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明白
“白姨，太爷爷，我回来了。”
轻手轻脚关上门，听见客厅传来热闹的声音，大多是白姨和林久路在说话，还有位女子的吟笑。原来是林家来客人了。
心身俱累，没有精力去应付林家人，况且他们也没有听到我问候的声音，借此机会，静悄悄地从书包里抽出乐书同时坐在玄关的台阶上。
“真的吗？那天晚上你真的去找三哥了？怪不得。”
“小路和白姨你们可要为我保密，你们知道的......”
“欸，我们当然知道，可是你和那孩子还是远——”
“诶诶诶，白姨，人家难得回来一次就不要说这些话了，扫兴。”
我翻过书页，划过扉页时掠见上面黑白分明的字迹，看得我一度怀念起来。我一心二用了，目及到考级记忆的乐谱，把脑内不相干的情绪甩开，手指虚握起，做着指法练习。
“爷爷他，还是那样么？”
“......比，比以前好很多了，真的，你看说这些不无聊么，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我？我没有什么拿的出......欸？”
好累，我想休息。
其实乐谱的练习不到几分钟就被我合上了书，手掌支撑住钓鱼垂落一样的头脖位置，按住随呼吸节奏突起的太阳穴，盘算着合理的借口来为自己比预先说明时间晚回家的事实开脱。
拉开背包拉链，把书本找对位置塞进包内。踩着台阶站起，手还没拉到背包带却被一只骨径明了的手接过我的动作。我不免心惊，僵硬转头，“你好，舅舅。”
他颔首，一只手轻轻松松提起我装了一堆东西的背包，眼神示意我跟着他进屋。走过客厅的屏风，我透过镂空的花纹看到了客厅的客人，穿着得体，笑靥如花。
林之深带着我上楼，路过客厅想起还有客人，我停下脚步本要和三位打声招呼，被他一声气音唤了过去，走到我面前拉过我的手上楼。
林之深上楼梯时走的很快，也可能是我过于疲倦判断不行，等他走到一扇门前将要开门进去时用余光看见我才刚刚上楼，我小跑过去一看，是我自己的房间。
“你先洗澡，爷爷还没有回来所以今天会晚点开饭，”林之深他把我的书包放在座椅上，面无表情看着我，是我一激灵想起进地铁那时候有几个来自林之深的未接电话，而中途回去的路上手机没电了之后我打瞌睡忘了这回事，现在看到林之深这表情估计是生气了。
我摸不准他是不是在等我的道歉，总之先给他一个解释好了——我本是想这么做的，可林之深先一步开口，“头，还好吗？”
“还，”才发出一个音节，额前的发丝被轻柔地撩起，一个无心的举动，我主动抬头去看向他的脸，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像深海一样，“还好，回复得差不多了，谢谢舅舅关心。”
林之深并不喜欢苏锦珩客气的回答，本想再问个问题，可她却急急远离自己的手同时低下了头。剑眉皱起，难道是自己表情太严肃了？见她今日少见地浑身倦意，到口的疑问被抑制出口，只好手搭在她的肩上，放缓语气，“先去洗澡吧，开饭之前好好休息。”
“哦，好的。”触碰一刻僵硬起来，身体往林之深那边不动声色的远离，自己脸上微烫，直到林之深离开我的房间我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好一会儿。
心底暗骂做人没原则，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行为自己在不好意思什么，苏锦珩，你够了。
本想顺顺利利地结束这段自认为的单相思，一见到林之深发现自己对他还是抵抗不住，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个小学生一样表现出幼稚变扭的情绪，还对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搞得自己心神不宁，被SAIN他们知道怕不会一个两个恭喜发财一样不辞劳苦特地掏出自己偷藏的零花钱坐飞机来拿着扩音器对着我的耳朵肆意嘲笑。
一面骂着自己一面仔仔细细地洗了个热水澡，心满意足往床上一趴，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叫下去吃饭了。
