐在尸体堆成的小丘上,生火烤肉,饮血食人。他一边用剑串起烤熟的肉块和肠子,径往嘴里塞,一边对着剑喃喃自语,像是在跟什麽熟人聊天一般。

  「什麽?侬说为什麽连老弱妇孺也杀?傻小子,看看眼前这副景象,留他们活着,往後的日子还会好过吗?还不如一块杀了,一了百了,省得他们担惊受怕丶夜不成眠,侬明白否?至於那家子,则是留给侬那仇人压轴用的。呵呵呵!傻小子,放心吧!俺一定助侬报仇雪恨,咱俩『鱼帮水丶水帮鱼』,只要侬跟着俺,保证天天有乐子,绝不无聊,哈哈哈哈!」

  「现在,就等那人回来了。」

  飨毕,姜牧便将斩下的头颅,一一结发成串,打算拖走,又嫌累赘,遂至猎户家中寻来捕兽用的大网,将首级尽罗其间,拖着网子,踽踽独行,就近往一户人家屋中走去,身後也因此留下了一道长长血痕,宛如赤蛇摆尾,蜿蜒延伸。

  那逃过死劫丶抱着孩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混混之妻,经历这恐怖的一夜,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丶涕泪横流,那自远而近丶此起彼落的声声惨叫,更是回荡耳边丶挥之不去,即使四周已一片死寂,妇人仍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搂着孩子,躲在屋内,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

  眼看外头渐光,声息俱无,她总算大起了胆子,缓缓移至门口,开启一道门缝,朝屋外望去。没想到不看则已,一看就赫见一具仅馀半身的尸体,肝肠涂地丶血浆横流,倒卧在自家门口不远处,项上的脑袋亦早已不翼而飞。

  「哇啊啊啊……唔唔唔……!」惊见如此可怕的一幕,妇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立刻将门栓上,连滚带爬地退回了屋内。

  「妈妈,肚子饿饿……。」

  「嘘!别出声,快回去躲好!」

  忽闻身後传来儿语,吓得妇人连忙转身捂住孩子的嘴,就怕一有闪失,便要没命,又恐户外的惊人景象,会在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因此一边遮蔽孩子的视线,告诫不得外出,一边将门窗紧闭,抱着孩子躲回屋里。大概是平日经常捱饿受虐的关系,两个孩子倒也懂事,一见母亲神色有异,便都听话地躲着,不哭也不闹。

  不知过了多久,确定外头已无动静後,妇人才又鼓起勇气,安顿好孩子,独自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屋外,这才发现全村已遭血洗的事实。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与尸腐臭味,妇人捂着口鼻四处张望,遍寻不着丈夫的尸体,料想他或许不在村中,可能因此逃过了一劫,加上眼前这宛如地狱的恐怖场景,实在太过可怕,只好加快脚步,逃回家里,心想还是等丈夫回来再说。

  另一头,距离事发已过了一日,那混混的身影才出现在村口。只见他手里拎着酒壶,一身酒气丶醺醺醉态,嘴里还哼着划酒令,摇摇晃晃地走进村里。却没想到才步入村中,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便扑鼻而来,熏得他登时反胃丶吐了一地,抬头乍见眼前景象,还以为自己在作梦,不停地摇头揉眼,定睛望去,才知所见非假,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手足无措。

  「哎哟……我的妈呀!这这这……这是怎麽回事?是谁干的?怎麽全全……全死光了?奇怪,这些人的头又都哪去了?怎没人报官去?镇上一点消息也没有。」

  原来这混混事发当晚,正好先一步到了隔壁村落,和几个酒肉朋友会合,一同到镇上的酒家厮混,花天酒地,一直喝到了隔天早上,又顺道到隔壁村朋友家里续摊,直混到这日才回到村里。他作梦也没想到,不过一天一夜,村里便已尸横遍野丶满目疮痍,成了一幅地狱写照。

  惊异之际,身後突然传来某人的声音……

  「终於等到你了。」

  混混闻言,回头一看,原来是姜牧那小子,但目光神态却迥别以往,浑身散发着一股诡异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口音也不似原有,里里外外,完全换了一个人。正欲发作,却一眼瞥见他手上的腥红凶器,剑刃上还沾着残肉血污,当下立刻住了口,双膝一软,二话不说,跪地求饶。

  「哎呦!我的姜爷爷丶姜老子,一切都只是误会,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误会?你们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一句『误会』?」

  「哎呀!当丶当然不是,一切全都是村长的计画,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至於您肚上捱的那一刀,则是小四的主意,隔壁村的猎户小四你认得吧?就是他想出来的,就是他,就是那家伙……。」

