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贵州 大娄山 娄山寨
娄山寨建在大娄山的主峰上，此处地势险峻，道路崎曲，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暗一虽然背着一个人，但在崎曲的山路上却如履平地，快速地奔向山上的娄山寨。他背上的大汉身体魁梧，虽然因为受伤而双眼紧闭，但仍是不减他脸上的凶煞之气。山寨里的人早已等着他们，暗一一进山寨，便有来人把他背上的大汉扶了下来，抬到一边，让大夫救治。
暗一见已经没有他的事，便转身进了娄山寨的大堂。
大堂里坐着秦翊和一个满脸胡须的彪形大汉。
“王爷，属下已把吴烈带了回来，现在正在外面疗伤。”这吴烈是阿二他们选定要策反的人，早在几年前就慢慢接触，只是这吴烈为人十分仗义，一直不肯答应。直到张承先失踪前夕，吴烈突然秘密与阿二见了一面，答应可以当内应，条件是要阿二保全寨里不知情的人的性命。因为有了吴烈当内应，三寨的行动他们了如指掌，也让他们少走了许多的弯路。而吴烈之所以会受伤，便是他当内应的事被三寨的人发现了，被三寨一起追杀。
“嗯。”秦翊扫了一眼暗一有些渗血的手臂，“你也下去包扎一下吧。”
“属下告退。”
待暗一出了大堂，秦翊向彪形大汉吩咐道：“阿二，让你的人把雷公寨、恶虎寨和无风寨盯紧了，不要让他们消息送出去。”
这个满脸胡须的彪形大汉正是秦翊手下的阿二，早在多年前，秦肃帝与秦翊便察觉出贵州地区的悍匪横行有异样，只是一直腾不出手来整治。直到五年前，秦肃帝的暗卫路过雷公山，无意间遇见一个濒死的猎户，从只言片语中察觉雷公山上的悍匪许是与官府有勾结，回京后暗卫立马禀报了秦肃帝。后来秦肃帝兄弟俩合计了一番后，便令阿二带着阿五、小二、小三、小四到了贵州。阿二因为身形高大，是以索性留了一脸的大胡子，加入了当时的娄山寨。之所以阿二选择娄山寨，是因为这娄山寨虽然也下山打劫，却是只劫那为富不仁的奸商，从不伤及人命。由于阿二武艺高强且为人仗义，是以在老寨主过世后，众人便推举了阿二当了娄山寨的寨主。刚开始，阿五和小三是扮作一对兄妹在离雷公寨不远的小县城里做小买卖的。当阿二在娄山寨站稳脚跟后，便借着一次雷公寨的一个小头目找他们麻烦时，假意被阿二救了，跟着阿二回了娄山寨，此后三人互相配合，把娄山寨都控制在三人的手中。而小二和小四则分别进了贵州巡抚府上和贵州总兵府当差，小二当了巡抚丁德鸿最宠爱的三姨娘的大丫环，而小四则当上了贵州总兵夫人的贴身丫环。
经过五人五年多的明察暗访，终于确定雷公寨、恶虎寨、无风寨与贵州巡抚、总兵、布政使勾结一气。此三寨打劫过往客商所得的财物分一半给贵州巡抚等三人，而当朝廷派兵围巢时，贵州巡抚等三人便提前通知三寨的人隐匿起来。是以多年来，三寨的势力越发的壮大，还吞并了周围不少的小山寨。只有娄山寨因地势险要，寨主精明强干，寨中人人肝胆相照，方得以在这贵州地界保有一席之地。只是因娄山寨不肯同流合污，一直受到官兵及三寨的打压，已有些支持不住了。
是以去年贵州巡抚一上折请求朝廷派兵巢匪，秦肃帝便派了张承先带兵到贵州，临行前，他也向张承先坦陈了贵州现今的状况，并让他暗中到娄山寨联系阿二。
有阿二的人暗中相助，张承先刚开始的几次行动中，假意听从贵州方面派来协助他的人的意见，暗地里却突出奇兵，很是巢了几小股三寨的势力。经此几役，三寨寨主与贵州巡抚等人商议后，彻底地隐进了大山之中，就连娄山寨的人也难觅其踪，巢匪之事便陷入了瓶颈。
而此时，张承先在检查这些巢获的兵器时，发现这些兵器比他们在军中用的兵器还要好一些，心下便有了些疑虑。找机会到贵州的兵营中一探，发现兵营中的兵器与他巢获的兵器一样。
张承先一边派心腹暗中带着他的密信回京呈交秦肃帝，一边派人暗中到大山中查探，看哪些山上有铁矿。最终的调查结果让张承先暗暗心惊，这三寨手里居然控制了两座铁矿山、一座银矿山。这三处矿山均正在开采，里面的矿工都是一些死囚和从偏远地方贩卖来的人口。开采出来的铁矿就地冶炼，制成兵器，只是如此大量地生产兵器，却并未见他们进行买卖。拿着调查结果琢磨了好久，张承先最终得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贵州境内养着一支私军，据他估计，这支私军不下两万人。统领这支私军的人不可能是明面上的贵州巡抚等人，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统领一支设备精良的军队，他们上面——必定还有人。
因此事事关重大，张承先决定亲自带一队心腹进山查探，看这支私军到底隐藏在哪里，并通知了阿二，让他调动人手查探贵州巡抚他们到底与何人联系。
