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修文，看来，你这妹夫真变成了柳下惠了。”街道旁边一座茶居里坐着廖修文和另一名男子，那名男子身穿水墨色衣裳，头戴一片毡巾，生得风流韵致。
廖修文没有答话，拿起面前的茶慢慢品了一通，才道：“能改好，也不枉我妹妹为他受的那场苦了。”
男子洒脱一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依我看，你这妹夫应该不会再像从前了，修文你还是放宽心吧。”
廖修文眉一挑，举起手中的杯子，说：“那就承你贵言。”
心情不错的廖修文辞别了友人，回了侍郎府，储着笑进了正院给母亲莫氏问安。
莫氏见一向少年持重的儿子一反常态地模样，好奇问：“修文可是遇到什么令你欢喜的事了？”
廖修文笑着回了莫氏的话，“是的，母亲。”随即便把方才在街上看到的那幕一五一十告知了莫氏。
本以为莫氏听会满心欢喜，谁知莫氏听了后却轻轻叹了口气，廖修文不解，问：“母亲为何叹气？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唉，承康他不再贪花好色，母亲自然欢喜。只是……”莫氏欲言又止。
廖修文正色道：“母亲，英娘是儿子唯一的妹妹，若有何不妥，请母亲务必明言。”
莫氏看了他一眼，摆手示意随侍在一旁的下人退下，方对廖修文道：“这承康，自从英娘生产过后，便没再与英娘同房。说是每每要与英儿同房，便会想起当日英儿难产时浑身是血的模样。”
“这……可是妹婿有甚问题？”听到是妹妹的房中事，廖修文有些尴尬。
“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听英儿说，他虽从不在正房留宿，但是每月还是有一两日是到偏院留宿的。”
“既如此，或许……过些时日应就好了。”
莫氏瞪了廖修文一眼，道：“承康现在只有长宇一根独苗，若是英儿不能再诞下鳞儿，忠勇侯府岂会容忍，势必会为承康再纳妾侍，开枝散叶。到时一院的莺莺燕燕，英儿还能有好日子过么？虽说忠勇侯府是个规矩的人家，承康也曾承诺不会委屈了英儿。可是，若是到时那些个侍妾联合起来，不断地吹枕边风，暗中给英儿使绊子，我怕英儿终是会被算计了。我寻摸着，不能让英儿坐以待弊，得想个法子才行？”
廖修文为莫氏丰富的想象力无语，这没影的事，她老人家居然说得跟真的一样，“这……母亲，这夫妻之事，外人如何插手？”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内宅妇人为何整天就算计着这些小事。
莫氏低头想了想，说：“修文，过几日，我找个名头把英儿他们夫妻唤来，到时你好好跟承康谈谈。”莫氏止住了想要说话的廖修文，“英儿是你唯一的妹妹，难道你就忍心让她就这么过一辈子？”
廖修文张了张嘴，最后终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当值前，林婉蓉托安迟查的事，安总管便已派人给她送了过来。
打开镇南王府的侍卫送来给她的信，信是安总管写的，说是跟齐艳霜在千味楼见面的是镇南王府的庶妃阎氏身边的大丫环，起因是阎氏恨张承康在几年前唐突了她，损了她的清名。在阎氏无意中得知齐艳霜心仪张承忠，却求而不得后，便有意地让身边的人接近齐艳霜，挑起她心中的渴望、恶念，于是有了齐艳霜下药算计张承忠夫妇的事。但是她却在最后关头，收买了齐艳霜的贴身丫环，坑了齐艳霜一把，让胡大有把张承忠送到她庶妹呆的房间。阎氏的这个庶妹心机重，心狠手辣，很会说话，自小就替阎氏除去很多看不顺眼的人。只要这阎氏的庶妹进了忠勇侯府，绝对会在兴风作浪，把忠勇侯府搞得鸡犬不宁。
林婉蓉看完了信，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据林婉蓉所知，张承康只不过是拦住了那阎氏，说了几句露肯的话。回到家也只是在家里吵着要休妻娶她而已，外面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当时阎氏身边是围了一圈的婢女仆妇的，根本算不得有损清名。
