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新年祭二
“唔…………梦魇，虚弱…………”启明坐在石凳上，听完平村小次郎的求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他合起金蓝相间的折扇，敲了敲手心，扭头对童女道：“去把蝴蝶精叫过来。”童女扑棱着翅膀去后院湖边找蝴蝶精，启明又转身安慰面前满身疲惫和担忧的委托人：“先别着急，了解清楚是什么妖怪之后，我马上会派遣式神解决问题。请稍等。”
他轻靠在樱花树上，折扇抵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阳光丝丝缕缕被樱花染成近乎透明的粉色。
在平安京摸爬打滚十多年，启明用着安倍晴明的名字在百姓甚至妖怪之间打下了极为响亮的名号。在这里并没有直接召唤这一说法，只有契约。也就是说，游戏里的“人品”在这里没啥卵用。想要强大的式神？没问题，打赢我，我可以考虑给你我的忠诚。
启明和各路大妖怪斗智斗勇，阴谋诡计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在灵力有所成之后，他在京都西郊用阴阳术开辟了一个结界作为自己的寮，将愿意与自己缔结契约的式神都安排在里面，另成一方小天地。每天睡个懒觉，起床之后和源博雅切磋几把，有妖怪出现就去抓妖怪，有委托人的话就安排式神去提供帮助，无聊的时候自己也会亲自上阵，收到的感谢品从鸡蛋到财宝应有尽有，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哦，除了一点，那就是小松丸最近是不是又胖了，刚才那一敦差点把自己的肝给踩爆掉，要不是他平时对这种打地基式的暴力闹钟服务习惯了，寮里一群崽崽怕是要永远失去他们英俊的阿爸了。
看来不能再让源博雅这口嫌体正直的小兔崽子投喂自己的式神了。
启明默默捂着肝，一脸复杂地想。
平村小次郎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是低着脑袋发呆，实则是在偷偷观察身边这位阴阳师大人。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眉宇间却有一股子沉稳。一头雪色长发及腰，被一根蓝色缎带松松挽起。蓝色偏紫的眸子在阴影下似一片浩瀚夜空，于是眼角一抹绯红便显得格外艳丽。
扑棱棱的翅膀扑腾声响起，刚刚那只叫童女的黄色妖怪领着一个长着蝴蝶翅膀的小女孩飞了过来，平村小次郎匆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听到阴阳师和两个小妖怪低声交谈起来，他又忍不住偷偷去瞥那惊为天人的容貌。
不得不说，这位大人，真是一等一的美貌啊。若是在京都安家，怕是每天要被上门求亲的人闹得不得安生吧？但是相比于黑发黑眼的人类，这位白发碧眼的大人，倒更像是一个妖怪，只是由于他周身那股令人心安的灵力，才不会让人往妖怪这一方面想。
但仔细想，灵力和妖气，不都是一样极为可怕的力量吗？
不不不！我怎么能质疑阴阳师大人的血统和纯粹的灵魂！
平村小次郎急急把刚才那些胡思乱想甩到脑后。
而此刻，平村小次郎眼中高贵优雅的阴阳师大人在和蝴蝶精交流完之后正在骂娘：“巫蛊师个龟孙儿被老子揍的还不惨吗，大过年的搞你妹啊搞，我一年统共就歇这么三天还给老子搞事情？”
“喂喂喂，晴明。”坐在樱花树花枝上的妖狐不满地嚷嚷，“你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这么粗鲁！”
启明低头看了看到自己腰的两小只式神，蝴蝶精和童女一脸茫然单纯地仰头看着他。
啊，这满满的负罪感。
他一脸沉痛，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想想焦急的委托人和他等着救命的儿子，再想想如果要强行闯入巫蛊师的巢穴怕是要在夜晚，并且通过那个孩子的梦境，但是才出生几个月的儿子还熬的到晚上吗？
“个垃圾，绑了我的小神乐就算了，连婴儿都不放过！”启明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咒，嘴里骂骂咧咧，“大过年的我今天心情好，送你一串窜天猴和日和坊肩并肩。”
他把符咒放在嘴边开始说话：“吞哥？吞哥在嘛？酒吞童子！听得到嘛？”
手中的符咒开始微微抖动了一下。