一下楼就是和睦融融的情景，特别是林老爷子眉开眼笑最为惹眼，我一度怀疑自己下错了楼，进错了屋，这位笑得容光焕发的老人是哪位？脑子里开起玩笑，摆出平时待人接物的笑脸，对长辈逐个问好，视线一转，看见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林阿姨！”是林顾惜，我惊喜地扑在她身上，像考拉抱树一样跑跑跳跳去抱住她。
“小珩，诶呦你又瘦了，有在好好吃饭吗？”她双手环住我的腰把我抱起转了一圈，我听见了林之深小声低沉的笑声，感到脸上发烧，着地后拉着林顾惜往餐桌走去。
“有的，老师说我们跳舞要注意自己的体型，”林顾惜入座，我手挡着他人的视线，小声凑到她的耳边，“对了，今晚回去看冯琴阿姨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手指屈起用关节敲了两下我的脑袋，便和自己的弟弟妹妹聊起来了。我半懂不懂，但也不可能真当自己一回事和他们一起坐下，见他们也没有注意自己于是移步到白姨所在的厨房，“白姨，我来帮——”
是先前在客厅见到的女人，在我这视角仅能看见她秀气的侧颜和高挺的鼻梁，是个亭亭玉立的闺秀。女人帮白姨摘菜的同时一言一句说些什么，时而柳眉纠结，时而恬淡一笑，而白姨在我看来，就像自己对儿子的媳妇一样亲近。
“不过呢，也不要太急，老爷子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抗拒了，而且你看那孩子，也没有拒绝不是么。”
“嗯，白姨你说得对。”
“小宋你知道我意思就好......嗯？小珩？你来厨房干嘛呀？”
白姨把手上的水渍擦在围裙上，站在里面的女人也兴趣地向我往来。我本是想要走开的，转身之际被白姨叫住，无奈之下对上两道探究的目光，一下子感到窘迫，却不得不迎面而上，“我是来帮忙，不过，似乎不需要我呢。”
“那小珩把这里的菜搬到外面台上好了，”白姨不客气指着刚出炉的菜肴，回头和女人一人一手满碟子的菜，有说有笑走出去，“小宋，小心烫手。”
“欸，好的。”女人乖巧应下，跟在白姨后面，走出厨房时我清楚听见林老爷子的雄厚声音，他今天心情似乎比以往要明朗些。我端起碟子，小心翼翼往外走，生怕菜汁从碟内溢出滴到地上。
把碟子放到餐桌上时，我才注意到餐桌座位的变化：林久路和林顾惜换了座位和女人挨坐在一起，林顾惜又和林之深换了座位，女人被夹在林之深和林久路之间和同伴有说有笑，林之深却对此兴致缺缺问什么答什么。
另外，我以往的座位被女人坐了，所以，一路下来只剩下林之深旁边一侧的空位和林炎生左右的座位。
哇塞，这什么美男特等席二选一，苏锦珩你搬个菜赚大发了。
苏锦珩站在原地不动，林之深斜出座椅伸手在我眼前晃着，“别发呆，过来坐。”随即，手放在另一侧座位的靠椅上轻敲着。
没有任何问题的发言和姿势，可我想起儿时宴会上男人邀请女人坐在自己身旁的动作，这与之大同小异，不由得对此心生抗拒，把持着约束自己许下的诺言。
“我，我坐叔叔那边，舅舅那边我在坐过去会挤的。”不愧是我，多完美的说法。话一说完就速度入座，对着林炎生无语翻白眼的表情，故意小力踢到了他的小腿，顶着他的不善的眼神，我夸大笑容对着脸，“不好意思，不小心晃脚晃到叔叔了，对不起。”
“你最好是，臭小孩。”表面还是装着大方，可桌底下他也回之力道踢回我一脚，我除了对他笑得阴森什么都不能做，便埋头一言不发地吃饭。而这些小小的互动被林之深收进眼底，顺带回忆起最近苏锦珩躲着自己的事情，还有不久前身体接触若有若无地拉开之间距离，这些都让林之深困惑起来。
“来来来，吃饭了，”白姨给林老爷子夹菜之际，分神见苏锦珩和林炎生坐在一起规规矩矩地吃饭，而林之深一侧空荡荡的，倒是留了个神，不露声色把摆放了菜肴的位置，“小珩，今天校运会累了就多吃些，明天还要去老师那学习呢。”
“校运会？”正接受女人敬酒的林老爷子听闻，分出注意来转头看我一眼，“那好啊，你来说说学校今天搞了什么活动。”
我被砸头就是最大的活动。
“百米跑步接力，跳高还有铅球之类的，我就是旁边坐着的，没了。”话越到最后，越没底气，林老爷子开始和颜悦色听到我迟迟没有说自己参加项目脸色就蒙上一层灰色。
我，好像，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他把酒杯放在餐桌上，把身子正对着我，一副教育者的模样，“欸，你要积极去参加项目啊，而且你还有一年就上高中了。你看看宋，宋虞欣有个妹妹和你一个初中的都去了拉拉队，你应该认识的，叫......”
