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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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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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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二十二是个远行的好日子。

  一大早,巩嬷嬷、胡嬷嬷、方嬷嬷、冯嬷嬷便分别指挥着丫环仆妇把林婉蓉和朗哥儿的近身之物都收拾打包好,搬上马车。

  这次下广州府,估计要在那边两三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所以林婉蓉便把胡嬷嬷、方嬷嬷、冯嬷嬷和主院里侍候的丫环仆妇差不多都带上,就连那两个女帐房也带上了,侍候朗哥儿的也是全都带了过去。

  一大群人加上行李等林林总总的东西,共用了十多辆马车。

  就算这些人大多都身怀武艺,甚至有些人还能以一敌十,但是广州府毕竟路途遥远,途中不可预计之事太多。安总管总觉得不放心,禀了秦肃帝,让王府的护卫长率领王府五十名护卫护送林婉蓉南下。后来秦肃帝想了想,觉得护卫还是略有不够,又让秦霆率一队中央禁卫军随行护送,暗地里还派了十名暗卫暗中随行。

  等林婉蓉用过早膳,已经可以出发了。

  看着那一溜十多辆马车、一众嬷嬷丫环仆妇和几十名雄纠纠气昂昂的护卫,林婉蓉嘴角抽了抽。

  她老感觉让这么一大群人保护着他们娘儿俩下广州府,是明晃晃地招人掂记。只是以他们母子俩的身份,不让人保护严密了也不成。万一在途中真被人偷袭,以这些护卫的战斗力,起码他们母子的安全无虞。

  出了京城的南门,在离京十里外的十里亭里,淮南王夫妇、忠勇侯府众人及两位大长公主的儿子、儿媳俱都候在那里等着林婉蓉一行。

  林婉蓉下车与众人一一话别了一番。

  张秀霞今日也来了,只是秦霆也在,她便没有下车,只让大丫环带了话过来给林婉蓉。

  只是她有心避嫌,秦霆却没有顺了她的意。想到此去得成亲前方才能赶回京中,秦霆状似无意了走到了张秀霞的马车旁,轻轻敲了敲车窗。

  一边的车夫仆妇见是秦霆,俱都转开了头,当没看见。秦霆见众人如此识相,心下暗暗满意。

  张秀霞听到声响,以为是旁边的仆妇有事相禀,便拉开了些车窗的帘子。入目的清俊面容让她怔了怔,随即想到近旁还有一大群人,他们这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相见了,不觉得羞红的脸颊,手里的车窗帘子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进退不得。

  秦霆看着张秀霞玉容飞霞,一时心神恍动,只是他毕竟是心志坚定之人,一恍神便恢复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道:“我护送了镇南王妃到广州府后会尽快赶回京中,你……注意自己的身子。”他知道张秀霞正在赶着绣嫁衣,怕她累着了,所以叮嘱了一句。

  张秀霞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莫要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也莫要理旁人的闲话。我这一支就只我一人了,能拿主意的只有我自己。”秦霆扫了一眼偷偷往他这里打量的几人,那几人识趣地移开了眼。

  闻言,张秀霞心中一暖,“我知道了。”自从答应了秦霆的求亲,她便放开了心中的重重顾虑,“只要不是你亲自跟我说的话,我是不会理会的。”

  张秀霞的话取悦了秦霆,他一向严肃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看着张秀霞,道:“那你从今往可要记牢了。”

  张秀霞也回了一个浅笑,红唇轻启:“记牢了。”世上不只有杨衡那样的无耻之人,也有秦霆这样的伟岸男子。既然选择了相信他,那她便不会轻易退缩,只要他不毁诺,那她便会一直义无反顾。

  秦霆紧了紧身侧的拳头,说:“我走了。”再不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这全心信任他的女子拥进怀里。快了,再过五个月,他便能光明正大地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为她遮风挡雨,与她忧患与共。

  “保重。”她会静静地等他回京,穿着自己精心刺绣的嫁衣等他来迎娶她过门。

  秦霆一跃上马,向马车里的张秀霞点了点头,调转马头,策马到了队伍前面。等林婉蓉上了马车,便领着队伍慢慢出发。

  因为此去广州府并不赶时间,考虑到朗哥儿年纪还小,林婉蓉也是初次离京,怕他们母子会不适应,是以并没有赶路,遇到景色美的地方还会停下来赏赏美景方才起程。

  一路慢慢前行,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方才到达九江。

  从九江开始,便要改走水路。虽然早派了人过来打点,船只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但还是要用些时间整理一番,是以秦霆跟林婉蓉商量了一下,决定在九江停留几天。

