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两日后，宋珂收到了剿匪成功的消息，她粗略扫过一眼，眉头微皱：“烽火骑和一群山匪竟然打出了一比一的战损？”
“可不是吗。”柳清萱一边批文一边说：“我听凛凌将军说，那些山匪跟鬼神上身一样，不怕疼不怕死，说也说不通只知道喊叫，凛凌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抓了一个人回来。”她顿了顿：“你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你能撬出什么消息来。”
宋珂点头：“我晚些时候再去吧，现在先将这些个世族给清算了。”许是沈谨言在连海的一番大动作，加上程钧等人赶来，连海本就式微的世族意外的乖巧，呈上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罪状，与其让朝廷的人将他们全部端了，不如自己真真假假地“坦白”，好歹还能活着。
只是宋珂和柳清萱也不是傻的，你能呈上一条罪状，他们自然就能顺着摸下去，世家也察觉了不对，加快了销毁证据的步伐，如今宋珂柳清萱他们就是在和世家抢时间，自然是没有那么空的。
直到酉时宋珂才有那么一丝空闲，去了一趟牢里。
小山似的男人被四条粗铁链紧紧束缚着手脚，他听见声响，猛地抬头，对着宋珂呲牙咧嘴，那神色蓦地让宋珂想起年初在柳州薛家见到的恶犬。
哼...
宋珂轻笑，拿起一旁削尖了的铁棍递给狱头：“刺进去。”
狱头愣愣的接过：“？这不妥吧？”
宋珂眼波淡淡地飘过去，狱头一个激灵：“好的好的。”尖头对准男人，狠狠掷出去，□□却没有穿透男人的肩膀，只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狱头：“咦？”他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这位大人，却发现她原本毫无表情的脸此时沉了下来。
宋珂的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冷笑一声：“很好，胆子真大。”
她不多在意大隋会不会繁荣强大，但是她不想大隋陷入混乱——她无法在混乱的大隋中查清真相，为她的父母报仇，而且...啧，封怀瑞封雪对她都还不错，她的朋友和少年也都在。
乱，不可以但没有必要。
狱卒不知道宋珂是什么意思，只是察觉到宋珂的气场变了——本身就已是生人勿进了，如今...狱卒稍稍退后两步，毕恭毕敬：“大人，这人眼下要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宋珂嗤笑：“神志不清，力大无穷...你们好生看管着，有什么马上报给我们或是凛将军。”
“是。”
宋珂沉着脸，拂袖离开。
她进屋的时候正好与程钧碰上，程钧挑眉；“你这脸色...发生何事了？”
宋珂抿唇，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侯爷借一步说话。”程钧了然，两人便进了程钧房间的外间。
“何事？”
宋珂沉着脸，眉头紧皱：“我听闻阿南山中有草名为‘断魂’，虽叫断魂，取之入药却能让人全无痛觉，辅以其余药草更能改善人筋骨。但是这断魂草罕见，常常是要花大力气才能找到一两株，因而在市面上也没有买卖。”
这些程钧也是知道的，他点头：“然后呢？”
“断魂为药引，加白芍，人参，迦南，七味等成药，有洗筋锻髓之效。服用后人精神百倍，十二个时辰内痛觉全无。而长期服用，筋骨重塑，异于常人，力大无比，刀枪难入——”宋珂眸色沉沉：“我想这就是精锐如烽火骑却会和一窝山匪打出一比一战损这样惨烈战绩的缘故了。”
“当真？”此事若当真便是大事，程钧沉声问道。
“侯爷若不信我，也可以到牢里瞧一瞧，那人手脚都上了重刑，一时半会儿也伤不了人。”
程钧思索片刻：“好，本侯便去瞧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夜，程钧从牢中出来后马上写信传回了郢都。
他站立在窗前，神色凝重。宋珂年纪轻，入朝晚，又不是长在高门大族，即便有封雪一直带着她，提点着她，但是她所知道的仍旧浮于表面，她只知道那记载在旧卷上的禁忌药方，却不知...二十多年前，他和封怀瑞都是少年时，已经有了这样的人。
那些是先帝身边的人，常年隐藏在暗处，若不是封怀瑞...他们都不会知道有这样力大无穷却神志不清，全听一人指令的人存在。本身违抗帝王就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先帝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呢。
程钧搭在窗柩上的手紧了紧，半晌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当他知道宋珂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们竭尽全力想护的人，最终还是没能护住。
所以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比他们更恨这些人，也没有谁比他们更恨...封庆。
程钧本身也忙，却还是将服了断魂草的人从宋珂手里接了过去。他连夜将人送离了大牢，柳清萱听罢愣了许久：“他这么着急？”
“嗯，”宋珂垂眸快速阅读手中的卷宗：“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吧。”她仅仅在封雪给她的古旧书卷中见过与断魂相关的记载，想来柳清萱是不知道断魂的存在的。
宋珂脸色淡淡：“柳大人，与其去留心侯爷那头，不若去瞧瞧凌家来的人证？”
“是那个‘走亲’发家的凌家是吧？”柳清萱挠挠头：“我这就过去。”
“劳烦了。”宋珂神色并无多大变化，微微颔首。
若不是柳清萱与她共事近半年大概摸清了她是什么性子，只怕会心下不满。宋珂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语气也鲜少起伏，跟个木头似的，若是不熟悉大约会觉得她在摆架子，给人脸色。
如此念着，柳清萱屈指敲了敲桌面，宋珂长睫轻轻抖了抖，慢慢抬眸：“嗯？”
阳光透过窗户浸了半屋，轻轻柔柔地落在她身上，桌边的姑娘长发披散，有几缕在地垫上弯起了小小的卷，她长睫轻扬，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竟有了些透明的质感，宁静而幽深的眸子就这样望着她，望得她心跳加速，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最终只是憋出一句：“无事，你...别累着了。”
宋珂微微笑了：“我知道了，多谢你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