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母亲，小心些。”林婉蓉扶着李氏上了马车，待她坐稳后，翻身上马，领着众人往城外白马寺而去。
忠勇侯老夫人的病已经痊愈了，现在大多时候都在静养，侯府众人也恢复了往日的作息。李氏见嫡长媳周氏在她照顾老夫人无暇理事期间，把侯府管理得整整有条，并无多大错处，遂直接将掌家之权给了周氏。
李氏卸下掌家之责后，只每天到荣寿堂过问老夫人的起居饮食，闲来逗逗小肥仔儿，关心关心孙子们的学业，指导一下孙女们的德、容、妇、工，日子过得舒心自在。还得空给忠勇侯做了几件里衣，乐得忠勇侯直说她早该卸下掌家之责。
李氏今日是要到白马寺祈福的，刚好林婉蓉沐休，就由她护送。
走了约一个时辰，终于到白马寺所在的山脚。
马车不能驶上山，林婉蓉扶着李氏下了马车，带着一群婢女仆妇，沿着石阶拾级而上。
山间清风拂面，鸟语清啼，梵音隐隐从山上传来，顿时使人忘记了尘世的喧嚣。
因忠勇侯府长年在白马寺供奉，这次到来也早已派人知会，所以众人到得寺门时，白马寺主持戒慎大师已候在寺门外。
“大师，打扰了。”李氏向戒慎大师躬了躬身。
戒慎大师道了声佛号，道：“施主有礼。”
两人交谈了几句，戒慎大师把他们引到了暂住的小院，道了声佛号离开了。
林婉蓉陪李氏用了斋饭，因祈福下午才开始，便让李氏在禅房稍作歇息。
林婉蓉漫步走在白马寺，看着葱郁的树木，听着阵阵木鱼和着讼经声，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白马寺的后山。
“赶紧弄出来，老了肉质就不鲜嫩了。快快！”
居然有人在白马寺后山吃肉？！她要是过去了会不会遇见个高僧什么的。
林婉蓉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僧袍，油光满面的胖和尚盘腿坐在地上，指挥着一名身形伟岸的黑衣男子挖起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然后拿起一边的锤子，把那坨挖出来的东西砸开，露出了已经熟了的大肥鸡。
那名黑衣男子突然转过头来，面容棱角分明，目如寒星，分明就是镇南王秦翊。
林婉蓉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忙单膝下跪行礼，“下官张承康见过王爷。”
“起来吧，不必多礼。”秦翊淡淡地说，转身自顾处理手上大肥鸡。
“谢王爷。”
“小施主，来来。”胖和尚招手让林婉蓉过去。
“大师有礼。”林婉蓉稽手行礼。
“出门在外，小施主何必那么多礼，随意就好。”胖和尚挥了挥手。
“试试。”秦翊递过来一个鸡腿，“和尚的厨艺不错。”
林婉蓉木着脸拿着鸡腿，这是行贿吗？看着秦翊没有表情的脸，林婉蓉否定了自己想法，镇南王哪需要贿赂他，只要他一个眼神，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也不敢往外透露一个字。
咬了一口鸡腿，嗯！好吃，味美多汁，肉质鲜美！
看着吃得欢快的林婉蓉，嘴犹如仓鼠般鼓动着，秦翊眼底滑过一抹笑意。
“怎么样？小施主，和尚手艺好吧。”胖和尚见林婉蓉吃得欢快，顿时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
嘴里塞满了鸡肉，腾不出嘴回话，林婉蓉使劲地点头赞同。
胖和尚被林婉蓉的吃相大大地取悦了，“和尚我不但鸡做得好，还会烧鱼，弄野味，等哪天有缘，和尚一定请小施主尝尝。”
一只鸡很快被三人解决了，和尚擦干净嘴巴，向着白马寺的方向合拾行了一礼，“罪过，罪过。”
林婉蓉看着和尚的行为，嘴角狠抽了一下，一时嘴欠，说了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师何必拘泥于表相。”
胖和尚惊讶地看着林婉蓉，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酒内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好好，小施主，和尚受教了。”胖和尚稽手向林婉蓉行了一礼，大步而去。
林婉蓉目瞪口呆地看着胖和尚大步离去身影，自己这是给胖和尚破戒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吧。
“咳。”
“王爷。”林婉蓉立刻惊醒。
“鸡毛你处理。”说完秦翊端着一副高冷的模样离开了现场。
林婉蓉：“……”
秦翊熟门熟路地到了白马寺内的一间禅房里，胖和尚正端坐在桌前烹茶。茶香袅袅，梵音轻唱，端坐在桌前的的胖和尚分明就是一个慈眉善目、悲悯世人的得道高僧。