  因为他们一行两百多人实在太打眼了,就这么进九江城势必会引起轰动,所以秦霆早派人跟九江知府打了招呼,说林婉蓉不欲打扰地方,他们一行等入夜了方才进城。倒是先派了一队十人的护卫,护着胡嬷嬷、春雨领着几个二等、三等的丫环和仆妇,押着几车行李,先到九江城里事先安排好的宅子里再收拾收拾。接着又陆继打发了两批人押着余下的行李进了城。

  而秦霆则护着林婉蓉和朗哥儿在城外一处风景秀丽的湖边歇脚。

  陪着朗哥儿玩儿了一阵子,见他犯了困,便让奶娘把朗哥儿抱到马车上睡了。这一路一直都怕朗哥儿不适应,好在他是个皮实的,一路走来都没有一点的不适,反倒有几个壮实的婆子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了。

  少了朗哥儿在一旁骚扰,林婉蓉看着眼前的景色,突然起了兴致,想要学一学那些文人雅士风雅一番。招来泡得一手好茶的立秋,支了小炉,让她给自己泡了壶雨前龙井。

  闻着袅袅茶香,静静赏着眼前的湖光山色,心下一片宁静。

  “怎么了?”林婉蓉看了看不远处的秦霆那边,问。

  “回王妃,那家姑娘坐的马车惊了马,吴国公吩咐了两个禁卫军施以援手,那家姑娘身边嬷嬷正在跟吴国公道谢。”冬雪耳力好,虽然站在林婉蓉身边,却把那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林婉蓉点点头。

  “那嬷嬷一直在问吴国公的名讳和官职,说她家姑娘是九江同知家的姑娘,待回到家中,定会禀了父母上门道谢。”冬雪一板一眼地继续把自己听到的告诉林婉蓉,“吴国公拒绝了,说救人的是那两个禁卫军与他无关,让她们要谢就谢那两个禁卫军。”

  明知道救她们的是两个禁卫军,不去感谢正主,却在那纠缠着秦霆,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企图明眼人一看便知。

  林婉蓉饶有趣味地看着秦霆那边,带着点幸灾乐祸地看秦霆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她并不怕秦霆跟那同知家的姑娘会弄出什么事来,秦霆是谁啊,他可是秦肃帝的暗卫首领暗一,心性坚韧肯定不在秦肃帝和秦翊之下,凭他对张秀霞的钟情,必定不会跟别的女人扯出什么关系来。

  而那九江同知家的嬷嬷,见自己跟秦霆说了这么多,就连把她家老爷都搬出来了,对方都无动于衷,心里就有些打鼓。在这九江地界上,就连知府府上都要卖她们家的面子,眼前这年轻的将领任她好说歹说都油盐不进,怕是身份不简单,要是自己再纠缠下去,恐会招来祸患。这么一想,这嬷嬷便不敢再纠缠,有些不安地告退回到她家姑娘的马车回禀。

  那嬷嬷退回去没多久,同知府上的那架马车很快地便也离开了。

  林婉蓉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霆,秦霆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移开眼睛。

  “冬雪,拿杯茶给吴国公润润嗓子。”林婉蓉朝冬雪示意。

  冬雪上前拿了杯茶给秦霆送了过去,秦霆垂眼接过茶饮下,自己拿着杯子放回林婉蓉身前的小桌上,拱手道:“谢谢王妃赐茶。”

  林婉蓉笑着说:“姐夫何必客气。姐夫千里迢迢送我母子下广州府,该是我母子向姐夫道谢才对。”林婉蓉每说到姐夫,都加重了些许语气。虽说相信秦霆的为人,但身为娘家姐妹必要时候还是要表明立场。

  秦霆直视林婉蓉,道:“除了她,别的女人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想到京中正绣着嫁衣的张秀霞,秦霆心里一片柔软。

  林婉蓉扬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姐夫一诺千金,妹妹自是相信。”

  “多谢。”秦霆是真的感谢林婉蓉,如果不是她挑开了自己跟霞儿中间的那层纱,碍于自己的身世及身份,自己绝对不会跟霞儿表明心迹,继而谋划两人的未来,那时许是会遗憾终生。

