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029
林却缓缓前行。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响——
哐当,哐当!
是前面的水缸。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的靠近水缸。
水缸里黑影晃动,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颅顶来回移动。
是一个人。
那人突然冒了出来。
林却定睛一看,是舞女。
舞女捂着手肘呼痛,一抬眼看见林却,一眼望进他的茶色眼瞳。
像是猝不及防被蜜蜂蜇了一下,她及时收回了视线。
恍惚片刻,舞女看见一抹黑影,突然惊声尖叫。
“快跑,他要来了!”
说完竟然还有力气,手脚并用,赶紧爬出水缸。
浑然不顾湿漉漉的身体,拉起林却撒腿就跑。
林却感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里,多了一股沉重的杀气。
舞女拉着林却的手疯狂逃跑,穿越过重重房屋,突然感觉身后的男人手劲一松,没有拉住,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舞女回头看向林却,惊恐的眼神中充满焦急。
只见林却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又回来了。”
舞女不明所以,突然她瞳孔一缩,她的目光望向旁边的水缸,水缸的水还在荡漾。
林却挥开鬼彻,身后悄悄伸出的触手顷刻间变得粉碎。
舞女转头看见林却身后的怪物,惊叫着躲在水缸后面,口中还一直大声叫嚷:“不要杀我,不要过来,我不是故意的。”
舞女和怪物有关系。
林却心中疑惑舞女与怪物之间的关系,但怪物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他缓缓转过身。
只见眼前的怪物背生百目,形似蜈蚣、巨大无比,尖锐的利齿上流淌着透明的液体。
这些液体滴落在石板上,石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蚀,冒出阵阵黑烟。
利足摩擦的铿锵声吸引了林却的注意力,闪烁的寒光犹如刚出鞘的利刃,足上还有一排排的倒刺,要是被划上一下,肯定会血流不止。
在几秒钟里,林却观察得如此细致,大部分是因为身体已经得到强化,能跟上强大的精神力。
这时,怪物挥舞着着巨大的利足,夹带着呜呜的风声狠狠的向林却的脖颈砍来。
如果是普通人遇上这种场景,身首早已分家。
但它对上的是林却。
“哐!”
一股气浪从鬼彻与利足之间四散而开。
怪物疼痛的嘶喊了一声,奋力将所有的利足朝林却身上砍去。
林却毫不惊慌,挥刀动作出奇的慢,但刀法精湛,非常有效的阻挡了所有的攻击。
水缸后的舞女即使知道林却很厉害,能在五行巷打败那怪物。
但是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惊讶得用手捂住自己因惊讶而张开的嘴。
林却讥笑的对怪物说“就这点实力吗?”
怪物愤怒的从嘴里射出一道毒液箭。
林却缓缓抬眼,轻松躲过怪物的毒箭。
毒箭与他擦身而过,射在身后的水缸上。
水缸迅速腐蚀,水从被腐蚀的洞口流淌而出,漫到林却的脚下。
林却的茶瞳边缘金光流窜,眼睛里杀气一闪而过。
原地只留下他慢慢变淡的残影,一瞬间,林却来到怪物的身后。
怪物身后的一百多只的眼睛原本骨碌碌转着,最后却饱含惊恐一一定格。
林却把鬼彻化作黑烟,收回自己的身体中。
与此同时,怪物看到了自己的身躯,自己的利足,自己的眼睛在空中飞舞,绿色的血液飞射四溅,最后就连怪物身体的碎片也慢慢的消逝于无形。
舞女在尖叫声中躲避着四处飞溅的绿色血液,就在她转身回头要跑时,她撞上了一个结实宽大的胸膛,她恐惧得连连后退,连靠上沾满绿色汁液的水缸都浑然不知。
“告诉我事实,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隐瞒。”
“是他,是他先对我图谋不轨,我才将他带来这里,我……”舞女嘴唇发干,细细密密地哆嗦着。
她早没了先时的风光和精致,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林却。
“车夫?”
也是了,只有他对舞女才有这种眼神。
这只怪物眼睛里对林却充满了杀气,只因舞女牵着他的手。怪物临死前,眼睛也是看向她,眼神里饱含爱慕,也有一丝无奈。
舞女如泥般的瘫坐在地上:“难道他,真的只是喜欢我?”
