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玲的过往
想了想，步雅决定还是静观其变，装聋作哑吧，拿过一个吸管，喝着杯子里的豆浆，步雅觉得今天的豆浆似乎不是以前那个味。
“步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小玲歪着头看她，眼神清澈，语气轻松“我看你一大早看到我就欲言又止的，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步雅抿了抿嘴，握着手里的豆浆，一只手无意识的转动着豆浆里的吸管“小玲，我确实有话跟你说，但是我不知道这话我该不该说”
跟步雅的纠结不同，小玲的脸上依旧带着少女的清笑，只是笑得有些牵强罢了“昨天晚上你都看到了是不是吗？”
步雅沉默了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帮小玲换衣服的时候，她身上那些伤痕确实吓到了她，似乎是被咬的，也有的是用力掐出来的，有的痕迹已经变浅，有的颜色还很新鲜。
这些，她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些她都没有经历过，如果没看到她就算了，但是一个女孩身上布满伤痕，她做不到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况且她想，小玲也不能吧。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步雅可以评论的。她要做的就是尽量以平和的心去看待这件事。她伸出手在小玲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为你保密的，但是我想你有空的话应该去买点药，因为如果留疤就不好了”
“步雅姐，你没有看不起我吗？你，不会觉得我不自重、不自爱吗？”小玲紧张的抓着步雅的手，眼睛里已经注满了水，只要步雅轻轻摇了摇头，那水珠就会掉下了。
步雅看着她，认真的摇了摇头道“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玲眼眶通红的看着步雅，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从小到大，她接触的除了评判就是责骂，她或许做的不好，但是从没有人对她说，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在那些人眼里，她除了无知就是无用。
小玲的事，就在一顿早饭中硝烟云散了，小玲还是那个活泼话多的女孩，早上的事似乎是个梦，现在梦醒了，她们又要开始上班了。
因为公交车晚点，所以两个人到店里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开完早会了，索性还没有一个客人上门，所以主管也只是嘱咐了她们下次注意时间，就让她们下去换衣服了。
只是换衣服的时候，步雅注意到小玲的后颈还是有点於红，所以特意帮小玲帮原本扎的很高的马尾放了下来，采用松松的发卡扣住，这样散落在肩后的头发正好可以帮忙掩盖。
“谢谢你步雅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小玲看了下自己的后颈，虽然觉得羞人，但是还是很感谢步雅的细心，要不然被其他同事看到自己真的怎么都说不清了，她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小姐姐会是这么一个细心又好相处的人。
对于小玲心里的感激和感动，步雅一点也不知道的，她觉得她这只是举手之劳，她只是交浅不言深罢了。
步雅也在其他耳朵里听了几句关于小玲的事，小玲家一共五个孩子，四个女儿，最小的是弟弟，小玲老三，属于最尴尬的位置，不是第一个孩子的欣喜，也不是最后的希望，所以小玲中学都没上就出来打工救济家里了。
步雅觉得跟小玲比，或者跟很多人比，她是很幸福的，就算出来，父亲也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不管在哪心里都无比安定从容。也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情，步雅觉得以后应该多关心照顾下，毕竟她一个在外地打拼不易，而且步雅并没有看到也没有听说小玲交了男朋友……
想想就觉得头疼，还是管好自己吧。
很快又到了半个月一次的假期，一共才两天，步雅决定在家给爸爸饱一顿饺子，从自己到这里这么久，步雅还没吃过饺子呢，她很喜欢吃饺子。所以她决定洗完衣服就去买菜，但是在这之前她还想跟着父亲到工地看看。
她从未去过父亲工作的场地，她想去看看，是不是跟电视里放的一样，虽然乱，但是乱中有序，每个人都是分工很明确的，她也想去感受下父亲工作的场景。
可是父亲一听步雅的话，就一口否决了，父亲说“女孩子去那地方干什么？没事做就呆在家里看电视吧。想吃饺子就去超市买点，不用自己包”
步雅不知道父亲是不喜欢还是真的怕自己麻烦，但是父亲的话却让步雅包饺子的心歇了下来，她无聊的待在屋里看了半天的电视，中午父亲也不回来吃饭，她自己也不饿，打算睡个午觉再睡。
下午一点钟时步雅被电话的声音吵醒了。是小玲打来的，说是约她有点事，还说是很严重的，电话里步雅听着小玲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哭腔，步雅听着也着急了起来，就问她到底怎么了。
“步雅姐怎么办？怎么办呢？我怀孕了，但是现在他却不认账了，步雅姐，你救救我吧”步雅微微一皱眉，电话里是小玲撕心裂肺的声音，和铺天盖地的哭声，告诉自己她怀孕了，那个男的不承认孩子。
步雅挂了电话疲惫的把自己摔进小床之内，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户照进了床上，步雅不得不用手臂挡住那刺眼的眼光，原来这安逸的午后也能刺伤人。