  入夜时分,城门快要关闭了秦霆方才领着一行人进城,九江陈知府夫妇身着便服在城门口迎接,一直送到林婉蓉临时落脚的宅子,方才告辞离开。

  陈知府夫妇昨天快要入夜时亲自到城口迎了一行人进城的事,第二日一早差不多九江城里的上流人家都知道了。

  大家纷纷猜测知府夫妇昨日亲自迎接进城的到底是什么人,有些消息灵通的,一家人关在屋里一琢磨,便猜测昨日那一行应该就是要下广州府的镇南王妃一行。有些心思活络的,忙打发了家中的女眷到知府夫人那里探口风。

  只是,知府夫人也给不了她们什么消息,因为就连她,也没见过镇南王妃。

  昨夜她只是匆匆给王妃行了礼,没说两句话便因王妃精神不济而告退了,跟她接触的是王妃身边得用的管事嬷嬷。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那位嬷嬷都没有透露一丝王妃的消息给她,只说王妃和大公子赶了一个月的路,都累了,他们只是在九江停留几日,让王妃和大公子缓缓,还说王妃不欲打扰地方,让知府大人和夫人不必记挂。那位嬷嬷还特别跟她说了,王妃在九江的这几日,不欲让人打扰,还望知府夫人多多海涵云云。

  可是,他们哪敢真的不记挂,那可是镇南王妃和未来的镇南王世子。据京中传言,镇南王妃可是镇南王的心尖尖,镇南王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要是镇南王妃在他们这徐州地界出了什么事,镇南王还不得灭了他们。所以陈知府在得到通知镇南王妃要在九江城歇脚后,便重新布防了九江城的防卫。昨晚林婉蓉进城后,更是下了死命令,要九江城的防卫日夜加强巡逻,一定不能让可疑人混进九江城。

  而林婉蓉吩咐说不欲让人打扰,知府夫人自是连连保证,说会约束九江城的上下官员的女眷,不会让她们上门扰了王妃的清净。因为据他们夫妻得到的消息,镇南王妃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很低调,一点都不张扬,所以那位嬷嬷这么一说,她自是照办。

  是以知府夫人一直跟有内部消息而上门探听情况的各家夫人强调,让大家最好不要上门扰了王妃的清静。不然,惹了王妃不快,就是她们自找的。

  上门打探情况的各家夫人自是半信半疑,只是知府夫人都这样说了,她们也不好私下行动,只得派人随时注意知府府上的动静。得知知府夫人果真如她所说的一样,并没有到那宅子上拜见镇南王妃,各家只好按下了各自的小心思,只派人远远地注意镇南王妃那边的情况。

  跟朗哥儿窝在宅子里好好地歇了一天两夜,林婉蓉方觉得长时间坐马车引起的疲倦消除了大半。

  让奶娘她们抱着朗哥儿到园子里走走,林婉蓉招来胡嬷嬷,问了她一些外面的情况。知道知府夫人确实按住了九江城想上门示好的各家女眷,她自己也没有上门,满意地点了点。

  “这九江知府夫人看来是个通透的。嬷嬷,你让人出去买些九江的特产,让人给淮南王府、两位大长公主府上和忠勇侯府送去。我们的人怕是不大清楚东西的好坏,你让人上九江知府府上一趟,请知府夫人给个人帮你们掌掌眼。顺便备些礼物给知府府上的姑娘少爷。”

  “是。”胡嬷嬷领命下去安排。

  林婉蓉伸伸了腰,带着冬雪和夏至慢慢出了院子,边欣赏园子里的景色,边往朗哥儿那边走去。

  这宅子是典型的南方园林,叠山理水,水石相映,各种花木点缀其间,相映成趣,亭台楼阁均是风格淡雅,书卷气极浓,与北方园林的大气富丽迥然不同。

  林婉蓉找到朗哥儿的时候,朗哥儿正依依牙牙地挥舞着小胖手丫要去摧残那正开得娇艳的花儿,奶娘她们怎么哄劝都不依。直到看到站在一边含笑看着他的母亲,方才松开了那可怜的花儿,伸手要林婉蓉抱。

  林婉蓉拿出帕子为朗哥儿把染了花汁的小手擦干净,方才抱过他。

  朗哥儿抓紧了他娘的衣襟,依依牙牙地说着没人能听得的童言童语。

  “儿子啊,你娘我现在真的没法跟你沟通,你啊,还是省省吧。”说着,接过夏至递过来的帕子给朗哥儿擦了擦嘴角快要流下来哈喇子。

  “王妃,大公子该用些膳食了。”奶娘看了看时辰,向林婉蓉禀报。到了六个月,林婉蓉跟胡嬷嬷她们商量了一下,开始给朗哥儿用些辅食,所以在白天时便给朗哥儿喂些蛋羹什么的容易克化的食物。

