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玩笑
被捂住嘴的花栖像被烫了一样立刻弹了开，见墨云还低着头，他立刻转过身坐下来，学着韩生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姿势，掂量着面具，声音有点低沉：“开个玩笑，你看你。”说着把面具带在了脸上，把另外一个面具递给墨云。
伸了一会儿胳膊，发现没有人接，花栖抬头看去，只见墨云依旧红着脸，紧紧咬着下唇，双手握拳，盯着那个面具，花栖有点心疼，连忙站起身：“这个，这两个不是一对儿。你戴吧，没事的。”
墨云听完这个话，抬起头看花栖，花栖偏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伸手把面具递过去，却忽略了墨云略带失望的眼神。墨云接过面具，停顿了一下也戴上了。然后转身：“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去找间客栈。”
两个人直到住到客栈里面气氛还是怪怪的，墨云走的非常快，花栖想要说话却又找不到机会，只能跟在后面，猜不出来她现在的心情。
墨云其实一直在溜号，暗暗后悔：‘我怎么又出了那么大的丑，一个面具而已，居然不敢接。就算是一…一对儿，’想到这里，墨云不自主的笑了出来，‘诶，我今天中了什么邪，怎么感觉一对儿这个词怎么这么好听呢。花栖开了个玩笑，我就这个样子。那这样以后他不敢开玩笑了怎么办啊？我要不要把玩笑开回去，来显示我是一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呢？可这个玩笑要怎么开呢？’
突然她眼前一亮，有了一个主意。
晚上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依旧安静，一个在犹豫怎么说话，一个人在酝酿着措辞打算放大招。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往自己的客房走，路过花栖的房间，花栖开门走进去，墨云笑着说出了自己斟酌了一晚上的玩笑：“晚安，夫君。”说完感觉自己终于找补回来了，开心的背着手回了进了自己的屋子。可怜的花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僵在了关门这个动作上，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由于前一天最后的扬眉吐气，墨云一晚上睡得很香，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昨夜做梦梦见什么已然记不清了，不过好像梦中有人一直在叫自己娘子，而梦里的自己没有白天的害羞，大方的答应着。墨云不好意思的捂脸，这是被白天的事情刺激的太过的原因吗。
下楼吃早饭快吃完的时候看见花栖也下来了，相比于墨云的神采奕奕，花栖两个黑眼圈快要掉到了地上。墨云惊讶问他，他还好吗，是床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事情。花栖回过头，认真的看了墨云一会儿，墨云摸不到头绪，无辜而关切的看着他。花栖这才肯定了昨天晚上是墨云在开玩笑，叹了一口气回她没什么。
这一路上花栖都没有提及他的师父以及凌云阁的事。墨云也不敢问，怕勾起花栖的伤心事，想等他主动说，可花栖每次谈及此事却都顾左右而言他。马上就要进抚远山了，墨云很苦恼，一场大战迫在眉睫，却连要怎么开头谈这件事都不知道。
吃完饭墨云和花栖一起上了楼，跟着进了花栖的屋子，犹豫着该怎么说，花栖看见墨云皱眉在门口站着不过来坐下，就问：“墨云你怎么了，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过来坐。”
墨云终于打定主意不去在乎别的东西了，过来坐下，开口就问：“花栖，你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赤霄令是什么？你告诉我，我才能帮助你啊。”
花栖听了她的话，眼神果然变得黯淡，他伸手倒了一杯茶给墨云：“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慢慢讲给你听。” 墨云听话的点头。
上古时候神兽横行九州，数量种类繁多。凤凰族涅槃重生，而有些凤凰由于太过脆弱没有足够的修为支持它们重生，就会死在涅槃途中，身体燃烧殆尽，只剩下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球，而活下来的凤凰会把这些圆球衔在嘴里，叼回凤凰出生的凤凰谷中，放在梧桐树下，悲鸣着绕着凤凰谷绕上三周而后飞走。
久而久之，那些圆球变成了泥土，而梧桐树吸收了这些饱含凤凰修为的养分，变得灵气充足，在这些梧桐树上孵出来的凤凰都会继承祖先留下来的灵力，甫一破壳就有很高的修为，凤凰族也变得昌盛不衰。
直到上代天帝的出现，到现在慢慢形成了神，仙，魔，妖，人，鬼的六界。除了神和仙一直保持很友好的关系之外，各个族类间爆发了极其严重的矛盾和战争，战争波及凤凰谷，梧桐树被推翻，凤凰因此数量锐减，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小的族群，而被推翻的梧桐，则被修士砍伐做成各式的用具。用作自己平日里的打坐修行，周身配饰。
可那梧桐浸泡在精纯的修为中，日久天长，竟长出了一颗木心。随着被砍的四分五裂而展现出来，这就是今天的赤霄令。
