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清早，小肥仔儿张长宁吭哧吭哧地慢慢走到了演武厅，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扶着台阶旁的石栏杆，一步一步慢慢地爬上了台阶。小脸因为使劲憋得红扑扑地，像极了一个圆圆的红苹果，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
小肥仔儿已经三岁了，在他能自己走路开始，林婉蓉就让他每日起床后从清心居独力走到演武厅。
本来李氏跟廖氏是极力反对的，但见小肥仔儿走了一段时间后，身体明显强健了，本来因为早产，虽然精心养着，但每到天气变化之时总会感染风寒的小肥仔儿没那么容易染病，两人此时立即积极响应。甚至决定以后出生的孩子也要像小肥仔儿一样锻练。
张长宁趴在演武厅的门槛上，努力地往里探看。
“长宁，进来。”忠勇侯早就知道小肥仔儿在外面了，收了招式，向他招了招手。
“爷爷，早安。”小肥仔儿像模像样地学着哥哥们的样子在门外向忠勇侯行礼问安。可是他人小手脚短，一下用力过猛，咕碌滚到一边去了。
忠勇侯闷笑着大步走到门口，一手提起小肥仔，返回演武厅。
小肥仔挥动着白胖的小爪子，道：“爷爷，小胖是男子汉，自己走。”
“好，自己走。”忠勇侯又把提着的小肥仔儿放到门外。
小肥仔儿努力地用小脚丫勾住门槛，慢慢地把一条脚挪过去，小手使劲扒住门槛，小屁股扭啊扭地，再慢慢地把另一条脚也挪过去。
等在地上站稳后，小肥仔儿吭哧吭哧地顺了好一会儿气，才走到忠勇侯身前，仰起头笑得露出了一口糯米牙，“小胖是男子汉，自己的事，自己做。”
忠勇侯慈爱地看着跟前糯米团子似的小孙子，手抚着他的头顶，道：“好，我张家子孙，就应该有这样的气魄。”
“嗯。”小肥仔儿用力点头。
“宁儿今天想看爷爷演示什么兵器？”
“不是宁儿，是小胖。”小肥仔儿严肃地仰头看着忠勇侯，一副坚决捍卫自己名字的样子。
忠勇侯嘴一抽，“好，小……小胖今天想看什么？”
“棍子。”昨天晚上爹爹给他讲的小猴子好厉害，打赢了很多妖怪，还大闹天宫，连天上的玉帝都拿它没办法，小猴子真厉害，棍子也很厉害。
“好，爷爷今天就给演示一套伏魔七十二路棍法。那宁……小胖赶紧坐好了。”忠勇侯抽出兵器架上棍子掂了掂。
“嗯，知道了。”小肥仔儿“哒哒哒”地跑到往日呆的位置坐好。
等小肥仔儿坐好后，忠勇侯立于演武厅中间，整个人的瞬间如出下山的猛虎，睥睨群雄，手上的木棍挑、扫、撩、拨如入海游龙，横扫千军。
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一套棍法才演示完。
“爷爷，好棒！”小肥仔儿坐在小凳子上，使劲鼓掌，那闪亮的眼睛望着忠勇侯，让忠勇侯犹如大热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一样，舒畅无比。“爷爷最棒、最棒，比爹棒。比伯父棒！”响亮的声音把忠勇侯乐得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走，我们用早膳去。”忠勇侯抱起小肥仔儿，把他放地肩膀上，大步走向华茂堂。
“呵呵呵……”小肥仔儿清脆的笑声撒落了一地，“哦，小胖高高的，呵呵呵……”
“看你们这一身的汗。”李氏没好气地睃了忠勇侯一眼，接过小肥仔儿。“赶紧到浴室洗洗，水都备好了。”
忠勇侯应了声便到浴室去了。
“奶奶。”小肥仔儿“啵”地亲了口李氏，甜甜地说：“小胖最喜欢奶奶了，奶奶最漂亮。”
“小滑头。”李氏笑着拍了小肥仔儿的小屁屁一下，把他递给一边的奶娘，让奶娘抱下去清理更衣，免得着了凉。
指使着下人把早膳摆好，忠勇侯跟小肥仔儿俱都整理好了。
看着一桌子的吃食，小肥仔儿口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蹬蹬”地爬上忠勇侯的腿坐好，指挥着忠勇侯把他喜欢吃夹过来喂他。
李氏看着和谐的爷孙，摇头笑了笑，也一起坐下用早膳。
“爹，娘。”林婉蓉大步跨了进来。
“父亲，母亲。”张承先、张承忠也跟着先后走了进来。
“二伯，四伯，爹爹。”小肥仔儿甜笑着叫人。
张承先、张承忠微笑着点了点头。
“用早膳了吗？”
“没呢，我和四哥被二哥拉着在小校场跑了一早上的马。”林婉蓉夸张地捶了捶腿。
“赶紧坐下用膳。”
下人连忙为兄弟三人摆好了碗筷，又多上了几道早点。
“小胖，到四伯这。”张承忠伸手想要把小肥仔儿抱过去。
忠勇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夹了一小块枣泥糕到小肥仔儿嘴里。
……
有得吃的小肥仔儿直接无视他四伯。
坐在忠勇侯身边的张承先见小肥仔儿吃完了嘴里的枣泥糕，夹了一小块玫瑰酥到小肥仔儿嘴边，小肥仔儿一口咬住，送了张承先一个大大的笑容。
张承忠：“……”
林婉蓉见自家四哥吃憋，心里闷笑，死死地咬住舌尖，压住涌到唇边的笑。她家四哥是个超级大腹黑，而且武力值也不弱，她小胳膊小腿的，招惹不起。
日子在不经意间流逝，很快就到了忠勇侯老夫人的除服日。
除了服，忠勇侯府就可以再次进入京城的社交圈。
除了服的第二日，当今圣上颁给忠勇侯府的两道圣旨，令各家再次对忠勇侯府瞩目。