  “嗯,去吧。”林婉蓉把朗哥儿递给了奶娘。她还有些事找秦霆了解一下,暂时没时间陪儿子吃东西。

  林婉蓉还没走到二门,方嬷嬷便从二门外进来,向她福了礼,道:“王妃,知府夫人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禀报,说是江苏巡抚、江苏布政使、江苏按察使均携夫人到了九江,想要上门给王妃请安。”

  “倒是来得快。”林婉蓉觉自己现在就像那香饽饽,人人都想来沾一沾。她就知道嫁了秦翊就再没有清静日子过了的,想要低调过日子,闷声发大财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去回了陈夫人,让江苏巡抚他们明日过来吧。”既然不能躲懒,那就一次把人都见齐了。

  得了林婉蓉的首肯,第二日,江苏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便携了夫人一同上门求见,而陈知府夫妇则作为陪客一同前往。

  林婉蓉在宅子二进的正厅见了四位夫人,四位大人则由秦霆在一进的正厅里招待。

  四位夫人被夏至引着到了正厅,按礼向林婉蓉行了礼,林婉蓉大方受了礼,让她们落座。

  江苏巡抚夫人周氏、布政使夫人林氏、按察使夫人云氏在来之前,还以为林婉蓉对外宣称的不欲打扰地方,是在端架子,她们来拜见,恐怕会被来个下马威,现在见林婉蓉一派平和、一点都没有摆架子,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相信这镇南王妃应该是真的性子低调、不喜张扬,许也是跟她是庶女出身有关。像她们这些嫡女出身的当家夫人,哪一个不是时常要出门跟各家内眷交际的,为的就是跟各家互通有无,给丈夫的前途添一份助力。只有那些出身不够的,方才会因为底气不足而以各种借口推脱的。不过,出身不够的人心思大多敏感,她们说话还是要小心为上,可不能给自家老爷招来祸患。

  相较于那三位夫人的忐忑,知府夫人就镇定多了。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拜见镇南王妃,不过她跟王妃身边的方嬷嬷接触了两次,这方嬷嬷从未对她摆过架子,一直都是客气恭敬的。陈知府也跟她讨论过,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王妃身边的管理嬷嬷,既然王妃身边的嬷嬷跟他们接触都是以礼相待,那么王妃料想应该是个明理大度之人,只要他们以礼相待,王妃想必不会为难他们。而且,今日来之前,陈知府还特别交待了知府夫人,今日她是作为陪客过来的,在一边陪着就好,无需多言。

  待四位夫人入了座,方嬷嬷便示意一边侍候的二等丫环上茶。

  几位夫人谢了茶,品了品,均道好茶。

  “以前妾身一直以为自己府上的丫环规矩都是顶好的,可今日一见王妃这底下的人,方觉得自己托大了。”巡抚夫人周氏首先开口。周氏看着四十来岁,圆脸略胖,不过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心生好感。

  其余三位夫人都点头应和,这可不是拍马屁,而是真心觉得林婉蓉底下的人规矩是真的好。不说王妃身边的嬷嬷丫环,那通身的气度,可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和嫡出姑娘都不一定及得上的,就说这些侍候她们的这几个二等丫环,进退有度,行动间如行云流水,真真是让她们开了眼界。

  “这都是几位嬷嬷的功劳,本妃可不敢冒领功劳。”林婉蓉笑着答道。

  “依妾身看,这既是几位嬷嬷会□□人,也是王妃治家有方。”布政使夫人林氏斯文清秀,说的话也文雅,这番话既捧了几位嬷嬷,也恭维了林婉蓉。

  “可不就是,看了王妃这边的,再看自己那边,简直成了破落户了。”按察使夫人云氏说得俏皮,声音如珠落玉盘,让人忍不住莞尔一笑。

  周氏笑着点了点云氏,道:“谁不知道淮扬云家诗礼传家,是我们淮扬这边出了名的规矩人家。妹妹出身云家长房,规矩一向是好的,现在你却说你家看起来像破落户,岂不是在挤兑姐姐。”

  云氏红唇微嘟,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周姐姐,妹妹只是看到王妃身边侍候的人规矩一等一的好,心生羡慕,方才有感而发说了一句,可没挤兑姐姐的意思。况且,王妃出身京城忠勇侯府,家风严谨世人皆知,妾身哪有脸面在王妃跟前说自个儿规矩好。”

