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宋大人用过早饭了吗？”出门前四喜温声问她。宋珂点头，封雪哼卿：“买多一分回来，瞧她这小胳膊小腿，都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宋珂：“...我有吃饭的。”
“买。”封雪从怀里摸出钱袋丢到四喜怀中：“你若是想吃什么也给自己买一份就是。”
“多谢公子。”四喜才不跟他客气。
封雪和宋珂都坐在值房里，封雪取下柜子上层的书卷：“我知道你奇怪为什么我要教你那些东西。”
封雪继续说：“你想要升官加爵，你就要变成不可代替的那个，别人做不到的你要能够做到，别人能做到的你要能够更快更完美的做到，懂吗？”
“懂。”宋珂微微弯起嘴角：“可是封雪大人，你怎么就笃定我是想升官呢，我就不能求一个清明真相吗？”
“你自己告诉我的。”封雪嗤笑一声：“你确实会伪装自己，但是年纪太小了，你眼睛里的不甘和野心遮都遮不住，你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待在小小的司直或者右丞上，你一定会向上爬的。”
宋珂脸上的笑渐渐收敛了下去，她冷着一张脸，眸光冷冽：“那你，又为什么帮我。”宋珂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好事。
“这样子看起来真实多了。至于为什么帮你...”封雪扯扯嘴角：“你就当我突然发善心吧。”他眼神中颜色复杂，宋珂看不懂，但也不在意。
他说：“宋珂，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不会害你。”
尽管封雪这么说了，宋珂还是不会信他。信任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即便是如今如此要好的杜琛珞几人，她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愿意交付信任的。
她也懒得挂那虚伪的笑，淡淡道：“是么。”
吃过早饭，宋珂擦擦嘴巴，乖巧：“大人，现在要做什么？”
“别大人大人地叫，听着烦，叫名字。”封雪从书柜上抽出书，翻了翻，放在桌子上：“你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宋珂羞涩一笑：“我想混吃等回家。”
“看这些书，”封雪把手里的卷宗和书卷往宋珂手边一放，一摞书拍在桌面上发出闷闷的一声，他对宋珂露出无害的笑，话语却不怎么友善，他说：“七天之内把这些书看完，我考察你。你错了多少个地方，你就在这儿住上几个晚上。”
“和你一起？”宋珂有些紧张，毕竟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你想得美。”封雪扯起嘴角，指指走廊尽头连接的屋子：“是和后头义庄的好兄弟们。”
“.....”
为了不跟好兄弟们夜夜相对，宋珂这些天是拼了命去记封雪给她的书册，即便她记性再好，也抵不住书多啊，这要看还要上值，短短几天她就熬出了个熊猫眼。
江逢璟上任以后天天忙，也就只能托顾霁生传个口信给宋珂，告诉她自己过得不错。顾霁生今日书院恰逢半月休沐，他得了闲自然是过来找宋珂的。宋珂这天也正好休沐，待在房里除了取饭挪都没挪过窝。
顾霁生无官职又无冤无案，大理寺前院是不能进的，他绕到后头官舍，在厨房大娘的指引下找到了宋珂的房间，还是第五号房。
真巧。
顾霁生探头看向房里，顺手敲门。宋珂没有关门，她正坐在房中小几旁，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捧着书卷，看得入神，夹了什么往嘴里放也不知道，顾霁生叹气，在他敲了第三次门后，宋珂终于抬起头来：“阿生来了啊。”
见她头发随手挽起在脑后，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脸色有些憔悴，顾霁生有些心疼，走到她身边坐下：“姐姐竟是忙得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你瞧见那堆书了吗？”宋珂手一指，顾霁生顺着看过去，旁边还放着十余本厚书，他点头：“看到了。”
“封雪，我的顶头上峰，”宋珂趴在桌子上叹气：“后天要考核我几十本书的内容，错一出，守义庄一晚。”
顾霁生：“....”
