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送完最后一个来赴宴的客人,林婉蓉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连忙赶到华茂堂。
到达时,除了张承忠夫妻,其余人都到齐了。
“二哥,四哥怎么样了?”
“你四哥他中了暗算,林氏正在沁心居照料他,应无大碍。”张承先呷了口茶。
“严重吗?大夫怎么说?”张承康一听四哥中了暗算,心都提起来了。
张承先脸色古怪地嗯了一声,道:“没事,明早应该就清醒了。”
林婉蓉松了口气,“那就好。”
“可有查清是何人主使的?”张承先问身边的妻子周氏。
“问清楚了。”周氏应了声,把查到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齐艳霜前几天派人抓住了林氏的陪房胡大有夫妻的独子胡小宝,威胁他们夫妻在今日分别向张承忠夫妻下药。胡大有在给张承忠下药后负责把人送客房内,而提前候在房内的齐艳霜则趁机与中了药的张承忠春风一度。胡大有家的则在适当的时机会单独引林氏到客房内撞破,使被下了药的林氏因心神激动而身亡。齐艳霜就抓住林氏是被张承忠气死的这一点,以自己是被强迫的为由,迫使张承忠娶她当填房。
“不对啊,两个客院各留守了四名嬷嬷,是侯府忠心的健妇,她们怎么能够把人都引走呢?”林婉蓉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对劲。
“四弟进的并不是客院,而是松涛院,里面藏着的是承恩公府二房的庶女。”周氏继续道:“据胡大有招供,在他给四弟下药前,齐艳霜带来的那个侍女找到他,让把二弟改带到松涛院。胡大有家的也招供,说是齐艳霜那个侍女通知她,让她把四弟妹改引到松涛院。而且我让罗大夫验了那杯给弟妹喝的茶,罗大夫说那茶里的药是南疆的秘药,他也是无意中接触过南疆的祭司才知道,这齐艳霜是如何得到的?”齐家女是没可能得到那种药,但曾有族人驻守过南疆的承恩公府手里有那种药就不足为奇了,而且从他们查到的线索看来,这件事就是承恩公府的人设计的齐艳霜,让她当了替死鬼。
“刚刚下人来报,在九曲亭那发现在齐艳霜那个侍女的尸体。”张承先想到今天承恩公府的人对他们耍的手段,眼中射出一束骇人的冷芒。忠勇侯府可没有被人欺负了不还手的道理,他们一直信奉的是以牙还牙。就算他承恩公府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他们忠勇侯府也是不惧的。
李氏冷哼一声,道:“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对我们忠勇侯府下手了。”
“据齐艳霜另外一个丫环招供,齐艳霜最近这一个月里几次到千味楼上的一个包间里见一个人,但是因为齐艳霜都把她留在外面,她并不知道里面的是谁?”周氏道。
“八弟,你暗中查探一下,那包间是谁的?曾有什么人到过那里?”张承先想了想道:“不可用自己人,既然对方能在府里算计得了四弟,证明对方对我们有一定的了解,用自己人可能会打草惊蛇。”
“是,二哥。”林婉蓉点头应道。
张承先转头向周氏道:“麻烦夫人清理一下府里的下人,凡发现有异心的都打发了吧。”
“老二家的,就算是我的人,你也不用客气,应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李氏顿了顿道:“老八家的,这阵子你就辛苦点在你嫂子跟前跑跑腿。”
周氏和廖氏都齐齐应了下来。
“好了,都散了吧,累了一天,快回去歇歇。”李氏道。
“是,娘,你也好好歇息。儿子告退。”
张承先、周氏、林婉蓉、廖氏辞了李氏,一同出了华茂堂。
在花园的分丫路上林婉蓉叫住了张承先,“二哥,我想看看四哥去,你去吗?”
张承先瞪了一眼傻弟弟,“……你这时候去干嘛?”