  「……」

  「哎哟哟!您看看,我这不长心眼的,都是我的错,我掌嘴,我该死……。」

  眼看姜牧不为所动,那混混为了保命,竟搧起了自己耳光,一幕幕苟且求生的戏码,就这样在妻儿面前生生上演。

  姜牧走进了屋里,站到了混混妻子身边,一把揪起她的脑袋,将剑抵住妇人喉咙,厉声喝道:「说!还有谁参与了桃树林的屠杀行动?」

  「屠丶屠杀?什麽屠杀?」

  「我的女人丶林子里的动物,全被你们残杀殆尽,还纵火焚林,就是你们干的,还能有谁?」

  「你丶你的女人?什麽女人?难道是那妖……啊啊!我懂丶我懂,就如我之前所说,这一切都是村长的计画,我们只是响应徵召丶奉命行事而已。」

  「把责任全推给死人,撇得一乾二净,你就清白了吗?」

  「啊丶啊!我当然有罪,绝不清白,不过冤有头丶债有主,我们也只是听人使唤,这罪……也不至死,您说是吧?」

  「看来不让你也尝尝全家被灭的滋味,你是不会从实招来了。」

  「啊丶啊!这这……。」

  「大人,求您放过我们吧!孩子是无辜的,您要杀,就杀我好了,别拿孩子出气,求您了。」

  妇人眼见姜牧要杀了全家,心系幼子,不顾利刃当颈,一把便抱住姜牧的腿,拼命求饶:「求您饶了我们,饶了孩子吧!他们都还这麽小,村里已经没了大人,要是再没了母亲,往後的日子,该怎麽办?求求您了!」

  「……」

  面对混混之妻的苦苦哀求,姜牧顿感踌躇。妇人说的没错,村里已没了人,要是再没了母亲,这两个孩子该如何活下去?持剑的手一时举也不是丶不举也不是,竟自抖了起来,良心与耳边的声音不停交战,陷入胶着。

  「杀了他们,听俺的话,斩草除根,一了百了,快杀了他们!杀了就对了!」

  「不行,那妇人和孩子,都是无辜的……。」

  「傻小子懂什麽?他们不过是在演戏,人到了要被杀的时候,就会跟猪一样,缩成一团,全成这副德性,把他们都宰了,就啥事也没了。」

  「不,今天已经杀得够多了,殃及池鱼的事,到此为止。」

  「什麽?殃及池鱼?有没有搞错?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侬,抓住机会丶赶尽杀绝才是生存之道,侬明不明白?唉!这家伙,脑子到底装了什麽?」

  「不行,孩子是无辜的,孩子的妈也是无辜的……。」

  就这样,姜牧两眼发直地瞪着手上的剑,一会儿举起,一会儿又放下,彷佛有两股冲突的力量僵持不下,在场的人全看傻了眼,摸不清他究竟打什麽主意。

  没想到那混混见姜牧意识恍惚,认为机不可失,遂趁他不注意,丢下了妻儿,起身夺门而出,拔腿就跑。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你杀啊!有种就杀,杀光了我也不会心疼,哈哈哈哈!」随即扬长而去。

  忽闻讪笑,姜牧才猛地回神,惊觉仇犯已然逃脱,只剩可怜的一干母子,仍在地上匍伏悲泣,凄声求饶。

  「想不到妳们的命竟如此不值。妳走吧!带上孩子一块走。」

  「什麽?侬说什麽?侬这蠢蛋,怎能就这样把人放走?」

  不只耳边的声音,就连跪在地上的母子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恶煞凶神,不知吃错了什麽药,竟突然大发慈悲,放了自己和孩子们一马,一时间不解其用意,当场愣住。

  「趁我没改主意之前,快点离开!还不快走?」妇人闻言,才连忙给姜牧磕了几个响头,赶紧起身,拉着孩子没命地向外逃去。

  「瞧瞧侬干了什麽蠢事,这童子血丶稚子魂,是何等美食,却被侬这蠢蛋给放走了,再不然拿那女人充数也行,结果侬却……唉!这愚蠢的东西,妇人之仁,气死俺了!」

  「我要的是那家伙的项上人头,不是无辜母子的命。」

  「那家伙有什麽好?不就是个无赖,污秽下作的低贱碎料,傻小子真不识货。」

  「……」

  「呐!别说俺没提醒,那家伙去了隔壁村落,投靠朋友去了,快跟过去吧!」

  「多谢。」

  「届时别忘了多杀几个,反正那些家伙都不是什麽好东西。」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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