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一次月考在中旬，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别的科目看不出来，可是二十九班的生物却是突飞猛进，可能这是最容易进步的一个科目，已经从风雨不动的最后一名变成了年级第四，可能也是因为考理综其他两科不是很会做，生物的时间自然就多，成绩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几乎没有时间限制，相比别的整张试卷都能做的好学生，体现出了生物学科优势。
试卷讲评课，陆习云拿着一摞试卷进班，神色如常，“生物，不算快班，咱们第四。我跟你们说，咱们二十九班是我教过考的最差的班了啊，我的班在年级上要是考第二，那肯定是第一也是我教的班。”陆习云多说了几句，拆完试卷，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拆答题卡。
眼看底下就要开始窃窃私语表达不满，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画风一转，“但我们班也是进步最快的班，高出年级平均分二点几，你们学的挺好的啊！”
听到这里，整个班终于可以在生物课上开心一回了，立刻爆出一阵欢呼。
而刘思平大组长看着他们负年级均分十八分的物理成绩，只能叹气摇头，拼死拼活拼了那么长时间，如果是快班，早就远远甩开第二名很远了，可是还一点起色也没有。但他心里也很明白，物理不像生物，学科特点，反倒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周延，
“小周，我给你讲啊，语文也像物理，就是这样，他们基础差，咱们的慢慢来。我和你搭班你放心，四次月考以后，保证拿出成绩来给你。我接受不了我的班物理不是前两名。”
周延也很有信心，“这些孩子脑子灵活着呢，就是懒，咱们盯勤一点，不愁成绩上不去，你教我们班物理我放心着呢。”
可是就在他们憧憬着哪次月考成绩单拿的出手的时候，周延电话响了，接起来，是校长助理，“小周，有几个学生，好像是你们班的，在管康路公安局，民警说了，身份证身份证没有，学生证学生证没有，名字也不说监护人也不说，没办法，听说是咱们学校的电话打到我这儿了，你抓紧看看赶紧领人啊。”
“怎么了进去的？打架了？”周延急着追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
“行，谢谢您了啊，我马上去。”
本来周延下午是有课的，跟刘思平交代了两句，急匆匆地赶着去了管康路公安局。
到了一看，果然是自己班上的，最爱惹事的那几个，沈梵，张烨，李源辉。
这三个看见来人是班主任，面子上还是下不来台，不愿意配合解决问题了。周延客客气气地问民警事情经过，感情是这几个闲着没事儿干的翻墙跑出学校，到几条街远处的明亮小学拔毛去了。在门口堵了一个中午，专门挑独自回家路途遥远无人接送的矮小瘦弱的同学下手，收获颇丰，每人净赚二十几块钱。
签了字，被教育了一番，回到学校，已经开始上第三节课了。
周延带着他们三个走到花坛边上，找了个太阳好的地方站住，开始训人。
“你们三个，像个高三学生的样子吗？课也不上，这是明年要高考的人该做的事吗！”周延乱了这么半天，心里也憋着一团火，心想好好问问是不是经济上有问题或者高三压力太大，但一开口就是发泄情绪，标准的学生最烦的最不爱听的训话。
沈梵习惯顶嘴，“下午一节英语一节语文一个语文小测，有什么好上的。”
“你看看你们的语文英语考几分，你们三个两科加起来都不到四百分，还敢说不用上课。”周延本意没想用这样带着讽刺的话语，可是说起来，却控制不了口吻。
可能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有过并不讨厌有点喜欢但突然看不顺眼觉得天下老师都一个样的瞬间，这时候，往往选择反抗。情绪不是很激动，只是觉得不想顺从，公然对抗又太没意思，于是选择了沉默。
晒了一会太阳，身上暖了起来，周延口气缓和下来问，“怎么回事你们，想出去走走？”
可能有些事情，最怕被老师家长问到原因，有时候只是就想这么干，没什么原因，有时候自己看来很正常的原因偏偏他们看来很不可思议很可笑似的。
其实他们只是觉得今天下午很无聊找点事儿做，讨论着都想去看一部电影，但新上映的只有巨幕厅要一百四一张票，学生证又没带，月底了，住校生都很拮据，特别是这些对攒钱没什么概念的男生。于是就商量着去吃隔壁几条街的大冰棍，那家冰棍店开了十多年了，一块钱一大个，味道还好。至于拔毛，原因不得而知，也许是一时起意。
沈梵回答，“嗯，就不愿意一天到晚闷在学校里。”
“那你们也不能翻墙出去啊。”