第一道圣旨是颁给忠勇侯的，大概意思就是忠勇侯张继光能力卓绝，功在社稷，忠心为主，作为皇帝的我非常满意，现升你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掌京城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
第二道圣旨是颁给世子张承先的，意思跟忠勇侯那圣旨差不多，把张承先升为正三品兵部左侍郎。
最后一道是是口喻，让林婉蓉在御听差，入职从五品御前带刀侍卫。
宣完了圣旨，太监总管李德全向忠勇侯道了贺。
忠勇侯一向与李德全关系不错，谢过后道：“李总管可有空与我小酌几杯。”
“咱家还要赶着回宫向皇上复命，侯爷的美意咱家心领了，等有空了咱家再向侯爷讨几杯美酒喝喝。”
忠勇侯递了个荷包过去，道：“既然总管要向皇上复命，我也不便强留总管，府里的酒随时为总管备着。”
李德全接过荷包，靠近忠勇侯时低语：“侯爷，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切记！”
“多谢。”
送走了颁旨的李德全一行，忠勇侯把二老爷父子，五老爷父子，张承先兄弟四人都叫到了书房。
忠勇侯大马金刀坐在书桌后，众人按辈份各就各位。
忠勇侯看了大家一圈后，开口道：“对圣上的旨意，你们有何看法？”
……
“大哥，小弟先说说我的愚见吧。”二老爷张继耀斟酌了一下道：“从这三道圣旨来看，圣上对侯府甚是看重的，不过鲜花著锦，烈火焚油，我们今后须得约束家中子弟低调行事，不可张扬。”
“我也同意二哥的看法。”五老爷张继昱顺着胡子道。
“你们呢？”忠勇侯看向自己的儿子和侄子。
“爹，二叔，五叔，”张承忠向三人一揖，道：“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盈。我张家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只是低调行事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向圣上示弱，以表忠心。”
“那以你之见，我们还应该怎样做呢？”二老爷道。
“分、家。”张承忠一字一顿。
二老爷和五老爷都愕然地看着张承忠。
“为何？”
“二叔和五叔之前两任政绩均被评为优或良，而二叔和五叔丁忧三年，平江府知府和永顺府盐运使之职均未正式派人任职，只是让二叔、五叔原来的副手暂代，以此来看待两位叔叔向吏部递交公文后，应该还是官得原职，只要两位叔叔再一任政绩得优或良，两位叔叔任期满后定可升一级。可是，今日圣上却给了天大的恩典给父亲和大哥，虽说是因之前那件私铸官银案对我忠勇侯府的恩典，只是……”张承忠说到这里，把心中隐约浮起的古怪念头压下，眉头轻皱，道：“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向圣上示弱，向圣上表明我张家的态度。”既然忠勇侯府这盆水太满了，那他们就自己主动把水泄了，尽力把水的高度维持在圣上能容忍的范围内。
……
“我同意二弟的看法。”张承先率先表态。
“嗯，我也同意。”二老爷张继耀也想通了其中关键，欣慰地看着张承忠。
余下众人都纷纷表示同意，大家都是府里精心培育出来的子弟，个中利害在心里转了个来回就明白了。
“承忠可还有其它提意。”张继耀转头问。
张承忠沉吟了一下，看着张承先道：“父亲，长宏、长宇他们的婚事不能再在世家里找。”
“长宇的妻子还好说，这长宏的妻子……”五老爷张继昱为难地说，长宏的妻子是侯府的嫡长媳，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关系着一个家族的兴衰，可大意不得，不是世家里精心培养长大的嫡女，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继光举手止住了五老爷的话，说：“好了，长宏他们的婚事以后再议，既然都同意分家，我们现在就先商量商量这家怎么分吧。”
“大哥拿主意吧，我没意见。”二老爷不在乎地说，侯府是大哥的，怎么分大哥说算。
“嗯，我听大哥的。”五老爷也是一脸不在乎，大哥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给他们的，足够他们一家子好吃好喝过上一辈子。
“那就除了祖业、祭田和永业田外，侯府的产业平分成三份，我们三兄弟一人一份。”张继光一捶定音。
三兄弟用了一天的时间，把侯府的产业整理出来，平分成三份。请了族老做证，到官府入了档案，第二天就把家分了。
忠勇侯三兄弟在守孝期满后迅速分家的消息，让京中各家得知后均是一脸错愕，忠勇侯府这是搞哪样？
而那些门儿清的人家，跟忠勇侯交好的几人都在心里笑骂了声：“老狐狸。”而跟忠勇侯交恶的几个则在心里狂吼：“张继光你这只卑鄙的老狐狸！”他们都还没出手呢，他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二房和三房搬离侯府没几日，让张继耀、张继昱官复原职的公文就下来了。原本就因为搬家而打包好的行李都不用收拾了，直接搬上马车。跟京中的亲朋好友告了别，又托侯府帮忙照看京中的产业后，两家又匆匆奔赴外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