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夫人，可以用斋饭了。”暂代大丫环一职的绿柳领着一个粗使婆子把斋饭摆好后，向张秀霞禀报。
因为张秀霞身边得力的丫环婆子在到了湖北杨衡的任上后，都相继病了，找了大夫看过后，说是水土不服。杨衡觉得张秀霞身边剩下的人都不顶事，便让原先侍候他的两个大丫环绿柳、绿杨暂时当她的大丫环，让他的奶嬷嬷则暂时担任她院里管事嬷嬷。张秀霞心底虽然不大乐意，但她与杨衡刚新婚，此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她这次来华光寺里上香，也是杨衡提议让她来的，说是她初来湖北，人生地不熟的，镇日闷在府里也不好，不如到寺里上个香，顺便散散心。
身边的人接连病了，现下她身边一个得力的都没有，张秀霞想了想觉得到寺里拜拜佛，许是会好一些，便应了。
“嗯，你们不用在这里侍候了，下去轮流用些斋饭吧。”张秀霞把人打发了下去。
“是，夫人。”绿柳她们心知张秀霞并不喜她们，是以从善如流地退了下去。
用了斋饭，有粗使婆子来报，说是马车出了些小问题，要晚些才能起程回府。张秀霞无法，只得让人吩咐车夫抓紧时间把马车修好。
独自在禅房里坐了一会儿，张秀霞突然感觉自己困倦得厉害，眼皮子都快抬不起来了。张秀霞心下一咯噔，立即明白自己遭了暗算。但当务之急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在背后暗算了自己，而是要马上离开这里。张秀霞使劲咬着舌尖，利用疼痛让自己尽量清醒。房门是不能走的，对方算计她必定会派人守住门口，所以只能从窗户爬出去，只是她此时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无力从窗户逃走。
在张秀霞绝望之时，禅房的窗户从外面被人拉开。当她的管事嬷嬷——吴嬷嬷出现在窗外时，张秀霞大大地松了口气。
吴嬷嬷见张秀霞瘫软在禅房的榻上，吃了一惊，也明白她这是遭了暗算，立刻让身后两个会些拳脚功夫的二等丫环进去把张秀霞背出来，专挑无人的小路出了华光寺。到了山下，一刻也不敢停留，让车夫马上赶着马车朝京城而去。
他们必须赶在杨衡派人捉住他们之前离开湖北境内，不然他们都要没命。吴嬷嬷怎么也想不到，世人眼中风度翩翩，受世人赞扬的杨衡居然是这样丧心病狂的人。想到自己暗中听到消息，吴嬷嬷恨不得把杨衡千刀万剐。就因为他的表妹何氏身份不够，家里不可能会同意他娶何氏为正妻，他便特意娶了她们家姑娘，然后再把她们家姑娘谋害了，这样他便能光明正大地娶那何氏为正妻。他们这些姑娘身边的人接连病了，就是杨衡让人做的手脚。而华光寺里杨衡早就安排好了人，只要确定姑娘昏迷了过去，那些人便会暗害了姑娘，然后做出姑娘是自杀身亡的假象。
虽然一直不停地赶路，但终是让杨衡带着一干手下追上了。
张秀霞愤恨地看着依然一副温润君子模样的杨衡，在她醒来后吴嬷嬷已经把知道的消息都与她说了，张秀霞现在只恨不得亲手捅这丧心病狂的伪君子几刀。
“娘子这是要往哪儿去？”杨衡好整以暇地说。张秀霞主仆几人的逃跑在他眼中就是垂死挣扎，看在她助自己能风风光光把表妹娶为正妻的份上，他愿意让他们死得干脆一点。
张秀霞冷笑，道：“杨衡，现在还在装模作样，有意思么？”
杨衡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张秀霞，“娘子何出此言，为夫与娘子一向相敬如宾，州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哼！相敬如宾？！相敬如宾能亲自带人追杀自己的妻子吗？”张秀霞好恨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长眼，与这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了都没看出此人的狼子野心。
杨衡摇头，“怎么会是为夫带人追杀娘子呢？娘子分明就是因为知道了忠勇侯府因准备谋反被圣上抄家问斩，怕被连累了，是以才带着下人逃跑，谁知却因为赶路太急，马车翻下了山崖而身亡的。”这个理由是他来追杀张秀霞之前根据刚收到的消息而临时改的，相比之前那个自杀身亡的理由，这个理由更能让人信服。
“你说什么！”忠勇侯府被圣上抄家问斩？！
杨衡因为快要能如愿娶心爱的表妹为妻，心情非常心，自是有耐心为张秀霞解答：“忠勇侯府因为私养军队准备谋反，已经被陛下下令满门抄斩，现下忠勇侯府应该已经死绝了。”
“不可能！”张秀霞厉声反驳，他们忠勇侯府一直以来都是效忠陛下的，从未有过反心，杨衡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是不是假的，你还是到阴间找你张家的人问吧。”杨衡手一扬，示意身后的手下动手。
看着慢慢逼近的十几个镖形大汉，张秀霞心都凉了。自己这边只有五个人，虽说两个二等丫环会些拳脚功夫，但是明眼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对方的手脚。看来，她今日真是要折在这里了。她只恨杨衡这厮太狠毒，恨自己有眼无珠，导致今日要客死异乡。
砰！砰！砰！……
十几个大汉突然接连倒地，张秀霞这边的五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了。
“你是何人？”杨衡脸色铁青地看着挡在马车前长相清俊的男子，而他带来的手下正是被眼前这人打得窝在地上起不来。