李源辉是班里出了名的性子直不会说话，这次被弄到公安局，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他和别人起了冲突被警察注意到了，当时沈梵和张烨两个人去买完冰棍，就看见他和别人动起手了，不管原因是什么，不管错在谁，兄弟和别人干架了，肯定是无原则的支持兄弟的，于是他们毫不犹豫的上去帮忙，他们三个是从高一开始就校内校外一块打架的组合，动起手来意料之中一点不吃亏。
因此他马上接口，“那我们走大门也出不去啊。”
周延的火气指数级增长，“你们自己跑出去还有理了？你们翻墙倒成我们不让你走大门的错了？”
好在张烨从来都知道服软，“不是周老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的错。”
“你们的错，怎么罚？”
张烨立刻回道，“我们保证以后不翻墙出去了。”
“保证就完了？保证过多少东西有用吗？”周延不同意。
然后他们也没有了下文，周延继续说，“每人一百个俯卧撑，现在就做。”
张烨的态度一直都是妥协的，但是看他们两个人都不愿意做，也不能自己态度先不一致了，三个人都站着没动。
沈梵不是不认错不认罚，只是他觉得马上要下课了，这里人来人往的，在这里被罚一百个俯卧撑，多没面子的事啊，他问，“我们回班里做行吗？”
周延的本意就是让他们在这看看有多丢人，“不行。”
李源辉习惯了和老师唱反调，当即表示不做。
“我等着你们，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耗。”周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张烨其实也算是二十九班的三观很正的学生，他不明白犯错被罚这么正常的事情这两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公然地反抗这个才相处几天看起来也还不错的班主任，劝了他们两句。
李源辉顿时翻脸，“你什么意思啊，还不是你叫我们出去的，这会儿你怂什么？”
张烨听了没有反驳，而是向周延承认错误，“周老师，确实是我非要叫他们出去的，都是我的错，我做三百个。”
说完自己带头做俯卧撑，沈梵见了说了一句，“你胡说什么。”也当即和张烨并排趴在地上，这几天天气很好，水泥地被晒的滚烫滚烫的，他瞬间就后悔了，不是因为地很烫，而是因为听见下课铃声响了。心里暗暗骂了李源辉这个二愣子几句，要早点做，现在都能回去了，也不至于下课了还在这。
这几个家伙在一起，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没有真的互相看不上谁，偶尔的吵架是常事，也是增进感情的最快方式，李源辉说完自己也觉得不该当着周延面就这么说，不该指责他，也默默趴下。
三个人又高又帅性格还好不高冷，在年级上本就是很受欢迎的，没一会四四方方的楼上围了几层的人看着他们，高三主楼格外热闹。
“哇！我男神俯卧撑好标准。”
“是啊是啊，看背影都好帅。”
“嘿嘿，你看，这几个二十九班的又被怼啦。”
“又怎么了？就是前两天才被处分那几个？”
“好像有两个是吧，不知道怎么了啊。”
林懿航一个人出来上厕所，突然在人群中听到沈梵的名字，走几步到栏杆边上往下看，果然是，三个人频率不同，身影起起伏伏。
今天下午因为考试，高三只有两节课，很快有学生经过，步子都有意放慢了一点为了多看几眼。
林懿航下楼来，五米之外，站在花坛边，沈梵最先做完，站起来看到停在旁边的人是林懿航，一瞬间心里漏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慌，就是是谁都不愿意是林懿航看到的那种感觉，沈梵已经看到他站了一会儿了，不知道是不是从下课就看见了。
周延也不想管的太严，惩罚过了就算了，让他们回去。
沈梵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林懿航，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他连忙移开视线，转身和两个同学一起打算走了，却听见林懿航问，“不等等我？”
沈梵停下来转过身，“你要干嘛？”
“问问你干嘛了。”
“不想告诉你。”说完转身继续走。
林懿航的声音传来，“那我去问你们周老师。”
沈梵没理，本来心情就不好，不想说话，没想到林懿航真的去追上了刚走没多远的周延，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聊了起来。
沈梵是后知后觉的被李源辉捅了一下，愣愣地问，“唉，他还真去找周延了？”
沈梵猛的回头，突然追了上去。
剩下两个人一块走，没说什么话，气氛有些尴尬，李源辉想了半天，来了一句，“去不去我们宿舍洗澡？”男生宿舍轮流有热水，他们一贯一堆的钻到某个宿舍洗澡。
张烨好像一点不在意刚才的话，“去啊，当然洗了。”
一句话，两个人都懂，又勾肩搭背地说笑着一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