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两个星期以后，学校里的女生已经陆陆续续换上了夏季校服，穿着蓝色校服裙的女孩子们成了学校里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
紫沙也换上校服裙。她有点烦恼，去年还能遮住膝盖的裙摆，现在已经要爬上膝盖了，再这么长个子，恐怕明年这条裙子上身的效果能和朱儿精心改短的有一拼了。
这么跟朱儿说，果然换来她一通白眼：“想长高的人长不高，越长越高的人竟然在这里抱怨，真是气死个人。”
话是这么说，紫沙倒真是害怕自己再长个儿了，她觉得朱儿那样就很合适，不高不矮，凹凸有致。
但正是这让紫沙有点困扰的修长身材，却给紫沙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机遇。
每年五月，学校都会举办青年艺术节，高一高二的同学可以表演节目，高三的同学可以休息半天来参观表演，这可是学校除了运动会以外唯一的“官方”娱乐活动了，如果运动会也能算作娱乐活动的话。
艺术节的主持人可以算是一个大看点，每一年挑选的主持人都是学校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师，最出类拔萃的学生，去年主持艺术节的学长学姐的大海报前两天都还挂在一进校门最显眼的位置呢。
可以说在十四中，没有什么能比“主持过艺术节”更能证明一个学生的优秀了。
紫沙一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野心，哪想到上学期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出色的发挥被年级主任记在了“小本本”上，最后看了看待选的女孩，就数紫沙顶盘亮条顺，立刻就敲定了她。
得此殊荣的紫沙当然是压力山大，但同时也有些小小的窃喜。
她以为梁青会是另一个主持人的不二人选，不料……
“如果梁青不去参加那个什么鬼物理小组的活动，他也是妥妥的主持人没跑了。”金桔摇着头说道。
“是哇，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朱儿做陶醉状。
说这话的时候是艺术节的前一天，这时梁青已经坐上去北京的火车了。
梁青没有和紫沙一起站上台，他跟着老师去北京参加物理小组的夏令营准备工作了。
镜子里的女孩，一席镶满水钻的大红色礼服，一头乌发，肤白如雪，说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也不足为奇。
紫沙从没有看到这样身着华服，妆容精致的自己，头顶的温暖黄色灯光照得她有点恍惚。
这么美的样子，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梁青就好了。紫沙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等在门外的众人见到紫沙无不露出惊艳至极的神情，朱儿更是举着相机，夸张地咔嚓咔嚓一张接一张拍个没完。
白月站在远处，看着紫沙被簇拥着回到后台，不同于她平日那种端庄温婉的美丽，今天的紫沙是一朵闪着奇异光芒的花，艳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台上的紫沙端庄大气，一到她上台报幕，台下便呼声连连。
节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朱儿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二个，紫沙报完幕，正好和准备上台的朱儿打了个照面。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人相视一笑，悄悄地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朱儿唱了一首抒情的外语歌。她的声音甜美又悠扬，但又不是那种单薄的细嗓子，软软糯糯的，散发着红豆沙的香甜气味。
“朱儿今天可真美。”紫沙对一旁给朱儿拍照的金桔说。
金桔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你这是什么表情？”紫沙不满地皱眉。
“好好好，美美美。”金桔继续对着舞台上的朱儿按下快门，“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把她拍成一仙女。我要是把她拍不好看，我看这位大小姐非让我把相机吃了不可。”
“朱儿唱歌好听吧。”紫沙陶醉地看着舞台上的朱儿。
“她不就学这个的嘛，再唱不好也忒说不过去了。”
“可是她从小就唱歌好听，我记得初中那会儿我们班好几个男生被她迷得不行不行呢。”紫沙说着，瞥了瞥金桔。
“你说是就是吧。”金桔咧咧嘴，敷衍地一笑。
紫沙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诶，白月呢？今天还没看到她人呢。”紫沙向周围张望。
“在那边儿看台上呢。”金桔咬牙切齿地说。
紫沙笑了：“你这什么语气呀，人家白月怎么招你了？”
“她带了个男的来，喏……”金桔向台下努努嘴，“说是她家房客。我看着不像什么好人。”
“碍着你什么事儿了？”紫沙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净操闲心。”
“我才不在乎她和什么人在一起呢。”金桔说着，却又悄悄往白月那边望了望。
紫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金桔是铜墙铁壁不可破，紫沙自知对牛弹琴，她无奈地撇撇嘴道：“某些人的语气可是酸得很呢。”
说着话，朱儿的节目已经表演完毕，压轴的节目是校合唱队的歌舞表演，一番唱唱跳跳后，主持人致结束辞，老师和演员一起上台合照，烟花把紫沙的脸照得更为粉艳动人。
“紫沙紫沙！”下了台准备去换衣服时，朱儿急匆匆地把紫沙叫住了。
