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偷情
龙叶憋足了一股劲儿，大声对里屋宣布：“妈！我狗娃叔来了！”
……
可是那边居然没动静……
龙果果心想昙花嫂子还真是拿村长不当干部，拿豆包不当干粮？小叔子来了也不出来欢迎？
她当然不记得昙花嫂子长啥样了，只知道她很美丽。
心里惴惴不安，她会不会认出来自己不是龙狗娃？十多年没见，应该认不出来吧？
土灶旁边就是紧挨着就是一个土炕，孩子们都睡这里，就算是没有厚被子，挨着灶睡冬天也不至于冻死。
龙果果很熟悉这种模式，老家的窑洞就是这样的，她和两只猫睡在灶旁的小土炕上。
这里的炕上跪着一个小女孩儿，应该就是小芽芽了，她看起来好小一只，只有两三岁的样子，应该是极度缺乏营养，发育不良，穿着一件被姐姐哥哥轮流穿了十几年的海魂衫和小裤衩，就像一个小乞丐。
孩子好像维持半跪捂胸才舒服一些，这是心脏病患者典型的姿势。
小芽芽一见到龙叶，想笑，可是小嘴干裂，又没笑，又戒备地看了看龙果果，
龙叶一回家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一张脸沉闷压抑。
龙果果不知道怎么和小芽芽交朋友，忽然想起来龙叶说的，一直是一个叫扫把的人给小芽芽看病。
“芽芽，叫我扫把叔？”她说。
小芽芽一定是非常非常想扫把的，虽然龙果果不是扫把，可是小家伙听了这个名字，激动地伸出小手，暗淡死气的大眼睛里忽然充满了神采，哑声叫：扫把叔！
龙果果觉得她的小脸美极了，可爱极了。
龙叶从兜里拿出两块动物小饼干，小芽芽刚要接过去，龙小三龙小四饿虎扑食，一人抢走一块，小芽芽眼巴巴看着却不敢哭……
“看！”龙果果变戏法一样手里多了一个大白兔奶糖，小芽芽大喜，脏兮兮的小手颤抖着接过来，吃到嘴里，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
龙果果想守护这个笑容了，想让这个被绝症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每时每刻都这么笑……
孩子们都悄悄地，龙小三龙小四过去看着锅里的一小块肉，那还没熟……
而昙花嫂子好像死在屋里不出来了，这么肆无忌惮！？龙果果很生气，一推门，却是从里面销住的。
门上面有一个小木窗子，她端过来一张方凳，站了上去，一推，窗子开了。
声音也传过来了。
“好了！老朱，我小叔子从老家来了，听到了不太好？”
嫂子昙花的告饶声，声气一起一伏地，却是只闻其声，还好有一道带补丁的破布帘子挡住了男女的动作。
一个男人喘着粗气说：“你和你小叔子也有一腿？”
“他比我小十几岁！？”嫂子有些恼了，又从另一个角度说服对方说：“好了！孩子们都回来了？叶子都大了，听到了不好！”
“是啊，叶子也大了？”男人的气更粗 ，呼哧呼哧地：“不然叫她也来？”
“开什么玩笑？真讨厌！！”女人颤巍巍地抗议说，好像引来了男人更猛烈的攻势……
龙果果听着，心想这要是真正的龙狗娃来了 ，会把房子点着吧？
怪不得老公爹让自己这个好脾气的笨蛋来，他很了解自己的大儿媳有多可怕？
在昙花的一再坚持下，那个男人终于完事了。
过了一会儿，昙花在里面喊龙小三把接雨水的盆子倒一倒，那已经满了，然后领你狗娃叔进来。
龙果果觉得自己就像被太后娘娘召见的太监。
龙小三答应一声，从凳子上爬窗，他身量小，艰难地挤过去，然后一跃而下，从里面打开了门销子，看起来业务非常熟练，
龙果果进去了，大屋有简单家具，可惜这寝宫比窑洞还差 ，因为窑洞不露雨……
漏了雨，不得不用破搪瓷盆接着。
就算龙果果已经进来了，昙花和那个男人仍然没出来，似乎在帘子后面事后一支烟……
龙果果觉得这是嫂子和那个男人在试探小叔子的底线在哪里？
龙小三要去端接雨水的盆子，但是露出嫌憎的表情，溢出来的混浊，浓烈的尿臊味儿直冲鼻子，这是全家人公用尿盆。
没想到龙叶冲进去端起了盆子，她脑子一热？或者说有了龙果果撑腰，她临时改了方向，冲进帘子，连盆带尿砸过去……
卧槽！龙果果心想龙叶你咋那么猛？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果然，帘子后面有啊啊啊！猝不及防的叫唤……
“喂不熟的狗杂种？操.你.妈的！”
男人用破锣嗓子大骂着出来了，龙叶做了案，第一时间跑到龙果果后面躲起来了。
