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聘礼
“陛下,陛下。”小顺子站在龙床外轻声唤着秦肃帝。
“何事?”帐里传来秦肃帝清醒的声音。
“镇南王求见,”小顺子想到秦翊阴沉的脸和阿九手里提着的人,立马又道:“许是有要事。”
“更衣。”
“是。”小顺子撩起帐子,身后跟着的宫娥鱼贯而入,侍候秦肃帝更衣洗漱。
“可知是何事?”秦肃帝张开双手,让宫娥帮他整理衣物。
“许是忠勇侯府四姑娘那边出事了,阿九手上提着的是您昨日赐给四姑娘的一个教养嬷嬷。”
“嗯。”秦肃帝挥退了身边的宫娥,抬步走出了寝殿,小顺子立刻跟上。
“臣弟叩见皇兄。”秦翊跟秦肃帝行的是常礼,让秦肃帝明白,他今晚过来是来谈私事的。
“二弟何故深夜进宫见联?”秦肃帝支着坐在御案后。
“这老奴才假传圣旨,谋害臣弟的王妃,请皇兄处断。”阿九把刘嬷嬷掷在地上,刘嬷嬷还未被解穴,被阿九摔得浑身疼痛都不能哀号一声。
这人是他赐下去,哪个活腻歪了的敢在他头上泼脏水。“你是受何人指使?”
“嗯、嗯、嗯!”刘嬷嬷向着秦肃帝使劲磕头,很快额头便出血了。
秦肃帝见刘嬷嬷只是磕头,并不说话,问道:“二弟,你把她舌头拔了吗?”
阿九向前一步解了刘嬷嬷的穴道,穴道一解开,刘嬷嬷便马上向秦肃帝禀报,“陛下饶命啊,老奴是奉了陛下的口谕,到忠勇侯府教导四姑娘的,老奴并没有谋害四姑娘,求陛下明察。”
“哦,你的意思是说,镇南王颠倒事非,冤枉你了?”秦肃帝暗暗打了个哈欠。
刘嬷嬷心下一惊,“老奴不敢,许是因为老奴教导四姑娘时要求太严,令王爷误会了,求陛下和王爷明察。”
“如此说来,是因这忠勇侯府的四姑娘礼教太差,让你被镇南王误会了。”秦肃帝顿了顿,又说:“都说忠勇侯府的规矩极严,府中的公子、姑娘都是极有礼数的,如此看来,这忠勇侯府是在沽名钓誉了。”
听到这里,刘嬷嬷心中一跳,“不不,陛下,许是……四姑娘自幼娇宠,家中人等不忍约束,是以性格跳脱了些。”
“说到底就是联的错,只听外人说忠勇侯府上下都是极规矩的,没有打听清楚便为镇南王赐了个这样一个王妃。”秦肃帝冷笑着看着下面跪着的刘嬷嬷,事到如今,这老刁奴居然还是死不悔改,看来是他这几年太好说话了,让人觉得可以欺瞒他了吧。
“启禀皇上,这是这老刁奴要忠勇侯府为四姑娘准备的一日三餐的单子。”阿九把临走时丁嬷嬷塞给他的单子呈给秦肃帝。
完了!刘嬷嬷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忽儿又想起派人给她说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话的淑妃来,“陛下饶命啊,老奴有罪,老奴不是故意的。是淑妃娘娘,是淑妃娘娘她派人与老奴传话,说陛下不喜四姑娘,让老奴伺机折腾中伤四姑娘,让陛下有机会为镇南王另觅淑女为王妃。这一日三餐的单子也是淑妃娘娘让人给老奴的。求陛下饶命!”
秦肃帝拿起小顺子呈给他的单子一看,乐了,“这上面写的比联的一日三餐还要精细丰盛,看来成国公府的主子比联这皇帝还要尊贵了。”随手把单丢回给了小顺子,“去,查查,若是属实,就把淑妃降为……佟贵人吧,至于成国公府,把所有人的差事给捋了,停俸三年。”又点了点跪在地上的刘嬷嬷,“小顺子,把人带下去,看着处理了。”
小顺子领命,着人把刘嬷嬷押了下去。
“二弟,这点子小事,你至于大半夜把我叫起来吗?”虽然对于弟弟有事找哥哥出头的举动有些暗爽,但半夜三更的搅人清梦就太可恨了!看天色,再过不久就该天亮了,觉也补不成。
“臣弟也未睡。”
“……”他媳妇被自己派去的人扰得不得安眠,他也让自己睡不着觉,是吧?好想把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臣弟告退。”离开前,秦翊淡淡地看了秦肃帝一眼。
为这男大不中留的弟弟气闷了一下,秦肃帝吩咐道:“小顺子,你等会去库房挑一株红珊瑚,送去忠勇侯府,给他家四姑娘赏玩赏玩。”这样那小子的气应该消点了吧。
“遵旨。”
秦肃帝摸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小顺子,你说联要不要把忠勇侯世子的那嫡女给娶进宫来,这样联不论从哪边算起都压二弟一头,挺划算的。”
这话小顺子可不敢接了,只低头看着地面,当没听到。
秦肃帝也没想着要小顺子回话,吩咐内侍给他更衣。今日不是大朝,他有点空闲的,不如一早到御花园走走,看能不能偶遇哪个小美人,调剂一下生活也好。这宫里的人就是太闲了,居然把手伸宫外去了,还是让她们忙活一些的好。
由于圣旨赐婚订的日子实在是太近了,侯府原来给林婉蓉准备的嫁妆并不合适她现在的身份,是以李氏和周氏、林氏商议了一下,便把原本给世子嫡女张秀霞准备的嫁妆给了她,到于张秀霞,她还未选定夫家,便等林婉蓉大婚过后,再给她重新置办一份。至陪房、陪嫁等,李氏询问了忠勇侯,忠勇侯思索了一下,亲自找了秦翊询问了一番,回府便告诉李氏无需准备,说是只让林婉蓉带着现在在她身边侍候的人嫁进王府便成,李氏闻言照办。
五月初三,是镇南王府送聘礼的日子。
一大早,忠勇侯府便中门大开,各院奴仆均忙碌地把早在前一天便已清理好的地方又清扫了一遍,连侯府外的大街也洒上水仔细清扫好。
