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灼热的风把他吹醒。
他艰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背上压着一块木板。推开木板，他踉踉跄跄地起身，抬头，肉眼所见，唯有流光四散，如同星辰。
到处都是炮火，到处都是毁灭和死亡。
“老贾…………老贾！！！”托尼沙哑地大叫，然后猛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格外陌生，不像个成年男人，反而像个稚嫩的少年。他惊惧地低头，伸出的双手满是鲜血和尘土，尽管微微颤抖，但他还是能知晓，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他翻身躲到一堵塌陷的墙后面，墙外似乎是两军在交锋，炮火声轰鸣。
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记得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继续研究能够取代钯元素的材料，为什么出现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似乎还是占用了一个小孩子的身体？
思绪只进行了一点便被身体上传来的剧痛所打断，托尼毫无预兆地惨叫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不太妙啊，这具身体，应该在之前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托尼单手撑地大口喘息着，意识模糊间看见一道“流光”落下。
当然不会是流星，因为他看见了炮弹上熟悉的字母：
“STARK。”
这是…………！！！
“你会受到惩罚。”
爆炸之前，他听到“自己”开口冷冷说道。
“刽子手。”
“你会受到惩罚。”
“你会受到惩罚。”
“你会受到惩罚。”
…………
……………………
“sir！sir！…………”
托尼被智能管家的呼唤声从黑暗中惊醒。他猛地抽搐一下，打翻了桌子上的咖啡，已经凉透了的液体溅了他一身，在衬衫上晕出大片深色，滴滴答答地从衣角淌落。
…………像极了从人体里喷溅而出的血。
“sir，检测到您的心率极为不稳定，请您深呼吸，保持心情平和。”智能管家很贴心地将研究室里的灯光调亮。
“关上！！！我不需要开灯！”托尼低吼道。
“Yes，sir。”刚刚亮起的灯又瞬间暗了下去。“您已经连续两周经历噩梦了，是否要预约心理医生？”
托尼慢慢把双手插进发间，额头碰到桌沿：“…………不需要。”
“长时间不稳定的睡眠会对身体造成极大危害，钯中毒的情况下您更需要…………”
“够了。静音。”
智能管家的声音从房间里消失了。
托尼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沉默，回想着这半个月来他做的无尽的噩梦。
“就算穿上了超级英雄的铠甲，芯子里依旧是满手血腥的你。”
“你快要死了吧？你快要死了吧？”
“还不够呢。你还不够痛苦。你还未曾像我这么痛苦。”
“你会受到惩罚。”
…………
他一拳砸向了桌子。
桌子上的零件在被大力猛击之后滚得乱七八糟，一颗螺丝钉转动了两圈，咕噜一下掉进了废纸篓。
托尼的目光追随着螺丝钉，落在了废纸篓上面。
说起来，这些噩梦，是在那个白发年轻人给了他一沓符咒之后才开始的吧？
那个自称为阴阳师的家伙，让他注意“辟邪”。
所以，到底是对方提前预知到了这些噩梦来提醒自己，还是还是以提醒为借口，引来了这些噩梦？
钢铁侠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钢铁侠以一己之力阻止了爆炸！”
“银行劫案，钢铁侠及时赶到…………”
“钢铁侠出席会议…………”
钢铁侠钢铁侠钢铁侠。
电视上所有新闻都是钢铁侠。
一个人占据了几乎80%的头条，参与了纽约几乎95%的大型救援事件。
所以警察是负责事前打电话通知钢铁侠，事后打电话通知媒体的吗？
启明关掉电视，窝进沙发里长叹了一口气。
半个月了，他根据经验，去了人流比较稀少的公园、湖边等地寻找阴界裂缝，然而却一无所获。
照理来说，会出现空间裂痕的一般都是环境条件比较接近阴界的地方啊，怎么在这个宇宙空间就行不通了呢。
或者说，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
真令人头秃啊。
还有，都快五点了，彼得怎么还没回来。梅已经问过两遍了，启明都以让彼得去绕远路买东西为借口搪塞过去了。
唉。这一个个的，助人为乐，不省心。
在高楼间穿梭着的小蜘蛛觉得鼻子有点痒。
不过他以超人的意志力控制住了打喷嚏的欲望，避免了第二天报纸上出现“蜘蛛侠竟因打喷嚏失手砸穿大楼”这种头条。
他以飞行的方式回家的原因只是因为换了一身衣服抓住了一个窜得飞快的扒手。
然后就很悲惨地错过了回家的最佳班车。
不过没关系，没有什么是蜘蛛侠解决不了的路程！低空滑过民居的时候，他还眼疾手快地给地面上冲他挥手的孩子们比了个剪刀手。
“嘿，彼得。”
在半空中，彼得突然听到了启明的声音。
彼得：卧槽！！！
地面上正在兴奋地用手机拍蜘蛛侠的孩子们眼睁睁地看着红色的身影一个抛物线完美落地。
…………这就尴尬了。