“酒吞童子，本大人来找你进行决斗了！生死之战！敢不敢接受！”
“刺啦”，符纸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痕，接着整张纸化为一片红影，擦断了启明一缕头发没入身后的树干。
“呵——油嘴滑舌的阴阳师。”院中没有多出一个人，却有一个沙哑而磁性的声音突兀出现：“你终于准备找本大爷送死了吗？”
“我愿意将我的身体交给你支配！”启明粗生粗气地模仿茨木童子的语气回了一句，接着又换上了一副正经语气：“可是本大人这三天开启了结界，恐怕暂时出不去。我怎么舍得浪费鬼王用来一统大江山的宝贵时间！不如劳烦您往我这赶一趟，让我的尸体能够安息在自己家中！”
对面停顿了良久，才开口：“…………你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疑问语句，陈述语气。
“没有没有没有，真的只是让你往我这跑一趟，茨木也在的话最好捎上他。”启明嘿嘿道，“吞哥你知道巫蛊师不。”
“那是个什么东西？”
…………对哦，酒吞童子身为大江山的鬼王，金闪闪的ssr，怎么会管巫蛊师这种在他看来手段下作极不入流的低等妖怪。
“咳咳咳巫蛊师确实不是个东西（人家是妖怪啊喂）。那这样，我在一个阴森森的山洞里标了灵识，唔，大概在你位置的东边吧，去洞里肆意喷射瘴气吧大佬！么么哒！”
说完麻溜地用灵气把符纸烧成灰。然后对着平村小次郎道：“我已经拜托了一位友人去解决缚住您孩子魂魄的妖怪了，虽然他脾气不太好，但打架拆迁绝对是靠谱的。您如果急着回去，我可以派遣式神为您护送，或者您不介意留下一起参加我们晚上的新年祭？”
平村小次郎婉言谢绝了，然后掏出一个小孩子用的挂坠作为酬劳便急急离去往家里赶。
启明拎着吊坠看了两眼，发现是一个精巧的小甲虫，便蹲下身把这个木头坠子挂在了蝴蝶精脖子上。小蝴蝶摸着木头刻的小坠子，开心地直接抱住启明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大大的mua。
童女在一边跳脚：“晴明大人偏心！晴明大人偏心！是童女先发现的委托人，童女也要奖励！”
启明挑了挑眉，对着童女张开双手：“可是我们委托人只有一条链子呀，我们换个奖励好不好？来，到阿爸怀里来，阿爸给你一个么么哒～”
童女闻言很是自觉地啪叽一下扑进启明怀里，乖巧地让启明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又揉了揉一头绒毛。
妖狐在树上发出音调诡异的“咦～”，搓了搓胳膊。
“晴明大人。”温和的女声响起，启明起身，看见姑获鸟一手拎了一串灯笼正走过来，“您弄乱了我给童女梳的发髻。”
“啊，是吗。那可真是，嘿嘿嚯嚯哈哈哈。”他干巴巴地扯出几声笑。
妖狐嗤笑一声。
启明脸一板：“妖狐你笑什么？房间打扫了吗？自己掉的毛扫掉了吗？你真的不是快中年了所以谢顶了吗，你昨天洗个澡掉的毛，飞的我房间里都是！如果今天晚上我在饭里看到一根毛，我就用小小黑的镰刀把你给剃秃了！”
妖狐闻言炸毛：“晴明你过分了啊！你不要以为仗着姑获鸟的偏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启明捂耳，摇头晃脑：“我不听我不听，反正姑姑最喜欢我～我本来就可以为所欲为，对吧姑姑～”
姑获鸟正将手中的灯笼一个一个往屋檐上挂，闻言无奈笑道：“是的，晴明大人。您一直是我最喜爱的孩子。但是晚上我们还有晚会，还有不少东西没有采办，我已经去拜托博雅大人了，既然委托人已经离开了，请一起过来装饰庭院，好吗？”
启明和狐妖乖乖地去后院给式神们帮忙。
姑获鸟，全寮食物链的顶端，也是启明的第一个式神。在启明第一次遇到妖怪吓得哭成一只狗子的时候，姑获鸟寻着哭声找到了满脸鼻涕泡的小启明。充满母爱的妖怪自愿成为他的式神，照拂这个在阴阳师修行之路上磕磕碰碰的小家伙。游戏中姑获鸟狗粮大队长的外号不是浪得虚名，后来与启明签订契约的式神都成了姑获鸟翅膀庇护下的崽崽。
对于这位一手奶（不）大全寮的式神，大家都充满了敬意。姑获鸟时常感叹：“啊，想当年命运让我第一次遇见晴明大人的时候，他被妖怪吓得像一只脱水的鲤鱼精，可怜又无助。可现在大人和我们玩成一团，世事当真变化无常啊。”
然后一群小崽子们就会对着启明“哈哈哈”一下午。
启明：大家听我解释，其实我当时是用小白的尾巴擤鼻涕结果吸到一根毛然后呛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