......宋虞欣，这饭我不吃了行不行？
“宋萸，茱萸的萸。”女人笑盈盈地及时补充，给足了林老爷面子。
我当时的感受一定和九年后和齐铭在酒店喝早茶时见到最不想见到的人一样难堪，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脸有没有在抖。
老人见她这么配合，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呼出一口气继续说着，“对，就是这孩子，宋萸，宋萸，你认识吗？”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不久前我还为了沈青泼她一脸水。
“认识，”心情过于平静，连自己都感到意外，反倒是担心自己的表情没有到位，装模作样去扯住自己的假发，手背触摸着脸侧，“和齐铭和齐懿轩他们在一起的，我知道的。”
“你还认识齐铭和齐懿轩？”女人，哦不，是宋虞欣饶有兴趣看着我，眼线因眯起的眼睛显得细长，表现出来的气场里浮现丝丝妩媚，“他们俩兄弟你觉得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宋萸是你妹干嘛不去问她？大的坑我小的看不起我，我还能觉得怎么样？
“唔，学校很多女生喜欢他们，就这样。”饭碗已经空了，我盘算着借口想要离开，不巧被宋虞欣抢了说话先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听听你的看——”
“哈，宋虞欣，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林炎生搁下碗筷，话语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笑意，笑得像只狐狸一样，“你不先和大姐的孩子介绍下自己么？你这自来熟的性格几年了一点也没变。”
“林炎生。”出声的是林之深，我扫视餐桌一圈，大家表情都不好看，心想自己做什么都不对。
“对哦，说起来我还没和她介绍自己，”圆场打得很是时候，宋虞欣似乎根本不受两人之间的影响，语笑嫣然地对我介绍自己，“我是宋虞欣，你舅舅的同学，不久前国外交换回来，我想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我根本不想见你，无论是宋萸还是林之深，见你还不如去见齐铭这个坑货来的开心。
我回之以礼，表情不变地介绍自己，话音刚落后背被“啪”地拍了下。“你真是......德性，”林炎生笑出声，在我听来像被气笑的，这情景令我左右为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好啦，我吃完饭，回房间就是了。”
等到林炎生离开餐桌，之前融洽的氛围又回来了。所幸宋虞欣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我持着“少说多做”的原则闷头夹菜吃，吃的很不尽兴总是觉得有人在看着我，可是不好明显地抬头去看。心里估约着时间准备离开餐桌，事发突然地，我捕捉到一声轻不可闻的门铃音。
我刷地起身，大人们齐齐看向我，我歉意一笑，也不多解释，动作迅速把碗筷拿进厨房。出到餐厅路过座位时，被林之深手臂挡住了去路，我笑着绕开，边走边解释，“有人按门铃，我去开门。”喜于能够赶紧离开餐桌，毕竟用餐中途我注意到几次宋虞欣往林之深那边靠去，他也没有推开她的意思，看得我饭都吃不下，也许是我多想但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是谁呢，这个时候了。小跑小跳走到玄关门前，开门前那一秒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你好，我是来给我姐姐送这份文......苏锦珩？”看见门口的人我嘴都僵了，皮笑肉不笑这说法套在我身上都是在夸我。宋萸一反在学校包得严严实实的形象，晚上一件吊带一条短裤外披一件轻薄的外套就这么直接过来这了。
我简直想当场摔门回房间做作业，我早该料到认得宋虞欣总有一天会和宋萸打照面，只是没想到这照面来的这么快，快的我猝不及防吐血三升原地猝死。