秦翊自然地坐在和尚对面，“为何？”为何故意等在那里，为何故意在那人面前破戒？
“佛曰：不可说。”和尚端起茶杯放在鼻端轻嗅，“好茶！”
秦翊见和尚一副神秘并且坚决不说的样子，也不强求，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告辞离开。
在确定秦翊已经离开后，和尚一下子垮下了脸，“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使劲抓了抓光头，从袖中摸出龟甲卜了一卦，又掐指算了一翻，方才大悟，“原来如此。”随即略猥琐地一笑，“秦翊啊秦翊，这次连老天爷都坑你了呢？”
挖了个坑把鸡毛埋了，林婉蓉回到了李氏歇息的禅房。正好李氏已经收拾妥当，便陪着李氏到了替他们祈福的大殿，主持戒慎大师已经带着白马寺的僧人准备好了。
“大师。”
戒慎大师道了句佛号，“施主，贫僧师兄悟空大师在外游历今天刚好回到寺里，听得施主在敝寺祈福，便想为施主主持这场祈福法事。”
李氏听见悟空大师愿意为他们主持祈福法事，喜出望外，忙道：“能得悟空大师主持，实在是我们的造化，有劳大师了。”
林婉蓉看着站在戒慎大师旁边趁人不注意向她使眼色的胖和尚，再次无语。
说好的出家人四大皆空呢，为什么经常破戒的会是得道高僧。
胖和尚悟空此时微笑着站在一边，予人一种宝相庄严，普渡众生之感。
林婉蓉陪着李氏做了一下午的祈福法事，叮嘱过杜嬷嬷她们照料好李氏后，便带着张小山、莫夏打马回了忠勇侯府。
“叩叩。”
“何事？”
“爷，侯爷唤您到前院书房有事相商。”
“嗯。知道了。”林婉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开门出了小书房。
候在小书房外的除了莫夏和张小山，还有侯府总管张翠山。
此时都已经巳时了，忠勇侯却突然派人来唤，应当是有重要的事情。林婉蓉不敢耽搁，急忙赶往前院书房。
“父亲，大哥，二哥。”林婉蓉到达前院书房时，大哥张承先、二哥张承忠正悠闲地品着茶，而忠勇侯则站在老檀书桌前练字。看来唤她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坐。”二哥招手上林婉蓉坐下。
“什么事呀？二哥。”林婉蓉接过二哥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
“泯江一带决堤，宜阳府、庆阳府、河阳府均受灾严重，皇上派镇南王南下镇灾。我是随行官员之一，爹和我们刚商议，想让你也进此次保护我们这些随行官员的护卫当中。”张承忠微笑着给几人继上茶水。
“是，孩儿听从父亲和兄长的安排。”林婉蓉应了声，既然父兄三人一致决定，那她直接执行就好了。她家一窝的狐狸，坑谁都坑不了她。
忠勇侯听了点了点头，心中甚是安慰，看来那一顿打是把这个从小被家里娇惯的儿子给打上进了。以前听到让他出京办事，他一准儿不乐意，现在问都不问一下便一口答应。儿子就应该摔打摔打，才能成才啊。
张承先在一旁说：“你此行务必听从你二哥的，不可任意妄行。回京后，凭你这一年来的功绩，加上我们再活动一下，品阶应可提升一品。”
话里的意思就是，她只要跟着二哥张承忠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可以升官发财了，对吧？大哥你端着那张正直的脸说着这样无耻的话真的好么？
“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岂能畏手畏脚。”忠勇侯刚好练完了手上的字，听了张承先的话，笔一掷，训道。
“是，父亲，孩儿受教。”三兄弟低头受教。
见三个儿子乖乖低头认错，忠勇侯满意地点头，“承康，此次镇灾，你遇事多与兄长商量，不可擅作主张，切记！”
“是，父亲。”
“此次前去灾区，好好做事，回来少不了你的好处。据为父所知，方指挥使很快将会调任殿前副都指挥使之职。”忠勇侯扬声说。
父亲大人，您才刚训完大哥，这么快就自己打自己的脸，真的好吗？
忠勇侯示意他们凑过头去，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到了江南，你们尽量远离镇南王，江南……应该不平静了，泯江的河堤去年才翻修过。”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而且，那群人也确实该死！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数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