“怎么啦？”紫沙提着礼服的裙摆走过来。
原来大家都在呢，一行人里还有个年轻的陌生男孩。
朱儿兴奋地晃晃手中的相机：“合照完再去换衣服。”
紫沙莞尔，几人立刻便凑上来把紫沙拥在中间，那个陌生的男孩站在正前方按下了快门。
“好了吗？”朱儿维持着拍照专用假笑，“老娘脸都笑僵了。
“好了。”那男孩放下相机，仔细地检查着照片。
“好啦。”朱儿一把顺过相机，“先别看了，我回去给你们每人洗一张留着慢慢看。现在紫沙快去换衣服，我们几个去小馆约位置，今晚咱们大吃一顿。”
紫沙换了衣服，又有几个学妹学弟，又是要合照又是要QQ号的，好不耽误人功夫，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脱身，赶到小饭馆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排排坐好，就等着她来呢。
等紫沙坐下，白月向她介绍那个陌生男子，果然就是那个房客。
“我叫林蔚，前不久搬到白月家的，很高兴认识你。”他大大方方地向紫沙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好，叫我紫沙就好。”紫沙抬起头望向林蔚，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对视。
他脸上的笑容让紫沙觉得很温暖，很熟悉。
“紫沙，小林哥还是我们师兄呢。”朱儿在一旁说道。
“是吗？”紫沙惊奇地扬扬眉毛。
“嗯，我也是十四中的。不过我都毕业好多年了。”林蔚笑道。
“林蔚师兄可是阳师大的。”朱儿的表情十分狗腿。
“哎哎你够了啊，跟个花痴似的。”金桔忍无可忍地对朱儿说。
朱儿怒。“你几个意思啊烂橘子，你自己不爽冲我撒什么气啊，真是莫名其妙。”
金桔张嘴就要反驳，紫沙连忙拦下来：“好啦快吃东西，一会儿菜都凉了。”
朱儿愤愤地把一大块米饭塞进嘴巴，金桔瞪一眼她，又瞪一眼林蔚，白月尴尬地坐在中间，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师兄您上大几了呀？”察觉到金桔的不友善给林蔚带来的尴尬，紫沙主动跟林蔚搭话。
“我上大三。”
紫沙点点头：“阳师大是很好的学校啊。”
“嗯。阳师大的美术专业还不错，又在本地，方便一些。”
“师兄是学美术的？”
“嗯。租小白家的房子也是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做画室。”
紫沙认真地点点头。
“小白……？”金桔在一旁冷哼一声，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埋头吃饭。
“梁青什么时候回来呀？”朱儿问紫沙。
“大概明天吧。”
“梁青走得也忒不是时候，正正好把艺术节给错开了。”朱儿在一旁惋惜地说。
“不过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他从小就不爱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紫沙笑笑。
“你在不就不一样了嘛。”朱儿坏笑道。
紫沙低头不语，脸上分明挂着含羞的笑容。
“梁青是？”听到紫沙和朱儿的对话，林蔚仿佛很感兴趣似的，转过头看着他们。
“这个梁青啊，是我们紫沙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朱儿抢答。
紫沙白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不是从小认识梁青似的。”
珠儿挑眉：“认识是认识，意义可不一样啊。”
“别听她瞎说。”紫沙连忙打岔道：“梁青是我和朱儿的发小。他去北京了，以后会见到的。”
“紫沙害羞了。”朱儿故意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朱儿的几句玩笑话终于让气氛活跃了些。林蔚比紫沙他们都大，经历也丰富得多，和每个人都聊得来，他说话风趣幽默，起头的几个话题大家都颇感兴趣，一顿饭下来，朱儿俨然成了林蔚的超级大粉丝，就连一开始心存芥蒂的金桔也对不禁对他有所改观。
“林蔚师兄真有意思，长得也好看。”回家路上，朱儿兴致勃勃地跟紫沙讨论起林蔚。
“是呀，他说话倒挺幽默的。”紫沙附和。
“可惜你有梁青了，要不然林蔚师兄倒跟你挺般配的。”朱儿瞟瞟紫沙。
“说什么呢你。”紫沙撇嘴，“我看你和林蔚师兄还挺配呢。”她故意气朱儿。
“紫沙你……”朱儿的圆眼睛滴溜滴溜转了两圈，“你又不是不知道……”
紫沙忍俊不禁：“好啦，我知道。”她顿了顿，“我还不是一样嘛。”
朱儿怔了怔，随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来：“我就说嘛！终于被我逮住了，哎呀，我应该录音下来给梁青听的！”
“好了，回家啦。”紫沙不理她，憋着笑往前走。
一直看着白月和林蔚进了胡同，金桔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是有多不放心我。”林蔚无奈地笑笑。
白月笑道：“没有啦，以前都是金桔送我回来的，都习惯了。”
“他喜欢你吧。”林蔚道。
白月低头，久久没有作答。
“你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不是金桔。”林蔚把手搭在楼梯上，看着天空中升起的月亮。
白月还是不说话。她知道在林蔚面前撒谎是没用的，他太聪明了。
“林蔚师兄，我感觉你好像能看穿人心似的。”良久，白月开口。
林蔚哑然失笑。
“那是因为你们几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林蔚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紫沙我就看不懂。”
白月仿佛很感同身受似的，呆呆地点了点头。
“不早了，快去睡吧。”林蔚笑道，“揣摩人心这门玄学我们还是等哪天有空慢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