相传，赤霄令可以打开冥界之门，唤回死去的生灵，活死人，肉白骨，更能让人免于修炼，瞬时飞升成仙。但由于这木心生于凤凰灵力，因此，这种力量只有用足够的凤凰族后裔的血才能启用，凤凰族如今不是法力强大，位居神界，就是处世低调，隐于人世。找到他们难如登天。
距今为止，赤霄令开启不过三次，每一次的开启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而后再次销声匿迹。距上次开启，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的时间。而这个消息只是在其他五界广为流传，人界就算当时知道，可人族寿命短暂，几百年后知道这个东西的也大多只有那些修仙的门派了。
十八年前，曾经有修道之人在一个有凤凰血脉的人族那里找到了这个赤霄令，还因此发生了一场大战，最终几乎屠尽那个人族满门，但赤霄令还是不翼而飞。
然而就在去年，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消息，说这个赤霄令就在凌云阁的现任掌门身上，而凌云阁的副掌门怀有异心，一边装模作样的澄清这是谣言，不能轻信，一边暗地里偷偷调查，直至最后被掌门发现。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到这里，花栖神色黯然，低着头沉默不语。墨云听了也很伤心，想要拍一下花栖的肩膀以示安慰，伸手却发现花栖居然慢慢地横了过来，而后发现横过来的不仅是花栖，还有整个屋子。
后知后觉的明白是自己倒在了桌子上，墨云看见花栖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歉疚的说：“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去，这太危险了。如果我活着回来的话，算了，如果回来了再说吧。” 起身抱起墨云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拿着自己的行李，打开了门。墨云忍着强烈的困意扭头看他，花栖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我在屋外设置了符咒，寻常人进不来，你好好睡一觉吧。”说罢就出了门，一只脚迈出去又顿住，“墨云，我…，这段时间谢谢你。”墨云徒劳的想要喊住他，可是最终敌不住浓浓的困意，昏睡了过去。
是梦，是醒不过来的梦。墨云努力想要脱离梦境，却屡屡失败，只能看着梦中的一幕幕场景走马灯似的发生在自己眼前，一会儿在红纱帐里，有人温柔的叫自己娘子。一会儿在客栈里，自己拉着花栖让他带着自己一起。一会儿在一个陌生的官道上，自己亲眼看着花栖被几个道士打的吐血而亡。看着猩红的剑往花栖身上刺去，她的心都快裂开了，拼命的想要喊却喊不出来，想要靠近却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栖倒在自己的面前。
突然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墨云怀疑，花栖的血是这个味道吗？花栖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花栖了。想到这里，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泪水打在脸上变得生疼，而且疼痛越发明显。墨云奇怪，怎么感觉哭的像是有人在打自己嘴巴，还有声音在自己耳边响，想要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墨云使劲的晃自己的脑袋，然后一下子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后墨云从泪光中看见了一个人在一边摇晃自己，一边喊着：“墨云，你醒醒啊，墨云。”墨云拍了拍那人的胳膊，表示自己已经醒了，然后怔忪的望着前方，思绪沉浸在刚才的梦里久久不能回神。
韩生用手在墨云眼前晃了晃：“大小姐，回神啦。我叫了你半天，你一直一边哭，一边喊着花栖的名字，怎么叫都醒不过来，吓死我了。”看着墨云还在溜号，韩生打趣：“诶，花栖对你做了什么啊，你梦里哭的都这么伤心。说出来，如果他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肯定不像上次那样，我一定把他打的屁滚尿流，哭着喊我爷爷。”
墨云听到这里转过头，幽幽的盯着他，韩生不由得一哆嗦：“哈哈，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让他叫我爷爷呢，顶多叫爹爹。”然后被墨云敲了一个爆栗。
墨云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擦了擦眼睛：“瞎想什么呢？他能欺负我什么啊？他就是给我喝了一杯带着迷魂散的茶，让我睡了一觉而已。”
说到这里她突然一个激灵，一把抓着韩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花栖把我丢下一个人去凌云阁报仇了，我们得赶紧去找他！”
说完起身就要下床，韩生却不着急，抄着手：“别急，墨离将军去找了。花栖在你们走的地方都留下了镇北军特有的标记，我们才能够找过来的。只不过你们走的太快了，我和墨离使劲追，现在才追上。一进门只发现了你一个人，墨离返过身就去找花栖了。我们在这里等着消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