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003
黑暗里的人攻击态度足够明显。
林却现在肉身灵能跟不上法术，如果这个人真的要攻击他，恐怕也只能肉搏。
那个人和林却料想的一样，拳头不由分说直接向林却头部砸了过来，裹挟着一道劲风。
那个拳头足有沙包大。足见这个人的体型力量有多让人害怕。
饶是林却再如何淡定，这猝不及防的袭击，也让他气息稍乱——他对这副肉身太不自信了。
堪堪偏头避过那个人的拳头，他往后翻了个跟头，蹲跪在墙角。
四周一片漆黑，他屏息凝神听着动静，只听到铁链拖地的声音。
“铛啷——”
“铛啷——”
“铛啷——”
那个人拖着沉重缓慢的步伐，在这一片漆黑里四处搜寻林却。显然，他也不知道林却在哪里。
林却听声辨位，努力记起人类最软弱的部位。
“铛啷——”
那个人又挪动了一步。
林却缓缓起身，大概估计了一下那个人的高度，而后蓄力往前冲去，抬起一脚，踢向那个人的下盘。
那个人比他想象的高，所幸林却早有心理准备，一脚踢出去没有击中也没收势，脚尖蓄足了力气往上踢去，最后还是踢中了那个人的下部。
那个人发出一声惨叫，“砰”地一声，跪到地上。
体型太过庞大，以至于地板和铁门都跟着颤了颤。
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开锁的声音响起，而后一道昏黄的烛光映了进来。
鸡窝头端着烛台站在门口，挡住外面昏暗的鸦青色光线，他低着头，手里的烛光也没能映亮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林却借着光线看清刚才袭击他的那个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张脸竟然和鸡窝头一模一样！
“带走。”倨傲的声音响起，门口的鸡窝头下了令。
林却孤傲，不喜欢别人碰他。挥开两个上来押他的壮汉，自己往前走去。
黑暗里的那个人，说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说谎又是什么用意？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袭击他的那个人，前半部分的话是真的。
他们来到这个恐怖生存游戏，由于神神鬼鬼的事情很多，所以玄学大师备受尊崇。但他们并没有分成两派，因为他们是孪生兄弟。哥哥身材高大魁梧，练习搏击，弟弟身材相对瘦削，学习玄学。
所以，备受尊崇的只有弟弟，哥哥是被弟弟捎带着，才得到了别人的尊重。哥哥对这种现状很不满，生出异心，这中间可能还死了人。
哥哥反叛了。
弟弟却不忍心致哥哥于死地，所以只能暂时关押起来。
以前的事情都是哥哥帮忙料理，发号施令，哥哥被关押起来之后，年轻的弟弟只能自己接手这些人这个摊子，所以在释放威压的方式上显得十分拙劣……
不，这太像一百多集的狗血连续剧戏码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娃娃脸拿拍立得的女孩绝不是谁的女朋友。
因为林却总觉得她……格外眼熟。
林却很久没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人。
他大多时候都窝在自己的神墅里打打游戏健健身，不问人间事已经很长时间了。
在他看来，是人类就有贪嗔痴妄，因此人类世界会有很多流血事件，那也不足为奇。
他看过太多恶了，无间地狱的那些妄魂，每一只妄魂都把贪嗔痴妄表现到极致，甚至丝毫不加掩饰。
所以，他并没有对黑暗里的那个谎言者产生憎恶的感情，也不会对这个团体的未来担忧。
他每一次出手，目的都会是明确的——
他就是想重塑肉身，回冥界让那些丑恶嘴脸灰飞烟灭。
只不过，这副功德身现在还太弱太弱了。
甚至弱到只要这个玄学师一靠近，舍利珠发热，他就会被灼伤。
林却走上木质的旋转楼梯，从地下室来到城堡的一楼。
从楼梯出来，视线范围就会宽敞很多。林却有种连呼吸都顺畅了的错觉。
天花板很高，一盏巨大的烛台从天花板垂坠下来。烛台上烛光晃晃，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把气氛烘托得温暖而惬意。
当然，如果鸡窝头没有怒目而视的话。
鸡窝头正坐在落地钟前的靠背椅上，正襟危坐，双腿微张，神色冷若冰霜，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的紧张，却又活脱脱是一副审判者的姿态。
林却看了他一眼，借着打量整个空间。
他发现，这座城堡的墙壁斑驳，几乎没有凿刻痕迹，唯独没面墙壁的正中心，分别用血红大字写着“东、西、南、北”。
鸡窝头坐在西北面方位。
车厘子红的挂钟在他背后，一下又一下地晃着钟摆。
这个钟摆每晃荡六十下，墙面上指示方位的大字就顺时针转动一点。
就仿佛这个城堡是一个旋转木马，随着时间的流会顺时针旋转。
只是不同于旋转木马的速度，这里墙壁的转动角度微不可查。
这个城堡很古旧，到处蛛网横结，静谧无比。
整个环境里，唯一能活动的东西，就是鸡窝头背后的挂钟。
挂钟被擦得油光锃亮，靠得近一点，甚至能反射出人的倒影。和脏兮兮的环境格格不入，引人注目。