回到府中，林婉蓉把安总管的信交给了二哥，收到了二哥的白眼一枚，四哥阴测测的一瞥，林婉蓉打了个冷颤，跳起来抢了下人的工作，为她家腹黑的四哥奉茶捶背，只求四哥手下留情，不要阴她太狠。
张承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家小弟的狗腿，“二哥，我觉得这件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发现了什么？”
“暂时没有，只是心里总感觉不对。”
“嗯，我会跟父亲说的。”
当晚，忠勇侯回了府，张承先就跟他说了事情的始末和张承忠对于这件事的猜测。
忠勇侯沉吟了半晌，说了声知道了，之后便回了华茂堂。
李氏正坐在炕上看着手里的资料，见他回屋，放下手里的资料，侍候他脱下身上的官服，换了一套天青色居家服。
知道他已经用了晚膳，便让人上了一碗酸梅汤。
忠勇侯洗过脸，坐在桌前把那碗清凉的酸梅汤喝完，舒服地吁了口气。
“这么晚了，在看什么？”
“宏儿都十七了，得抓紧时间给他相看，还有秀雯她们，也拖不得。”李氏把炕上的资料拿过来给忠勇侯看。
“有人选了吗？”忠勇侯拿过翻看了一下。
“闵太傅的嫡长孙女、唐大学士的嫡长孙女、镇北将军的嫡长女、江北崔家嫡次子的嫡长女，这几个姑娘我觉得都挺好，不过老二家的属意闵太傅的嫡长孙女。”
“我找个时间跟承先、承忠他们商量一下。”忠勇侯把手上的资料放到一边，“宇儿呢，还没有人选吗？”
“我挺喜欢平阳伯府二房的嫡幼女，那姑娘心思纯正，明辨是非，是个好姑娘。我觉得他们挺般配的，老二家的也同意。”李氏拿手帕为忠勇侯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只是这姑娘有些小，还不到十四岁，若是定了，宇儿还要等三年。”
忠勇侯想了想，觉得还可以。平阳伯平时为人本份，从不拉帮结派，他二弟也是个不多事的人，只埋头专心做学问。这样的亲家——省心。“只要人好，等三年就等三年。”
“我过几天就找人向平阳伯府透个话，要是他们也同意，等宏儿的婚事定下了，就请官媒到凌家提亲。”那么好的姑娘，要是下手慢了，可就要被别人家给抢了。
“嗯，晚了，睡吧。”说完，不等李氏反应过来，便一把抱起人进了里间。
侍候在外边的下人识趣地把外间的灯灭了，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杜嬷嬷则盘算着明日要弄个什么补品给自家夫人补补，侯爷也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每次房事都会把夫人给折腾得那么狠。
次日，天刚泛白，忠勇侯便神清气爽地出了正房。想到昨晚妻子的话，便让下人把还在府中的张承先和张承忠召到前院书房。
“父亲。”张承先和张承忠还穿着劲装，额上还有些汗，应是还没练完功便让唤了过来。
忠勇侯示意两人坐下，把李氏昨晚的话给他们说了说。
“父亲，这事昨晚周氏也跟我说了，我想了想，觉得唐大学士的嫡长孙女比较适合宏儿。至于宇儿，就定平阳伯府二房的那姑娘吧。”
忠勇侯点了点头，又问张承忠，“老四，你觉得呢？”
“父亲，我也同意二哥的看法。”
“嗯，那就这么定了。”忠勇侯话锋一转，“你们这阵子要小心行事，京中可能又要有一场大风波了。”
张承先和张承忠对视一眼，问道：“父亲可是听到什么风声？”
“没有，只是直觉京中有股暗流在涌动。”忠勇侯府摇头，“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我忠勇侯府一向忠君，只要小心行事，不要出大的过错，圣上是不会动我张家的。”
“是，父亲。”张承先兄弟齐声应道。
“好了，你都退下吧。”忠勇侯挥手让兄弟俩退下。
“是，父亲，儿子告退。”
决定了张长宏的妻子人选，李氏和周氏立即行动起来。让跟平阳郡主最要好的张灵珂上门递了话，平阳郡主深知忠勇侯府的家风和人品，自是满心欢喜，只是作为女方不好不摆一下姿态，只回说考虑一下。张灵珂自是知道好姐妹的心思，回来跟李氏和周氏一合计，又接连上了两次唐家，在唐家人面前极尽夸奖张长宏。最后，唐家终是松了口，同意这门亲事。得知对方同意后，李氏立即挑选了一个最近的吉日，请了定国公为媒，带着纳采礼和张长宏的庚贴到唐大学士府上提亲。过了午时，定国公便满脸笑容地返回忠勇侯府，把女方的庚贴交给了李氏。
