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府
待字迹浮现清楚,三个人凑到一起看那信上内容,那纸上只写了寥寥几个字:杀人取令,于九月初九前带回。
韩生目光一动,探寻的看向花栖:“为什么是九月初九,那天是凌云阁重要什么日子吗?”
花栖看到信之后,表现的非常平静,只是脸看起来有些发白,眼神闪烁:“不是什么重要时间,可能只是定了一个期限罢了。”
三个人继续翻找,花栖借着碰掉衣物,偷偷把一个令牌藏进了衣袖里。起来时看了眼其他两个人,韩生正在不远处专心致志的研究一个暗器的构造,而墨云在他旁边,看一卷修炼心法,见他起身随意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花栖见没有人发现他藏了东西,松了一口气,假装继续翻找,却没有看见墨云从书后担忧的望向他。
晚上回到府里,花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只拿了一些衣物和来时身上就有的东西,望着自己呆了快两个月的屋子,自从师门变故,颠沛流离了这么久,却能在这里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安逸时光,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
花栖想仔细回忆一下这段时间都是怎么过来的,一想却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墨云。墨云对自己笑,墨云生气,墨云拉着自己在闹市里穿梭,墨云掉下了山崖,墨云被自己抱在怀里…仿佛从那天墨云叫自己留下开始,就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发生改变。而现在自己一想离开,心底的一处地方就在酸涩的发痛。
可是师父被人害死,自己也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找到,而九月初九众多门派都会来到凌云赏枫,届时凌云现在的那帮人就会歪曲事实,把这场变故的原因都推到已经死去的掌门和自己身上,师父的百年清誉会被他们毁于一旦,自己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花栖留了一封信在桌子上,上面感谢了这些天墨将军对自己的照顾和欣赏,自己想到了有些要事要做,如果能成功的话,他日归来愿听候将军差遣,如此云云。把自己的令牌印鉴等物放在了信的旁边。犹豫的摸了自己剑上挂的小物饰一下没有解下来。做完这些压下心底里不知名的难过,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屋内,推开了门。
花栖一推开门就看见墨云在门前的台阶上坐着,听见开门声她站起身转了过来。“等了好久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刚想回去。还好等到了。”
墨云穿着月白色的衣服站在庭院里,月光投在她的眉眼处,把墨云的样貌勾勒的越发温柔,像一个仙子翩然出现在花栖的世界里,花栖怔住了,这一刹那心中那些酸涩的感觉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呼之欲出,他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干哑的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
墨云得意的看着花栖:“你今天看信的神情不对,还偷偷把一个令牌藏了起来,还当我没看见。想报仇别一个人啊,我帮你。”见花栖要推拒,墨云赶紧补充道:“你要是不让,我就自己去,反正小爷我想走谁也看不住。”
花栖定定的看着她:“这可能会很危险,还可能会死,你不怕吗?”
见花栖没有拒绝,墨云松了口气,认真的回答:“你不怕,我就不怕。别忘了,你还救过我呢。”
看着花栖还站在那里,于是催促:“赶紧走吧,一会儿被发现了可就走不了了。”
看着墨云眼底里的坚定,花栖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跟上了墨云的脚步。
墨云这次并不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毕竟要去的地方不算很近。就在去花栖的住处之前,她去找了自己的大哥二哥商议,开门见山的讲自己想要独自一人去外面的世界历练历练,毕竟自己的武学已经有所成,只要行事小心,大部分人都不能伤害到她。
虽然墨家的剑法足以蔑视世上的大部分门派,且墨家家训有墨家子孙都要外出游历这一条,但大哥一听还是立刻否决,表示女孩子一个人出去太过危险,需要有人陪同。
墨云反问,是不是一定要有人陪自己,自己才能出去,墨离说对。
墨云当即表示,花栖要陪自己出去。花栖被自己强行救回,捡了一条命,还因此受到爹爹赏识,对自己已经感激涕零,有求必应了。
墨离深感自己被套路,可是墨云说完就走,完全没有给他否定的时间。墨离还想着思考思考,打算找个时间和花栖确定一下这件事,可谁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连夜离开。
离开前墨云也留了一封书信,信中表示自己想要去抚远山看看,洞天福地到底长什么样子,除了花栖没有人能带她去,抚远山离得不远,自己逛一圈不出半月就会回来,一切都会小心,叫他们不要担心。
墨云这么做,没有考虑父亲知道这件事会有多生气,也没有考虑这次回来要关多少禁闭,反正这种门派的内斗可遇不可求,还有机会见识其他门派的术法武功,这种热闹不去凑就是对自己练功多年的辜负!