“王爷！”吴嬷嬷看见随后现身的秦翊，大喜过望。他们有救了！吴嬷嬷忙扶着张秀霞向秦翊行礼，怕秦翊不记得张秀霞，吴嬷嬷也顾不得尊卑，忙又道：“王爷，我家姑娘是忠勇侯府的二姑娘，王妃的二姐。”
镇南王？！
“下官参见王爷。”虽然被秦翊撞见自己追杀发妻有些紧张，但杨衡也是久经世故的人，只一会儿便镇定了下来。勇侯府都已经被满门抄斩了，料想秦翊会看在弘农杨氏的面子上不会为张秀霞出头，即使她跟镇南王妃是姐妹。
“这是怎么回事？”秦翊问还有些惊魂未定的主仆五人。虽然他要赶回京，但张秀霞怎么说都是他名义上大姨子，现下明眼一看就是遭了难，不能不过问。
“王爷容禀。”张秀霞定了定神，把她受杨衡追杀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王爷……”杨衡想要开口狡辨，只是被秦翊冷然的眼神让他接下来的话都堵在了嗓子声里。
“暗一，你留下处置此事。”说完，秦翊转向张秀霞道：“你的事都可以交给暗一去办。”
“多谢王爷。”得知秦翊不能留下处理，张秀霞没有失望，对付一个杨衡，秦翊的一个手下足矣。而且从秦翊的态度，张秀霞认为忠勇侯府应该跟杨衡说的有些出入，个中详情，等一下问一问留下来的暗一也是一样的。
见秦翊留下人相助张秀霞，杨衡知道自己的谋算彻底失败了，这下不但自己声名尽丧，还会累及家族。而且看镇南王对张秀霞的态度，他得到的那些关于忠勇侯府的消息许也是不实的。他现在后悔了，只是却为时晚矣。
昔日的承恩公府地下密室
“废物！精心训练了这么多年的两万精兵，居然就这样被人无声无息发现了！废物！”本来早已经死在秦翊手中的承恩公居然中气十足地在大骂跪在身前的手下，气极之下，还狰狞着脸狠踹了身前的手下一顿，直把这手下踹得一命乌乎，方才住了手，还不解恨，“把他拖下去喂狗！”
一边候着的下人立刻把这具刚断气的尸首拉了下去，并迅速把地上的血渍清理干净。自从两年前逼宫失败后，主子的脾气越发暴躁了，要是不小心触了他一点霉头，重伤还是轻的。
“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皇帝身边今日入夜时分突然加强了戒备，我们的人根本近不得其身。”两年前宫变失败后，秦肃帝便把宫里的人都清理了一遍，他们在宫里重要的棋子都被清理了出去，余下了一些根本近不得秦肃帝的身边。
听到宫里的人近不得秦肃帝的身边，承恩公脸色更见阴沉，“镇南王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边的心腹微不可觉地抖了抖，“禀主子，镇南王府守卫森严，我们损失了两队人马，还是没能把镇南王妃劫出来。”
“废物！要你们何用！”
“主子，我们的人在王府根本找不到镇南王妃，许是她早已得了消息躲起来了。”想到白白折在镇南王府的两队人，心腹不由暗恨起送消息回来的文嬷嬷，要不是她给的消息不实，他们也不会无功而返，还折了这么多人进去。
躲起来？！“把那送了假消息回来的废物给我扔到万蛇窑里去。”
“是。”心腹立刻领命下去。
承恩公阴沉着脸坐着，想着连日来的不顺，人更阴沉了几分。
“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使整个密室都晃动了一下，顶上更有尘土纷纷掉落。
承恩公心下一跳，立刻大步冲出了密室。
“主子。”
承恩公脚下不停，“发生了什么事？”
“忠勇侯和方武领着中央禁卫军已经把承恩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正在往府里扔轰天雷。”心腹紧跟在承恩公身后禀报，“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正藏身在此。”
“该死！让人挡住来人！”话落，承恩公脚下一转，带着另一个心腹转入另一条暗道。既已被发现，这里只能舍弃。
“轰！”承恩公前方的暗道刚好被一颗轰天雷投中，一声巨响之下暗道被炸塌了。
承恩公走在前方躲避不及，被塌下的一块厚实的石板压住了下半身，“啊——！”
“主子！”身后的心腹听到承恩公的惨叫，脸色一变，挥开眼前漫天飞扬的尘土，冲到承恩公身边。发现他下半身被一块厚实的石板完全压住，动弹不得，身下满是鲜血，脸如紫金，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主子，这——”
“救、救……”‘我’字还没出口，承恩公便已毙命。
“承恩公府的地下秘道里发现了已经身亡的承恩公？！”听到忠勇侯的禀报，秦肃帝吃了一惊，“可确定是他本人。”
“已确认无误。”方武沉声道，当时看到被压死在秘道里的承恩公时，他也是大吃一惊，立刻让人找来了好几个经验老道的忤作来验证。
“可还有其他发现？”得知承恩公是真的死了，秦肃帝也不再追问。
“只抓住了十多个承恩公的心腹及死士。”只是轰天雷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很多死士都被炸死在地道里，余下的在双方交战中也死了很多。
“让人加紧审问，务必要从他们的嘴里把承恩公还隐藏着的势力挖出来。”想不到承恩公隐藏得如此之深，要不是这次阴差阳错炸死了他，想来他还能隐藏很久。
“是。”方武均领命退下。
“小顺子，忠勇侯的伤势如何了？”秦肃帝问刚从殿外进来的小顺子。忠勇侯在与承恩公的死士对战中不小心被一个受了重伤的死士突然暴起刺伤胸口，御医说要是再刺入一分，便神仙难救了。
“回陛下，忠勇侯性命是保住了，只是今后得精心调养。”
秦肃帝点点头表示知道，又吩咐小顺子挑些补身的药材送到忠勇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