“你不是说四哥被下了药吗?我去……”卧草,四哥是被下了春药!他现在去沁心居,是想围观呢?还是想围观呢?“嘻嘻……我……先回房。”林婉蓉一溜烟似的跑了。
第二日下了值,出了宫门,林婉蓉想了想,调转马头赶往镇南王府。
经过几年前的那件事,自己应该算是上了镇南王府的船了。去借个把人,调查是谁跟齐艳霜接触,应该还是可行的。最主要的是,通过那次接触,林婉蓉对镇南王手下的人有了个模糊的概念,那是各式人才都齐备的,想要调查谁绝对不会让对方察觉。而且这也算是向皇帝提了个醒,自己看重的臣子被娘舅家算计,圣上您老人家管不管。
镇南王府南起太平街,北至状元胡同,东起内城根北街,西至西四北大街,。面积之大,列各王府之首。
镇南王府大门为五间三启门,屋顶上覆绿色琉璃瓦,屋脊安吻兽,大门上的门钉用九行、七列共63个。门的两旁立着两头威武的石狮子,门前隔街立着影壁一座。
到了王府门前,林婉蓉下了马,拿出了秦翊给她的玄色令牌递给门前守卫,并自报的家门。
守卫恭敬地接过令牌,请林婉蓉到门旁的倒座房稍候,立即拿着令牌进府内寻大总管。
林婉蓉刚喝了盏茶,安迟就赶来了。
安迟对这忠勇侯家的八公子很好奇,要知道这玄铁令是王爷亲自铸造的,共有三块。一块在当今圣上那,剩下的两块王爷收着,连太后想要一块都没能要到,现在居然送了一块给这名不见经传的忠勇侯嫡幼子。
安迟向林婉蓉行了一礼,道:“在下鄙姓安,忝居镇南王府总管,有失远迎,请张大人恕罪。”
宰相门前七品官,林婉蓉不敢小看来人,忙还了一礼,道:“安总管有礼。”
“不敢当,张大人前上座。”安迟恭敬地递还玄铁令给林婉蓉。
“多谢。”林婉蓉把玄铁令接过放进怀里,她还以为只能用一次,原来还可以循环再用。
“不知张大人有何吩咐?”安迟恭敬地问道。能得到王爷看重的人,安迟可不敢待慢。
“不敢,只是想请府上帮个忙。”林婉蓉客气道,向安迟说明了来意。
安迟爽快应了下来,并承诺会尽快把查到的结果送到林婉蓉手上。
辞别了安迟,出了太平街,见天色尚早,现在回府里也没事干,于是林婉蓉决定逛街放松一下。
把手里的缰绳丢给张小山,示意他拉着马跟着,林婉蓉背着手慢慢地往前走,时而停下来看看路边的小摊上的东西。这些小摊上的东西虽不值几个钱,但胜在意趣新奇。
“承康。”
“文远。”
“今天怎么有空走走?”江文远示意手下的吏目继续巡查。
“下值早了,又不想太早回府,就随便逛逛。”林婉蓉跟江文远并肩走。
“哎,那天你四哥怎么突然不见影儿了?”
“不小心被灌醉了。”
“谁这么利害居然把你四哥给灌醉了,他可是出了名的小狐狸。”
“我也想知道。”她原以为只有自家人知道自家四哥的腹黑,却原来四哥的腹黑早已经声名在外了。
“小娘子,你哥我帮你葬了,你现在跟我回府吧。”年轻男子穿着宝蓝锦袍,手里摇头一把折扇,色迷迷地上下扫了跪在地上卖身葬兄的年轻女子一遍,伸手摸了一把那素净滑溜的小脸一把,只感觉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小娘子给办了。
“不……我……我不卖给你。”小娘子哆嗦地躲了躲,眼里蓄满的泪水。
“不卖?!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男子听到小娘子不卖身给他,顿时翻了脸,手一挥,“把人给我带回去。”
身后的家丁如狼似虎地拉起小娘子就走。
“不……救命!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小娘子挣扎着向周围看热闹的人求救,可周围的人都当看不见似的四散走开。
“厉仁这小子就会干这强抢民女的事。”江文远摇了摇头说。
“这可是你管辖的地方,不打算管管。”真人版的强抢民女呢。
“今天提不起兴头管。”江文远双手抱胸,作冷眼旁观状。
正在林婉蓉考虑着自己什么时候出面救人时,一向沉默寡言的莫夏突然开口道:“爷,奴才想救那女子。”
林婉蓉惊讶地看着抬头直视她的莫夏。
莫夏是原身在十年前从街上带回忠勇侯府的,当年瘦弱矮小的莫夏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丢在街角,被带回了忠勇侯府后将养了大半年才慢慢好转。那时张承康才知道莫夏的爹原来经营着一家小药店,虽然刚好能糊口,但一家四口也和乐无边。某日他爹到山上去采药不小心掉崖身亡,他娘受不了刺激一病不起,折腾光了家里的财产,又向邻里借了很多钱,但最终还是药石无效,撒手人寰。那时莫夏两姐弟连为母亲安葬的银钱都没能凑出,走投无路的两姐弟只好卖身葬母。当时一个纨绔子弟见莫夏的姐姐姿色尚佳,便要买回去当通房,莫夏姐弟当然不愿意。那纨绔子弟岂肯罢休,抢了人就走,莫夏人小力微,根本进不去那府里,还被揍了一顿。当天晚上,传来姐姐被那纨绔子弟虐待致死的消息,莫夏赶到时,刚好那府里的下人用一张破席子卷着姐姐不堪的身子要丢到城外乱葬岗去。莫夏上前夺回了姐姐的尸体带回家,在周围好心邻居的帮助下安葬了母亲和姐姐。之后莫夏打听到那纨绔子弟经常流连花街柳巷,便怀惴着偷来的一把匕首意图杀了那人,可惜并没有成功,还被打得奄奄一息,最后被张承康捡了回忠勇侯府。