至于自己这么做更深层次的原因,墨云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只是感觉到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这种感情能复杂到让她不想去深究。
抚远山在幽州城的西南方向,位于汾州与并州之间,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周围茫茫群山环绕,地势险峻,高耸入云。
抚远山上遍是枫树,秋天一到,满山红遍,非常好看,远远看去就像一团藏在群山里的火焰,因此又称赤霞峰。而凌云阁又是修仙门派中的脾气比较好的一个,和各家都过得去,因此九月九日凡间各家仙门会齐聚在此,权当是一次不正式的聚会,喝酒赏枫,交流见闻。
自从那日偷溜出府,因为担心被抓回去,墨云拉着花栖快马加鞭的走,除了吃饭休息不怎么停下,因此五六天的路程两个人三天就走到了。
到了并州城,墨云发现时近重阳,城中街道上有很多拿着剑的道士,花栖说这些都是前来参加赏枫宴的。并州因为不是边城,街道上没有多少巡逻的官兵,但是繁荣程度也比不上幽州。
没有在江湖上游历过的墨云看见了新的城市好奇不已,拉着花栖东跑西跑的看。花栖见墨云如此兴奋,沉重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不少。墨云余光瞥见花栖一扫前几日的沉闷,嘴角重新扬起微笑,感觉是世界好像也跟着明亮了起来。伸手从一个小摊上拿起个面具往花栖脸上比划:“这周围这么多道士,中间如果有凌云阁的怎么办,不过这样子就认不出来啦。”
花栖老老实实的容墨云在他脸上摆弄各种面具,眼神里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墨云几乎把摊上看上的面具都试了一遍,最后选择了一个中意的,戴在了花栖脸上。
墨云想要仔细端详一下效果,不小心与面具后面花栖的眼睛对视一下,这让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好像掉进了温泉里,温暖得令人感到窒息,一时间忘记了呼吸,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停了下来,花栖笑道:“这个怎么样?”
墨云缓过神来:“啊?这,这个很好看,很好看,比其他的都要好看!”越说越激动,说完还怕别人看不懂似的点了点头。花栖看着墨云红红的脸,闪着光瞥向别处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也有点脸红,急忙看向别处,竟忘了自己还带着面具。
两个人站在小摊旁边一动不动,小贩看着两个人这样子很无奈,别扭都别到自己面前了,作为侠肝义胆的江湖人士如何能不去推一把呢。于是小贩从善如流:“小娘子,你相公都买了一个面具,你也买一个一对儿的吧。”
正害羞的墨云听到这个话就像火山终于喷发了一样,抓狂“什,什么相公什么娘子啊,你当看话本呢啊,你,你不要乱讲话!”说完就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花栖咽了咽唾沫,听到这个话的时候他也想跑走,可是面具还没给钱,这面具还是墨云亲手给自己挑的,不想就这么扔下。可一抬头就看见小贩手里的另外一个面具,顿时感觉晕晕的,有点不太想接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墨云一直跑到河边才停下,凉凉的风吹在脸上,顿时热气下去了不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如此开不起玩笑。不由得懊悔,深感出来之后面对新鲜事物,自己城府变浅了,有负父亲“为将者,当为三军表率。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教诲,果然自己还是阅历尚浅。来回吸了几口气,墨云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失态。
在河边站了一会儿,花栖便找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面具。墨云一看有两个面具,刚刚消下热气的脸又开始烧了起来。本来很不好意的花栖看见墨云脸红更甚,感觉自己倒是好了许多,还起了一丝开玩笑的心思:“要试一下嘛?小娘…”话还没说完就被墨云捂住了嘴。墨云低着头,脸红的眼里都带了点泪光:“别说了。”
被捂住了嘴的花栖一下子僵住了,定定的看着墨云。这一刻,身体上起的某种变化一下子点醒了花栖,让他明白了之前一直抱有的是何种感情。自此,从小不问世间俗事,一心饱读圣贤之书的圣洁君子一下子被拖入了万丈红尘,并为此心心念念,倾尽所有,直至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