“晚上好，宋小姐在里面，进去拐弯就看得见她了。”空出过道给宋萸进屋，她看起来很不情愿好像是怕我对她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怯怯地弯腰换鞋，不敢多看我一眼，听我的说法进入屋内。
我在宋萸完全离开我的视线后，收紧门把手准备关门，屋外传来一声问候，“晚上好Ferri，你原来是住这里么。”
还真不是。
虽说开门时宋萸挡住了门外，他们在外面情有可原，但切切实实听见真人的声音实在很惊悚。我逼自己转过脑袋看向屋外，脊髓的骨骼在体内发出咯咯的声音，“晚上好，齐铭......还有齐懿轩。”
齐铭靠在墙上看着我，我都搞不清楚他在看个什么；草履虫一脸多种情绪混在一起的表情，不知道在克制着什么情绪，别过头去不看我。
气氛异常和谐就是没有人接话，我不觉得尴尬到是比较好奇宋萸是怎么把对水火不容的兄弟叫出来的。
三人各站一边，惜字如金，我不知道自己和他们僵持站在门口是图个什么玩意，告知一声回屋了你们自便，不做留恋转脚就走，没走几步衣服被一股力道拉住，一看是齐铭，“下午的事情你还好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啊，还好，都在校医室休息了。”说来奇怪，本来我对这事那么生气，现在才过了几个小时我就对齐铭消气了，林炎生说我也是有理由的。
“站着别动，我看看，”轻声细语，齐铭靠近我去拨开刘海，轻触前额，向下按压一下注意到我皱眉便马上松开，低眉去看我表情时正好对上彼此的视线，“苏锦珩，你......”
“齐铭？”
一声落下，齐铭瞬时后退拉远之间的距离，稳下心神，问候一声。
我朝屋内看去，宋虞欣、宋萸还有林之深，三人表情都说不上好看，而且林之深目光从站在我不远处的齐铭身上转到我的身上，凌厉地像刀锋，冰冷地像死潭。
而且我背后没有长眼，没有看到，背后还有一个齐懿轩，眼瞳倒映着两人的背影，从开始到现在。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宋萸给宋虞欣送了一份留在办公室里的一份备份文件。
“姐姐你不知道今天的篮球赛齐铭哥和阿轩赢得有多漂亮！”
“齐铭哥次次表彰大会都有他的名字。”
“林爷爷，别误会了，齐铭哥和苏锦珩不是交往关系，是朋友哦。”
所有人坐在客厅里，宋萸和宋虞欣挑起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乐意接茬。宋萸一言一句离不开齐铭，中间说的好好的还穿插解释我和齐铭的关系，有没有效我不知道，我只看到林之深整个人冰冷冷的，一句话也不多说，对面的林顾惜脸色也不好看。
这一场景单听声音简直不要再熟悉，来自各地的身份名贵的女士们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分享自己添油加醋的饭后绯闻，时而惊讶状捂住嘴表现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从小具备社交面具的遗憾脸，即使他们一点儿也不觉得遗憾说不准事后对此笑得前仰后合。
现在与之不同的是，还有男人，商人在这里。
我想逃离这里，以前到是方便得很，把我的好兄弟SAIN和LEO随便扯一个出来就是个好借口，但是现在把沈青扯出来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我还在想办法时，大腿外侧被戳了下，小幅度移动脖子，无声问坐在旁边的齐铭要干什么。
“我高中要出国了。”
“我听沈青说了，恭喜。”
“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了吗？”
齐铭说完身体往我这边倾斜，靠近我的耳边。这动作看得我心惊胆战，一被林顾惜或者是林之深发现等人走后肯定会兴师问罪，我坐正身子，目光在眼前聊得不亦乐乎的大人们脸上不断跳跃，疏不知，对面的齐懿轩直勾勾盯着自己和齐铭的一举一动，而我浑然不知。
“......有，在哪里？欧洲、美国，还是日本？”
“美国，我有个朋友在那里，暑假时和你说过的。”
真巧，他也在那里。
我意识隔着衣服去摸项链，又想起那个黑发蓝眼的少年，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记不起他的名字，我明明——