简单的换一身清爽的衣服，带上自己所有的存款，然后把门锁好，走到大街上，拦了一辆自己以前根本就不会拦的出租车，直接到了小玲的出租房内。一走进黑漆漆的走廊，步雅的眉就没舒展过，这个出租房比父亲租的那个恶劣多了，简易的门板，仿佛一脚就可以踹开，门与门之前的对立之间只有一步之遥，而且每走到一扇门之前步雅就听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响，有孩子的哭闹声，有男女的吵闹声，当然也有那不适宜的声音，看了眼走廊上的透风口，步雅坚定地加快步子往前走。
终于在一扇房门前步雅停下了脚步。稳稳自己的心跳之后，步雅开始敲门，很快门就被打开了，步雅就看到小玲披头散发的来给自己开门，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竟然整个身体都扑上去了。
“步雅姐，我该怎么办？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我周岁才16岁，我家里人是要知道了，一定会把我腿打断的。步雅姐，我该怎么办？他怎么这么狠心呢？”
步雅任由这个孩子把她抱在怀里，其实怎么办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从小父母亲对自己就很好，所以很多问题步雅都没遇到了，所以小玲问她怎么办，她也给不出一个好的答案。
“小玲，你别哭了，我听大人说，孕妇不可以哭，对身体和宝宝不好”步雅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这个一时走了弯路的女孩子吧。
“我根本就没想要，他都不要，我要来干什么，步雅姐，我想去打掉她”
步雅对小玲的想法吓了一跳，打掉她？这个情况她只是看电视上的，好恐怖的电影，想到这里双手也不由得哆嗦起来，脸嘴唇都开始泛白了“你要打掉这个孩子？”
像是不确定的，步雅再一次问了小玲，但是换来的却是对方更加坚定地点头，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拿掉，她丝毫没有做人母的准备，而且这个孩子也不是她想要的，如果真的生了她，那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步雅从小玲那里得知了小玲的过去，原来她的原名叫冷清荷，很是高贵清雅的名字，小玲是她小时候的名字，所以叫着叫着大家就习惯了，小玲家里有兄弟姐妹五个人，最小的是弟弟，她家是在云南的大山深处，那里交通不便，水位不通，很多孩子和老人都被那一座座大山阻隔了起来。关于城市的繁华，那只有在教科书和村里唯一一家有电视那里才看的到。
而且小玲的父亲认为女儿没有用，是赔钱货，一直想要个儿子，小玲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两个已经结婚了，妹妹跟弟弟还在上学。她学习不好，父亲就不让她上学了，至于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觉得他只是一时玩玩而已。
小玲长得算是比较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唇，鼻子很小巧，加上娃娃脸型笑起来甚是可爱，又加上本来的淳朴，所以很容易的就相信那个只比自己大三岁的男孩的话，所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真的要去把她打掉吗？”步雅又问了一次，毕竟这是一条生命，只是她的存在却成为了大人的苦恼。
“恩，只是我不想在城市里做，我们可以去郊外的小医院吗？而且步雅姐，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在这座大城市堕胎”小玲说到这个时候一边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一边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把一旁的步雅看的很是心酸。
因为不清楚堕胎的怎么样的流程，两个还不太懂得人商量了下，决定下个星期去郊外边的城镇看看，也许那里或许真的便宜也说不定，因为才来了一个月，步雅需要下个月的十五号才能发工资，所以现在就算步雅想帮她也帮不了。而且这件事还不能告诉爸爸，免得他又说自己在外面又胡乱交朋友了。
如果这件事她没遇到就算了，但是现在事情就摆在自己的眼前，她不能装作看不见。
跟管理商量下，终于预支了这个月的一半工资，一千元，装着沉甸甸的一千元，步雅觉得心里乱乱的，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似得。
但是事情不容她多想，转眼即逝，一个星期又到了，步雅没有再去小玲那个乱糟糟的出租房内，只是站在了城市的车站入口等着，远远地步雅就看到小玲提了大包小包向自己小跑过来。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步雅上前接过了小玲手中的小包，看着气喘吁吁地小玲没好气的说道。
“车来了吗？我带的不多，都是日用品和零食，还有这个大箱子装的是我的人型抱枕”小玲对着步雅笑笑，然后将自己的东西依次放进车厢里，等会要是很疼的话她抱着抱枕应该就不会怕了。
坐在长途大巴上，步雅自然也看到了小玲不停搓着手里要咬着嘴唇，轻轻一笑，将自己的收覆盖在她手上轻生说了句“不要担心”但是又觉得不够，继而又附身在她耳边轻咬了几句，立刻就看到小玲双眼放光的看着步雅问道“你说的这是真的吗？”
“当然了，所以你放松点，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步雅看着小玲真的放松的睡过去了，当下心中的郁闷才散了一点，她也是从电视和书上看来的，说会给孕妇用麻醉药的，所以步雅方才就告诉她一声用了麻醉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