经过十多天的奔波，张承先终于查探到了那支私军所隐藏的山谷，只是却也被对方发现了。最终，张承先被逼得跳崖自保，一队心腹全都被诛杀。坠崖的张承先身受重伤却被刚好藏身在此处的巩行峰所救。
原来，当日巩行峰本来是要投身到雁门关奉国将军麾下的，谁知征西将军却早已得了巩行峰她娘给他送的消息，与奉国将军通了信。当巩行峰到了雁门关，在军营里呆了三个月，却从未上过一次战场，只一直管着粮草，每每有战功，他都能分到一些。巩行峰又不是傻子，自是明白自家爷爷定是已经跟奉国将军通信了。向来心高气傲的巩行峰哪受得了这个，一气之下便偷偷离开雁门关，直奔南疆而去。决心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挣个官职回去给家里人看。谁知却在贵州地界被人从后面打晕，绑到了一座矿山里，被迫在那矿山里没日没夜地挖矿。虽然他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逃跑，但那里随时都有人在一边守着，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就在巩行峰快要绝望时，矿洞里发生一次小型坍塌，当时刚好有一个管理矿洞的大头目在他不远的地方，他铤而走险拼死把那大头目从矿洞里救了出去。因为对大头目有救命之恩，巩行峰在之后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接着他慢慢地取得那大头目的信任，还暗中掌握了很多当地的官府与悍匪勾结私铸兵器的证据。最后在他的曲意奉承之下，那大头目把他弄到了大山更深处的一座大峡谷里的秘密兵营里当伙夫。刚开始时，巩行峰被命令只能呆在伙房里。因这里的情况更加不明，巩行峰装着很胆小怕事的样子，循规蹈矩地认真干活，终于那些暗中监视他的人撤了，他的活动范围也扩大到了伙房外的方圆一百米以内。巩行峰也不着急，依旧认真地做事，慢慢打消对方的疑虑。之后一年的时间，他慢慢把整个军营都摸熟了。直到有一天，兵营里发现有奸细潜入，并被对方烧了十几车粮草，一时营中有些忙乱。巩行峰便趁着这次忙乱，逃出了兵营，并在自己早就找好的一处断崖的缝隙里躲好，谁知却阴差阳错之下救下了跳下此处山崖的张承先。
两人商议后决定隐身在暗处，根据两人掌握到的线索继续调查，直到发现秦翊也暗中到了贵州，方现身相见。
两人把手上的证据交给秦翊后，秦翊命张承先连夜奔赴白玉关，暗中把白玉关中隶属忠勇侯的一万精锐调来贵州。又命巩行峰带着他的亲笔信，急赴湖广总督府交给湖广总督梁宗堂。而他自己则亲自坐镇此地，监控贵州方面局势。
“王爷，丁德鸿他们已经发现了寨子跟他们的联系被我们切断，正在调遣人马准备进攻娄山寨了。”阿二从外面急急奔进大堂向秦翊禀报。
“可探明对方派多少人马过来？”
“约有五千人。”
“立刻通知大家准备迎战，再有两个时辰，梁宗堂的援兵便能到达。”秦翊看着桌上他特地让人做的贵州地形图，头也不抬地吩咐。
“是。”阿二领命出去，按照秦翊之前的安排下去布置。
“暗一、暗二，你们在这里帮阿二。”昨日入夜时分，张承先便已经率领白玉关的一万精兵到了，并趁着夜色潜藏到了深山里之前已经确定好的地点，只等秦翊一声令下，便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属下二人跟着王爷。”暗一、暗二恭敬地低着头。陛下让他们跟过来是为了保护王爷。
秦翊看了二人一眼，说：“走吧。”
三人施展轻功，如两抹轻烟般直奔大山深处。
阿二看着快速离去的三人，暗自担忧，想要追随，只是这个时候自己却不能离开这里，因为他必须要带领娄山寨这些人拖住下面的这五千兵马，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秦翊带着暗一、暗二来到和张承先事先约定的藏匿地点，张承先已经在那等着了。
“王爷。”张承先向秦翊抱拳行礼。
“嗯，怎么样了？”
“一切如常。”
秦翊居高临下，把矿场上的一切情形全都看在眼底。
“那处山谷可有异动？”
“没有。”
“那就动手吧。”
“是，王爷。”张承先领命下去行动。
秦翊带着暗一、暗二没有再停留，继续赶往那处深山中的那处山谷。
“王爷。”白玉关的两名参将早就等着秦翊了。
“情况如何？”秦翊站在高处府视山谷。
“他们照常操练，并没有其他异动。”两名参将跟在秦翊身后禀报。
“可布置妥当了。”
“都按王爷之前的吩咐布置妥当了，只等王爷下令。”
“开始吧。”
“是，王爷。”两名参将领命下去。