“齐铭，你为什么去美国啊？”
“我不想在家里待了，烦，不过我去了美国你也还要记得和我联系，我们是朋友对吧。”
“当然，不过我不是很合格就是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会和你联系，但是，”那几张重复的脸看得我无味，想转换视线去看看其他东西，却看到坐在一旁全程无话的草履虫，他在看我，“我会支持你，如果你出国的出发点是为了你自己的话，如果不是，那别当并论。”
对上着草履虫的眼睛，不敢对齐铭有多余的动作，免得被他抓住机会胡做文章。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看不见齐铭的表情也不清楚他现在什么感受，我只知道，他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客人起身准备离开后，齐铭拉过我的手用力握紧，随后放开。
我见齐铭跟随客人们一个个离开座位便早早帮白姨收拾茶几的茶杯端进厨房清洗，完成事项后回到自己房间写周末布置的作业，把不会的题目圈出打算去找林之深问问题，顺便说明自己下午没有回拨电话的原因。
明知道这几天我对林之深的态度比以往要差，一想到晚上他和宋虞欣一些小小的互动，胃里冒出一股火，还被林顾惜问了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小孩子赌气一般，我静悄悄走到书房前，作死地不打算敲门，直接猛地一开门吓他一跳。
我只是想闹着玩而已，在家里一样。
用力按下门把连推带走地一口气把门打开，目睹到房间内部灯火通明，靠近的两人，我看到......哦，多么令人生厌——
“砰！”
我至今不清楚那天晚上我用了多大的力去关门，估计林家里的人都听得见。明晃的灯光刺入眼帘，两人交互错位的距离，被恍惚间的放空大脑给摒弃在脑后，没有多余的心情思考这些，我不想看见林之深，我不想面对他，所以我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唔，咳咳......”我捂住口鼻，径直把林之深书房隔壁的房门撞开，跌跌撞撞冲到一个我目测足够大的物体后面，抱头蹲下。
“喂，你干什么？你，喂，起来！”
是林炎生，我进了他的书房。他一手拉住我的手臂，试图将我带起。我赖在地上一动不动，腰部用力使自己定坐在地面。
“呼......唔，”受不了，我使劲拍开他囚住我的手，半蹲立起去死死拽住他的衣领，竭力控制音量和语气，眼神凶恶地瞪住他，“hold your jaw，plea——咳咳，唔......”
“你！啧，喂你没事吧，呼吸还好么。”林炎生大约是没想到苏锦珩会这么激动，一句话没有说全就拱起后背在咳嗽，然而自己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只好把手放在背上帮她顺气，另一只手解锁手机。
我视野开始迷糊起来，手揪住衣领分神注意到林炎生的动作，心底一惊，手疾眼快抢过手机，“别动！”
“苏锦珩，你疯了是吗，你想死？”
“不，不是，”屋外想起脚步声，可能是林之深，也可能不是，总之现在我不能去那林家的态度去赌，我还没有那个资本，“我，我唔咳咳，让我在这里躲一下，我还不想——”
“叩叩。”我急忙把手机塞回林炎生手里，双手捂住嘴巴，缩起身子躲在沙发背面，“林炎生，小珩在里面吗？”
林炎生眼神复杂看了缩在角落喘气的苏锦珩一眼，叹口气便去开门，“哥......”
我觉得现在的状态就像装上发条的陈旧玩偶，依靠跳动的心脏在喘息苟活，明知道不能保全自身却妄想靠近金色火苗，点燃自己，烧到最后只剩下一颗破旧的心脏，这颗破旧的心脏还能跳动多久？
我发过誓言了，想要避开你，远离你，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还是很喜欢你。
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好了，林之深走了，”林炎生蹲下去揉住我的后颈，“你该解释一下你自己了。”
“我，我看见，他们在......接吻。”
“谁？”
“舅舅，和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