在最后一刻用蜘蛛丝黏住屋顶防止自己脸着地的彼得扶着墙站稳，看见顶着竹蜻蜓的扫地工跟着他慢悠悠地落地，明明是个纸片，却发出了启明的声音：“快点回家，顺手带一份‘徐福记’的酱香牛肉，我替你在梅面前打过掩护了。”
“啊？哦哦哦！好的没问题！”彼得看四下无人，摘下了头套，蹲下身子凑近小纸人，“…………启明？”
“我知道你会好奇什么。式神联系了我的精神，用来传个话还是挺方便的。”启明的声音再次从扫地工身上传出。
“那你为什么不打我电话啊。”彼得想到刚刚差点被吓到魂飞魄散的感受，腿还有点软。
启明：………………
妈的，我给忘了。
原来我是有手机的哦？
“…………我在锻炼我和式神的精神链接。好了别废话了，快回来，梅又在催了。”
“噢噢噢好的！”
吃完饭，梅被一通电话叫了出去。在出门参加同学聚餐之前，梅特地招呼启明让他看着彼得认真写作业。
“好的。”启明微笑颔首。
梅向二人道别，然后关门出去。
瞬间家里只剩下了认真写作业的彼得和兢兢业业刷碗的启明。
括弧，是认真写作业的蜘蛛侠和兢兢业业用小纸人刷碗的阴阳师。
两人相视一笑。
“哇！！！”彼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符咒化为蓝色的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发彩裙的小萝莉。
“晴明阿爸！”小蝴蝶啪叽一下黏在了启明怀里，“阿爸阿爸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找不到你的梦境了呀。”
蝴蝶精，喜欢跳舞的小妖怪，也是梦境的引路人。在启明遭遇了食梦貘被拖进噩梦的时候，就是这么小小的一只萝莉拍着手鼓把他拉出了梦境。
启明给了蝴蝶精一个软乎乎的爱抚：“阿爸来新世界…………唔，维护阴阳平衡了。等修复了阴界裂缝，我就回去好不好？”
蝴蝶精连连点头，头顶两片紫色的半透明蝶翼闪着微光，普啦啦地扇动着。
启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翅膀：“你来了刚刚好。那边的小哥哥受伤了，给他唱支歌好吗？”
被点名的“小哥哥”彼得下意识挺直了背，却牵扯到肩膀上被撞青的一块，咧了咧嘴，慌慌张张口不择言道：“我我我是哥哥？啊不是我是说启明你怎么我我我我我…………”
这孩子，语言乱码了。
“你坐我右手边，我怎么会发现不了你左肩的伤。”启明很不客气地说。
正好召唤出了蝴蝶精，可以给他治疗一下。
彼得看着蝴蝶精得到命令后羞涩地笑了笑，拍着手鼓，跳到他身边，冲他的肩膀呼了口气：“沙啦沙啦～哥哥不痛了哦，呼一呼，痛痛飞走～”
彼得：！！！
他不痛了！他不痛了！一点都不痛！！！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彼得满脸通红，神情恍恍惚惚，启明乘机上前一步，拉开他的衣领，看着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淡去，才舒了口气，拍拍蝴蝶精的头，让她先回庭院去了。
一直到蝴蝶精消失，彼得的意识都没能重新上线。
启明一个脑瓜崩弹在他额角：“够了啊。快回神。看看你身体是不是感觉好了一点。”
“咦！”彼得还没来得及羞涩，就惊了一下，“我仿佛，仿佛，精神焕发？”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他扭了扭手腕，在床上表演了一个后空翻：“哇哦。就好像是重生了一样。”
“没有那么夸张啦。”启明开始收拾桌上的符咒，“蝴蝶精的治疗可以驱散疲劳，还能有助于睡眠。”
“是治疗系的妖怪啊。”彼得感叹，“启明你召唤过来的都是和你有契约的式神？还是说别人也能召唤出他们？”
那小眼神里的“让我试一试”已经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你来试试啊。”启明相当自信地给他递过去一张召唤符，“召的出来算我输。”
“好！”
彼得从床上跳下来，凑到启明边上，接过符纸：“我需要做什么？许愿？上帝保佑？阿米豆腐？”
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拿着符纸一端。”
然后安静等着召唤失败就行哈哈哈哈哈。
启明手执符咒另一端，开始注入灵力。
在彼得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符纸慢慢变亮，变亮，慢慢透明…………
“噗。”炸成了一小簇白色飞烟。
“看吧。我赢了。”启明淡定地缩回手，心眼很坏地欣赏着彼得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悲痛表情。
彼得：嘤！
半夜套上马甲的彼得总觉得今天晚上的蜘蛛感应有点奇怪。
将响不响，似告非告。
而且总有一种毛毛的感觉。就好像听见指甲盖擦过黑板或者毛毛虫从叶子上蠕动而过时那种浑身战栗、鸡皮疙瘩直竖的紧张感。
在他每次使用蛛丝时战栗感会更明显。
咋回事啊。
彼得发射出一缕蛛丝，还没来得及上天，就被那种感觉激得一哆嗦，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启启启启启启明！我是不是遇鬼了！！！
救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