“下面的叛军听着，我们乃白玉关守将关宏，奉旨到此清肃叛逆。若尔等束手就擒，可免一死。若冥顽不灵，格杀勿论！”最后“格杀勿论”四个字氤氲着冲天的杀气，一直在山谷中回荡。
随着参将的话音落下，埋伏在山谷上的精兵纷纷显出身形，剑出鞘弓满弦，锋芒直指谷底，一面绣着个大大“张”字的军旗迎风招展，。
谷中驻守的主将见己方居然被包围而不自知，心下暗惊。待看清那面绣着“张”字的军旗时更是大惊失色，忠勇侯的那一万精锐不遁到白玉关外的群山之中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山谷中普通人听到这一番话异常震惊，他们一直以为他们这支部队是当今陛下密令他们的主将在这里训练的。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他们是叛军？！怎么会是这样！而且那面军旗分明就是忠勇侯府张家的军旗！
有几个大胆立刻便嚷了出来，“大人，您不是说我们是陛下令您在此秘密训练的铁卫吗？为什么现在他们却说我们是叛军？”
听到有人质问，余下的人也纷纷声援。若是他们被定为叛军，家中的妻儿老小均会受到牵连。
主将扫了一眼首先质问的几人一眼，提声喝道：“肃静！本将乃奉命在此练兵，何来叛军之说。尔等勿要为宵小所惑！”只是对方把这里都包围了，他还没有收到一点消息，想来在外面据点应该是让人全都给灭了。到底是谁行动如此诡秘！
主将一喝，便是把下面的人都镇住了。这毕竟是他们一直听令的主将，如果是真的奉命秘密练兵，他们随意出声质疑，按律当斩。
“阎宏博，你奉的是谁的令？”秦翊突然出现在阎宏博身后的屋顶上。
这声音！被秦翊唤作阎宏博的主将猛然转身看向秦翊，脸上一片惊恐，“秦翊！怎么会是你！”他不是在白玉关收拢忠勇侯的兵力吗？难道……之前京中的传言都是故意放出来迷惑他们的，他根本就没有到白玉关，而是早就到了贵州，还使了障眼法，把忠勇侯的一万精兵秘密调来了贵州。
“镇南王，是战神镇南王！”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战神镇南王犹如一声巨雷，炸在了所有人的心间。镇南王是他们心中敬仰的神，是一直守护着大秦帝国的战神，也是守护他们家园的战神。在他们心中镇南王的位置甚至比当今天子还要高上一点。
镇南王都说了他们是叛军，这岂能有假。显然他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奉陛下旨意秘密练兵，他们根本就是被人蒙骗了。可就算他们此时明白，但终是要背上叛军的名头，他们就算不死也要受到严惩。而他们的家人，以后也都要背着叛贼家属的污名，受人指点喝骂。都是眼前这阎宏博，要不是他一直说他是奉命秘密练兵，他们也不会误以为他是奉了当今的圣命，对很多不合理的做法都没有深究。
“兄弟们，都是这狗娘养的蒙骗了咱们，杀了他，让他给咱们垫背。”气红了眼的士兵们纷纷刀剑出鞘，迅速围住了阎宏博和他的死士，他们都要死了，害他们的人也不能活。
见士兵们纷纷一脸愤恨地表示要杀了他泄恨，阎宏博知道大势已去，只是又不甘心束手就擒，只要能制造一丝机会，他就能趁机逃脱，“只要你们今天杀了秦翊和他带来的人，你们就不是叛军！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就不用担心连累家里人了！”
“本王在此承诺，若尔等现下束手就擒，死罪可免，家人也可不受连累！”
两人的话各有打动人心之处，士兵们一时犹豫不决，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一日是叛军，一生是叛军！你们想要不连累家人，只能趁着现在把他们斩杀了灭口！”阎宏博情知今日与秦翊只能是你死我亡的结局，遂拨刀攻向秦翊，“给我把秦翊杀了！”阎宏博身边的死士在他行动的瞬间也跟着冲向秦翊。
听了阎宏博的话，正是私兵们的担忧，只是他们现在已深陷其中，抽不得身，只能将错就错跟着阎宏博造反，要是能成功，他们便不是叛军了。想到此处，私兵们只能咬牙拿起武器对抗来围巢他们的军队，一时谷中陷入混战，杀声震天。
虽然阎宏博身边的死士武功没有秦翊和暗一、暗二高，但胜在人多，还是让三人陷入苦战，而阎宏博抓住时间，把一直藏在身上的信号弹射到空中，在空中绽出了一抹刺目的亮光。
秦翊把身边的死士都解决了，抬头看了一眼信号弹的方向，那是京城的方向！京城还留有昔日承恩公的势力！
阎宏博把信号弹射到空中后，便也攻向秦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