李氏跟周氏商量了一下，决定亲自上一趟白马寺，请主持合一合两人的八字。
翌日，李氏便带着小肥仔儿长宁，在林婉蓉的护送下上了白马寺。
途中，小肥仔儿坐不住，扭着身子要跟爹一起骑大马，李氏哄不住，只好任由他上了林婉蓉的马背。第一次骑马，乐得小肥仔儿撒了一路的欢声笑语。
到了白马寺，见了主持，说明了来意。主持即刻为两人推算了八字，得到了上上大吉，天作之合的结果，喜得李氏立即添了两千两的香油。
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又请主持根据两人的八字，算了三个适合两人成亲的好日子。
见时候还早，李氏便到大殿听经。小肥仔儿坐不住，林婉蓉带着他在白马寺内闲逛。
只是小肥仔儿太调皮，不过一转眼，就跑得没影，林婉蓉在附近转了一圈都找不到，忙发散了人手四处找。
边找，林婉蓉边咬牙切齿地发誓，回去一定要把小肥仔儿的屁股给打开花了，明明千叮万嘱让他不要乱跑，在外面走失了很危险，那小子答应得好好的，一转眼就忘到脑后去。
“爹爹，我在这。”
听到长宁的叫唤，林婉蓉才注意到被树木遮掩住的一个小凉亭，不但小肥仔儿在，里面还有胖和尚悟空和镇南王秦翊，小肥仔儿正拿着一块糕点，吃得欢快。
“见过王爷。”林婉蓉向秦翊行了礼，又向胖和尚合拾行了一礼：“悟空大师。”
“施主有礼。”没破戒的胖和尚端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让人心生敬仰。
看着依在秦翊腿边，像小松鼠一样啃着糕点的小肥仔儿，林婉蓉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小胖子，以为抱了条大粗腿你爹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宁儿，过来。”
看着沉着脸的林婉蓉，小肥仔儿往秦翊身后靠了靠，“爹爹，我想跟叔叔再玩一会儿。”
哟！这是不把他爹我放眼里了是吧。好！很好！
林婉蓉往前两步，拎着小肥仔儿的衣领就要把人提起来。
“哇！叔叔救我！”小肥仔儿手脚并用地巴着秦翊，圆溜溜的眼睛含着泪拼命往他怀里钻。
低头看着软萌的小肥仔儿，秦翊一向冷硬的心一软。
用巧劲拨开了林婉蓉的手，单手抱住小肥仔儿，“你吓着他了。”
吓着他？！林婉蓉看着向她扮了个鬼脸，又埋首进秦翊怀里的小胖子，不禁气结。
深吸了口气，决定跟这个没当过爹的男人科普一下知识，“王爷，小孩子做错了事必须要严惩，不然，以后就很难管教了。”
秦翊看一下怀里的小肥仔儿，小肥仔儿窝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唤了声：“叔叔……”
“……孩子还小。”
林婉蓉闭了下眼，决定不跟已经变成脑残的某王爷讲道理，瞪着小肥仔儿，“小胖子，出来！”
“不要！”小肥仔儿拿屁股对着她，“叔叔，爹爹肯定会把我打得屁股开花，好痛的，小胖肯定会痛得睡不着觉，小胖好可怜，哇——”
林婉蓉张口结舌地看着恶人先告状的小肥仔儿，一时无语。她还没怎么他了，哭个屁啦！
秦翊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肥仔儿，顿时手足无措，只是笨拙地轻拍着他的背。
“张长宁，胡搅蛮缠是没用的，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赶紧过来，不然，爹爹肯定会让你明白花儿为什么那样红。”林婉蓉双手抱胸，直接威胁。
“哇——”回应林婉蓉的，是小肥仔儿直冲云霄的号哭声。
秦翊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肥仔儿，脑一抽，抱着他一个纵身，施展轻功离开白马寺。
林婉蓉抖着手指着秦翊离开的背影，爆出一声怒吼：“秦翊，你给我回来！”
回应她的是秦翊渐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