鸡窝头不知道是早就知道了这个问题，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他坐在主位上，发出审判式的疑问句：“你从哪里来？”
林却收回打量挂钟的目光，说，“印诡林。”
鸡窝头捏了捏拳头，而后又松开，试图用舒缓的语气说：“印诡林是人冥两界的交界处，寸草不生，人迹罕至，你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情绪波动，灵能很容易就流泻出来。
舍利珠烫得林却皮肤刺疼。
林却不答，反而说：“与其在乎这些，你还是关注一下你背后的挂钟好点。”
鸡窝头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壮汉已经横眉竖目起来，扯着粗粝的嗓子喝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到底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林却顿了一下，看向挂钟。
“就凭你们制服不了那里面的东西，而我能。”
壮汉难以掩饰惊讶的神色，下意识看向鸡窝头道长。见道长也是一副惊愕的表情，知道不是他透露的，又惊惶地看向林却。
林却没再说话。
可他单单站在那里，狭长的眼睛里迸发出悠远绵长的目光，就让人觉得高大而伟岸。
和他对视，像是看进无底黑暗的冥渊里。
深不可测，不可轻犯。
壮汉忍不住退了一步，眼神慌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城堡里寂静了很久很久。
最后，反倒是看起来十分紧张的鸡窝头站起身来，缓缓从他的高座上走下来，来到林却身前。
他皱着眉头，“我叫沈音，玄学师，很高兴认识你。”
林却低头看他伸出来的手。
白净，修长，骨节分明，微微颤抖，隐隐有光晕流转。
舍利珠越发滚烫，像是要炸裂开来。
从来不喜欢被人触碰的林却伸出手，和他轻轻一握：“林却，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和尚。”
叫沈音的鸡窝头扫了他身上的僧袍一眼，心里总觉得林却是夺舍了一具功德身，毕竟没有人的气息。
可他全身上下气质不俗，甚至一点威胁的意味都没有……
林却身上仿佛隐藏着巨大秘密，神秘而矛盾。
沈音按捺下心里的好奇，“你能制服钟里的东西？”
林却没说话。
沈音皱起眉头：“可你连钟里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眼见墙上的红色大字“西”还需要三个小时才会移动到挂钟的正上方。
林却说：“你让他们去点篝火，晚上在城堡外过夜。”
络腮胡子一听这句话，立刻炸毛了，“他娘的这小子来唬人的！沈老弟，他说不定就是那个奸细！”
林却终于露出一点兴趣，“奸细？”
“装你娘个臭嗨！”
那个壮汉挽起袖子，冲上来就要揍林却。
沈音深深皱起眉头，没有阻拦的意思。
壮汉拳头挥舞过来，“咻”的一声，众人只看见林却虚影一晃，壮汉的惨叫声立刻响彻整座城堡。
再定睛看去，林却正抓着壮汉的手腕，从后颈绕到另一侧。壮汉正歪着脖子，疼得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林却速度太快了。
这个壮汉已经算是这里，除了沈音之外，武力值最高的人了。
而林却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
林却松了手，把壮汉往前一推，沉下脸来：“如果不想死人的话，出去生篝火。”
他严肃的时候，自有一股慑人的气魄。
沈音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很快又错开视线。
他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出去生火吧。”
“可是……”壮汉欲言又止。
沈音挥了挥手：“去吧，让人把植物都种上，老规矩，两排向日葵，其他的种各种植物投手，最前面种坚果。”
又问：“阳光收集够了吗？”
壮汉歪了歪嘴，似乎很不服，没好气回答道：“够了。”
沈音说：“去吧。所有人尽快从这里撤出去，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快点。”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他转头看了林却一眼：“你跟我出来，有话问你。”
两个人一起来到城堡前、菜地边的大榕树下。
榕树树冠巨大，根须茂盛。
沈音很高，弯着腰缩到榕树树干旁，一屁股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啪”的一声点着了。
他显然不是抽烟的老手，才抽第一口，就被呛得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你怎么看出那钟里有东西的？”他问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