  “莫说云妹妹羡慕王妃身边的人规矩好,妾身也是羡慕的。要不是王妃只在九江停留几天,妾身许是会厚着脸皮,上门向王妃讨位嬷嬷回去帮忙□□一下底下的人。”林氏笑着向林婉蓉说。

  “几位嬷嬷分管着本妃院里的大小事务,本妃是断断离不开她们的,就算是在九江多停留些时日,本妃也是不舍得把人借出去的。”林婉蓉淡笑着道,虽然不知林氏的话里藏着什么意思,但是先把路给堵了是绝对没错的。

  “这话赶话的,妾身倒是想起,周姐姐似乎跟忠勇侯夫人是同宗姐妹吧。”云氏似是突然想起一般,侧头问周氏。

  “是的,我小时候还跟家中姐妹们一道跟着卿云姐姐学过女红,那时候,卿云姐姐见天的要管着我们这群皮猴,可真是无奈得紧。”周氏忆起往昔无忧无虑的时光,有些慨叹。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再装作不知可就落了下乘,林婉蓉向周氏道:“原来大伯母跟夫人是同宗姐妹,要不是黄夫人说起,本妃还真不知道跟夫人还有这等关系。按礼,本妃得跟着大哥他们唤夫人一声姨母。”

  周氏连说不敢,她跟忠勇侯府夫人都出了五服了,今日借云氏的口把自己跟忠勇侯府的关系说出来,只不过是让镇南王妃留个印象,至于日后会如何,日后再说吧。

  “说到关系,妾身也能厚着脸皮跟王妃攀上一攀。”云氏向林婉蓉笑道。

  林婉蓉想了想与自己有来往的几家,无果,歉意道:“这一时半刻的,还真记不起黄夫人是哪家的姻亲。”

  云氏也没在意林婉蓉不知道自己,说:“长安大长公主殿下的二儿媳妇是妾身姨母,从姨母那边论,妾身还能厚着脸皮唤王妃一声表婶。”

  “原来如此,黄夫人不说,本妃还真没想到。”林婉蓉笑着应了一句便没有多说。不管云氏是有心还是无意,她这话荏自己都不宜接下去。反正京里哪一家不是有着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的,云氏这话她接也行,不接也没人会说什么。

  云氏见林婉蓉没有表示,眼神沉了沉,扬着嘴角说:“可不就是,不过,妾身觉得还是不要论这些关系为好。”云氏见众人都等着自己解释,神秘一笑,说:“要是真要认真论起来,妾身可比周家姐姐小了两辈,以后见着周家姐姐不得行孙辈大礼,妾身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其余几人听云氏最后居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均不由地吃吃笑了起来。

  与几位夫人漫无边际地闲聊了一会儿,又留了饭,之后众人方才告退离开。

  冬至把几位夫人送出了二门,转回主院正房,愤愤不平地与歪在矮塌上的林婉蓉道:“王妃,淮扬云家很了不起吗?奴婢见那按察使夫人好几次眼里都流露出看不起您的意思。”她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按察使夫人,自家王妃可是超品王妃,就连宫里最尊贵的贵妃娘娘都没给过脸子王妃瞧,什么时候居然轮到一个不知道什么犄角旯旮出来的人看不起王妃了。

  林婉蓉被冬至气愤的神色取悦了,打趣道:“哦,咱家冬至姑娘的眼力总算练出来了,连这么隐晦的眼皮子官司现在都洞若观火了。”

  “王妃,奴婢是气不过她明明品级比您低,却还敢瞧不起您。她这不但是瞧不起您,还是瞧不起咱们王爷。”冬至气哼哼地说。

  “她看不起王妃,还不照样得低头向王妃行礼,要气也是她气。”夏至淡淡地说,“王妃用得着为这样的人生气吗?”

  林婉蓉赞赏地看了夏至一眼,说:“夏至说得对,只要我一直是她仰望的存在,那么,她越看不起我,就越是把自己气得内伤。”

  “还能气成内伤吗?奴婢还真没听说过。”冬至稀奇地问。

  “呆子。”春雨拿了碗温度刚好的奶酪放在林婉蓉手边的桌子上,说:“那些内宅妇人请大夫时,不是时常让大夫诊断出来说她们是郁结于心吗?这不都是被气的吗?”

  冬至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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