刚把大街清扫干净,便听到派到外面打听的小厮赶回来禀报,说镇南王府的送聘队伍已经过来,马上就要到街口了,送聘礼过来的是淮南王。
听到是淮南王送聘礼过来,忠勇侯父子都觉得有些意外。下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却是很清楚,这淮南王是这一代秦家的族长,平时是万事不理的性子。
既是淮南王来送聘礼,忠勇侯便不能在府里坐着,于是父子便一起在府门恭候。
淮南王与忠勇侯客套了几句,便让唱礼官在侯府门前唱礼,唱一抬便抬进府一抬。
打头第一抬自是王妃的凤冠霞帔,第二抬是皇帝赏的玉如意,通体碧绿,通透如水,第三抬则是一双活生生的大雁,接着是各色珠宝玉石,金银首饰,各种名贵皮子,参茸海味,三牲茶礼等,应有尽有,整整九十六抬,全塞得满满当当。
唱礼官唱得嗓子都有些沙哑了,中途还停下喝了几次水。门外围观的人更是议论纷纷,纷纷猜测这忠勇侯府的四姑娘到底是怎样的天姿绝色,让一向不近女色镇南王甘心娶进门。
等聘礼都送进了侯府,忠勇侯父子三人便陪着淮南王在前院正堂睦元堂喝茶,刚喝完一盏茶,忠勇侯便收到淮南王示意,要他把下人都清出去。
忠勇侯虽心中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等人都退了,淮南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紫檀木盒子,递给忠勇侯,“这是我那堂弟送给贵府四姑娘的礼物。”
此话一出,忠勇侯府父子均明白刚才淮南王让把下人都清出去的用意了,是不想让人说秦翊与四丫头私下里私相授受。
“有劳王爷费心了。”忠勇侯接过盒子直接递给了张承忠,张承忠接过盒子便放进了袖袋里,并没有查看。
淮南王也没说什么,在侯府用过了午膳,便带着侯府的回礼回了镇南王府,并与秦翊说了那盒子已经托张承忠交给四姑娘。
“阿翊啊,你就这么将自己这么多的家底都交给她,不怕以后她翻了天了吗?”淮南王一脸的八卦凑近秦翊。
秦翊嫌弃地躲了躲,递了张银票过去。
淮南王眉开眼笑地接过揣进怀里,“还是阿翊你贴心啊。”
站在一边的阿三看着淮南王那副财迷样,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
“王嫂应该快要过来了。”
淮南王紧张地往门外看了看,见没人方松了口气,弹了弹衣服,恢复了在人前的清风明月状,“好了,我走了,不用送了。”说完便施施然地离开了镇南王府。
送走了淮南王,张承忠辞别了忠勇侯和张承先,到了林婉蓉的院子,把秦翊托淮南王拿来的紫檀盒子交给她。
林婉蓉对些不自在地向张承忠福了礼,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意外地瞪大了眼。
“怎么了?”
林婉蓉看了张承忠一眼有,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张承忠接过一看,饶是已经见惯了豪门大户的奢华也不由吃了一惊。
他手里的这些都是铺子和庄子的契书和四海钱庄的银票。铺子有三间,都是位于京城繁华地段大铺子,而且生意兴隆;还有四个大庄子,一个在京郊,两个在江南,一个在西北,均是产出丰饶的大庄子,最小的那个都有十多顷的地;底下的都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足有五、六十张之多。底下还有一封信,虽写着婉儿亲启,但受了刺激的张承忠此时也顾不上君子之风。展开信一看,信里正是写着这些东西的来历,两个铺子和京郊、西北的两个庄子是秦翊几年前让人置办的,余下的一间铺子和江南的一个庄子是陛下赏的,另外那个江南的庄子是淮南王送的,至那几十万两的银票,则是秦翊这些年来的收入。
张承忠略算了下,这些个东西加起来的价值许是比侯府所有的财产加起来还要再多一些。
张承忠拿着这些契书银票,不禁问道:“婉儿,你之前真不认识镇南王?”
林婉蓉心虚地低下了头,摇了摇。
其实,张承忠也知道自家女儿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可能认识秦翊,见她低着头摇头,以为她是害羞,便也没再问了。但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八弟因救驾而亡时,秦翊那肝胆欲裂,恨不能杀尽天下人的疯狂之色。张承忠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依旧拿头顶向着他的林婉蓉,心中暗叹一声。吩咐她把东西收好,又叮嘱了几句,让她照顾好自己,便起身离开。离开后的张承忠寻思着看哪一日得空,得上一趟定国公府,托大姐定国公世子夫人有机会便照看一下自家女儿。至于母亲李氏,张承忠黯然,母亲她因着八弟的死,对婉儿存了心结,现下又发生了算计镇南王的事,更是对婉儿生了恨意。恨婉儿坏了侯府的名声,也恨她顶着与八弟相似的脸做了无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