林却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脸色发白的舞女,不动声色地站得偏远一些。
她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傍晚,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这座神秘的村庄反而多了一股诡秘的气息。
林却从远处慢慢走来,到了面色已经有所缓和的舞女面前。
“走吧,我找到出口了。”
舞女呐呐地点了点头,起身远远跟着林却离开这个令她恐惧和后怕的巷道。
回到榕树下的屋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屋里走货郎、屠夫、练家子、樱桃都在,还有读书人都在。
读书人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身体,坐在最边角的板凳上。
林却微微惊讶——
他醒来之后书生已经不见了踪影,但现在的书生□□已经回复本来的样貌。
林却心里存疑,但没有说话。
他相信会有人告诉他详情的,因为现在每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凝重。
果然,林却刚坐下,走货郎就开口了:“早上来了个兜帽男孩,把读书人带回来了,并将读书人复原后,留下了这封信,说是要你亲自启封,否则……”
走货郎吞了吞口水,他说不出口,因为他无法形容男孩那凌厉的眼神,那眼神让他如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走货郎边说着,边从货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林却。
林却慢慢拆开那封信,只见信上写着:
想必你刚刚从百目巷回来。五条巷子中只有审判巷你没去过,去走走,答案就在那里。
林却看到落款的时候,眼神微凝了一下——
落款写着的名字是,林却。
和他一模一样的笔锋。
随即林却不动声色的将信纸拿到油灯上,信纸烧成一缕黑烟,顷刻间灰飞烟灭。
“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想要的答案应该都在审判巷,这是信纸上透露出来的信息。”
林却淡淡的对众人说道:“今天天色已晚,我们休息一天,做好准备,明天再一起出发。”
众人神色各异,各怀心思,但终究没人说什么,也没人问起车夫去了哪里,都一一应允。
天还没亮,舞女早早的就起来透气,昨晚他梦见了车夫……
舞女捧着脸,用力搓了两下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准备去端水洗脸的时候,看到了静静站在榕树下的林却。
想起昨天的事,她不禁脸色苍白,但还是鼓起勇气去跟林却打了声招呼。
林却淡淡地说:“该叫他们起床了。”
众人早早吃过早餐,准备出发时,读书人突然开口:“怎么……怎么感觉少了个人似的,你们有发现吗?”
屠夫和练家子一惊,他们昨天就隐隐感觉少了个人,现在读书人一说,纷纷点头。
“车夫死了,你不说说吗?”林却淡淡望向舞女,金色的瞳孔隐隐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舞女脸色苍白,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下说出了实话。
原来,昨天早上樱桃又消失了,大家都出去寻找。
舞女也出去找了,到了百目巷,舞女发现车夫尾随在她身后。
车夫见舞女发现了他,就紧紧跟了上去,支支吾吾去对舞女表白。
舞女拒绝,车夫却不肯放弃,两人争执之下惹怒了舞女,舞女见到百目巷的牌匾,又想起了樱桃所说的话,就将车夫推入百目巷。
车夫进入百目巷后就被漫天的樱花所包裹,等舞女再看的时候,车夫已经不在原地了。
后来舞女心存愧疚,鼓起勇气进入百目巷寻找车夫,却被车夫所化的百目怪追赶,不得已之下,舞女躲在水缸里,暂时不露出气息,后来遇上了林却。
众人听完,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出口的只有流于表面的惋惜。
似乎……人命在他们眼中已无关轻重。
林却看在眼里,默不作声的往审判巷而去,一直观察林却的读书人赶紧招呼大家跟上。
不久,众人便来到了审判巷的巷口。
望着深不见尾的审判巷,众人都有点害怕,特别是刚进来的酒鬼,他胆子本来就小,被捉来这里后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的小命就此一命呜呼。
林却毫不犹豫,抬脚就往审判巷里走,众人紧紧跟上。
提心吊胆地,从早上走到中午,众人终于看到了巷尾。
巷尾有一座破败的寺庙。
等到林却推开算不上门的木板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银色的雕像。
雕像无比高大,底座是由五根粗壮的银绳旋转盘旋而成,每一条银色的爪上都布满鳞片,发着闪闪发亮。
雕像无手,身子由一片片巨大的金色鳞片覆盖着,金色鳞片上又有许多细小的银色鳞片,密密麻麻。
雕像的头部与牛头神似,只不过嘴里多了两排锐利的獠牙,眼睛紧闭,样貌狰狞,再配上雕像后一排排端坐的村民……
村民!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些村民身体上的鳞片闪闪发光,令人遍体生寒。
胆小的酒鬼早已瘫坐在地上,心想早不该嗜酒如命,为了酒到了这个要命的地方。
突然,一道空灵的声音从四周传来:汝等有罪,需受吾之审判,若要反抗,杀无赦!
于此同时,雕像身后的村民齐齐睁开双眼,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嗜血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