“爷,请让奴才去救那名女子。”莫夏又道。
清楚莫夏的执着,林婉蓉点头答应,一个皇商的庶长子而已,她无需放在眼里。
厉仁本来还想让人狠狠教训莫夏一顿的,但在莫夏亮出了忠勇侯府的腰牌后,又见林婉蓉和江文远站在不远看着,遂不忿地离开了。
莫夏给了五两那姑娘,让她把兄长安葬好,就准备离开。只是不知那姑娘说了什么,莫夏的脸色有些不好,最后莫夏干脆快步离开,不理会那姑娘的呼唤。
“爷,江爷。”莫夏向林婉蓉和江文远行了一礼,自觉站在一边候命。
“嗯。”林婉蓉点了点头。
“公子,”跟着莫夏的姑娘盈盈向林婉蓉和江文远行了福礼,那身姿弱不胜衣,让人不禁心生怜惜,“承蒙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林婉蓉看了江文远一眼,眉一挑,道:“不敢,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点了点莫夏。
“公子过谦了,这位小哥是公子的下人,想必是得了公子的吩咐。”姑娘浅笑盈盈,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哟,这是想要缠上他的节奏吗?下一句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姑娘见林婉蓉不答话,咬了咬有些苍白的下唇,盈盈跪下,道:“公子的大恩,若柳无以为报,愿进府里为奴为婢侍候公子。”
林婉蓉觉得自己都快能成半仙了,一猜一个准。
“不用了,府里并不缺人,姑娘请回吧。”
“公子,”若柳抬起头,妙目含泪,楚楚可怜,“家父从小教导小女子,受人点滴应当涌泉相报,只是若柳一介弱女子,实在无以为报,只能进府为奴,侍候公子,为公子分忧解难,求公子成全。”
围观的人都纷纷劝林婉蓉,说人家一姑娘为了报恩愿意屈身为奴,她一再拒绝,实在没有人情味。而且既然救了人就应该救到底,让姑娘自己回家,万一刚才那恶少又去找那姑娘,可如何是好。
被围观的吃瓜群众一阵劝说加指责,林婉蓉被气乐了。
好,既然你死活要进府当下人,那她就成全她。
“姑娘,你要进府侍侯可得签身契,你可想好了。”签了身契卖身为奴人的三代以内不得参加科举,并且女子就算被主人看上收用了,也不得提为妾氏,最多只能是通房丫头,生出的子女都是入的奴籍,长大了侍侯府里的主子。所以通常不到万不得已,人们都不肯轻易卖身为奴。
若柳脸色一僵,抿了抿唇,道:“若柳愿意,请公子成全。”说完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大有林婉蓉不同意她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莫夏,把她带回去交给夫人,夫人之前说她在济洲府的庄子缺人,就让她去那吧。”
济州府?!若柳震惊地猛地抬起头,“公子,奴婢进府里是侍侯公子的。”因为声音拔尖,有点刺耳了。
啧!就这点功力,被她一诈就自己招了。
林婉蓉双手抱胸,冷笑道:“这位姑娘,我们府里侍候主子的下人都是家生子,都是从小就接受训练的,万没有半路捡个人回家当奴婢的。而且,你说要进府里侍侯我,我就得同意了?那若是你说要当我夫人,我是不是要把我家夫人休了,再三书六礼聘你回府当正室夫人!”
周围的人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对啊,你说想进府里当下人,人家同意了,你却说一定侍侯这位公子爷,说不是肖想这位俊俏的爷,谁信啊。还说得自己那么清高,原来就是一个不要脸想要勾引贵公子的婊子。
听着周围的人的指指点点,若柳羞愤不已,用手遮挡着脸,低着头快步离开。
江文远用肩膀撞了撞林婉蓉,“这么娇滴滴的美娇娘,你居然把人给挤兑走了,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林婉蓉斜了他一眼,道:“要不你把她收进房里?估计她也是乐意的。”说完带着莫夏抬脚就走。
江文远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