这是什么渗人又神经病的处罚啊？
顾霁生看看她的脸色：“姐姐你昨晚睡了多久？”
“唔...两个时辰吧。”宋珂视线就没离开过书卷，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应顾霁生。顾霁生叹气，直起身子，伸手抽走了她手中的书卷：“去休息会儿，不能这么熬，身子要坏的。”
“也就这一段时间。”宋珂皱眉，摊开手：“把书给我。”
顾霁生不怂，板着小脸：“姐姐想多了，我听老师说大理寺平日还好，要遇上案子连轴转个把月都是轻的。你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姐姐现在就开始这样折腾自己，以后可怎么办？”
“我可不想跟那么多个好兄弟一起，睡不着的。”
“你要是被罚了，我偷偷跑过去陪你。”顾霁生空了空：“再说了，姐姐聪慧，素来过目不忘，怎么会沦落到守义庄呢？”
“你可真会说话。”
“休息够了才有精神才能学的进去。”顾霁生放缓了声音，温柔了眉眼：“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叫你的，所以，去睡一觉好吗，乖。”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似羽毛轻柔落下却能撩人心弦，宋珂轻咳一声，撇开脸：“那一个时辰后你要叫我起来。”
“当然。”少年仰着头，眉眼弯弯。
宋珂这才起身绕过屏风上榻，合衣入眠。她宛实是累狠了，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顾霁生听见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才轻轻起身，走到塌边坐下，望着榻上蜷缩熟睡的女孩儿，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温柔，他抬手，手指轻轻缠绕她的发丝，捧在指尖，低头落下一吻。
之后两天，顾霁生还是休沐，他干脆在顾家城西的一处小宅子住下，睡醒了估摸着时间就过来大理寺官舍，然后一天都待在宋珂屋里，提醒她吃饭，提醒她喝水，提醒她休息，就差没有提醒她去茅厕。
这么一天下来，宋珂产生了自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的错觉。
她说：“其实你也不用来我这儿啊，难得休沐，不同你的朋友出去？”
“宛则哪顾得上我，他一回家就只记得他青梅了。”顾霁生随口答：“老师总不在家，我一个人无趣还不如来姐姐这儿呢。”
“你来我这儿不也是干坐。”宋珂笑着起身将手里的书放到柜子上，顾霁生本想应答，随着宋珂转身的动作，他瞧见了宋珂衣服上的一小片红色。
顾霁生读书早，身边的人年纪都比他大些许，因此他有些事情也是知道的，比如现在，他就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轻咳一声，低头盯着桌子，似乎能把桌子看出花儿来：“姐姐身体可有不适？”
宋珂一头雾水：“没有啊。”
那可能是你身体没反应过来吧。顾霁生默默将这句话咽回肚子里，他起身，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我去厨房看看大娘还在不在，等会儿回来。”出去的时候还特别贴心地关上房门，留下一个脸红到脖子的宋珂站在屋子里。
方才顾霁生压低声音刻意含糊着，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了，他说：“姐姐你...应该是月事来了。”
虽说顾霁生年纪不过十三...对哦，他也十三了，过两年就及冠了。
这么一想，更丢人了。
宋珂抬手捂脸。
顾霁生让厨房大娘给宋珂煮红糖姜水，然后估摸着时间敲响宋珂的房门，宋珂应了：“进来。”推门进去，果不其然，宋珂已经坐在桌案面前看书了。
顾霁生将碗放在她手边：“先喝了再看。”
“好。”宋珂二话不说放下书卷，捧着碗，轻轻吹气，抿了一小口：“阿生你什么时候回书院？”
“明天下午就回了。”
“哦...”宋珂又抿了一口：“你下次休沐，如果我没事情的话，我和连翘一起去接你如何？”
顾霁生的眼睛亮了：“当真？”
“当真，”宋珂说：“不知道现在书院厨房做桃花饼桃花糕没，周大娘的手艺是真的不错。”
顾霁生笑着说：“我还当姐姐是想我或是念着院里的夫子们呢，原是想周大娘的桃花饼了。”
宋珂笑而不语。
“那...”顾霁生想跟她讨个确切的答案：“那说好了？”
“说好了。”宋珂说：“若我去不了自然会提前同你说，不必担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