龙果果护着龙叶，看见他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蓬头络腮男，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子，胸毛和一件赭色坎肩一样浓密，膈应人，四肢也有，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进化好？
龙果果有密集恐惧症，超起来的条凳都抖了，眼睛和野兽一样戒备着，她跑的快，又是跆拳道黑带二段，但毕竟是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反正这头“野猪”只要一走近，她就决定和他来个同归于尽 ，Game over 算了。
龙叶这时候在龙果果身后威喝说：“我狗娃叔刚刚把四驴子一伙都打趴下了！”
大概男人也知道四驴子的名头，吃了一惊，而且，龙叶突然之间胆子这么大，有恃无恐，看起来她这位叔叔一定很能打？
他打消了和小乡巴佬理论的念头，过去脸盆里洗了头脸，擦干净，衣服裤子和皮鞋利落地穿上了，人模人样的了，一甩头，戴上了前进帽。
拿起桌上的用报纸包的肉和面，对帘子里说：“昙花，我说过，你跟我走，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的确良住楼房，给你安排个好工作，可是你的四个崽子，我是不会管的，傻的傻，病的病，他们会吃死我的！”
龙果果想骂他畜牲，要母亲不要孩子，可是他并不是和自己说话。
嫂子昙花终于从帘子里出来了，她三十出头，一头乌发扎着一个太太危险的发型，即使穿着褪色的花背心，旧裤子，也没有削弱她的美丽，掩饰不住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她拿起祖传笤帚疙瘩没头没脑打过来，“龙叶！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跟着一百斤小米一起欺负你妈？”
她应名打自己闺女，连龙果果一起打了。
龙果果一听就听出来了，嫂子管自己叫一百斤小米，她知道自己是龙果果而不是龙狗娃了，她眼睛真毒！
“嫂子，我确实是你小叔子龙狗娃！”龙果果陪着笑脸说，为了提醒嫂子别揭穿自己。
昙花就真的没有揭穿，她因为看到了小妯娌而眼泪汹涌而出，对龙果果说：“我给咱达写了好几封信了，让咱妈来城里，给我带孩子，凭啥老二家的三个娃都有奶奶带大，我就要一个人带孩子？我带不了了！我也受不了了！”
龙果果呆在那里，自己被老公公耍了！他绝口不提大嫂来信的事情，他也不让婆婆来带着小孙子们，他让自己这个小儿媳来带侄子们！这个老狐狸！
不过，好像老公公有问过婆婆来不来这里？她忘记了，也怪自己毛遂自荐，跳进老公公挖的坑里，
谁叫自己是个笨蛋！
“现在咱妈不来，你来了，一来就撺掇龙叶把尿盆子扣大人头上，你什么东西！混蛋！”
昙花越说越气，祖传笤帚疙瘩再一次大杀四方。
龙果果一边躲避她抖奶死命的打，一边求饶说：“大嫂？你消消气？达让我来慰问你们，我也可以帮你劝大哥回心转意？”
“慰问个屁！”昙花扔了祖传笤帚疙瘩，抓起唯一一条干净毛巾擦头发，破釜沉舟：“劝你大哥回心转意就不用了，既然你来接班，那我要走了！！”
龙果果没想到嫂子居然撂挑子走人了，“嫂子，你不能和这个人走，他不地道 ，他……”
“住口！你才不地道！你们龙家全家都不地道！我就要把孩子还给龙老根！他的孙子他不管就饿死拉倒！”昙花怒喝道。
龙果果心想别扔给我？我只是老龙头派来的虾兵蟹将？
昙花可不管这些，跟男人打商量说：“老朱，可不可以把肉和面条留下？”
“当然可以！”老朱大喜过望，搓搓黑毛手。
但是昙花还是犹豫了，用被生活折磨得十分疲惫的眸子看着女儿说：“叶子，你朱叔叔也不是铁石心肠？只要你诚心诚意认……”
龙叶都没等她说完，“我没错！拿上肉滚出去！从今往后，这个家跟你没关系了！狗娃叔会带着我们过日子的！”
龙果果欲哭无泪：我自己还有一百块钱没着落呢？我没有工作，我咋领着你们过日子？
“你撵我走的！”昙花彻底下定了决心，翻箱倒柜，衣服收拾了几件，甚至有冬天穿的一套棉袄棉裤，用一条干净床单包好了，递给老朱。
老朱笑呵呵说：“还要这些破烂干什么？回头我给你扯料子做新的！”说归说，还是接过去了。
女人带上红纱巾，从裤腰上摘下一串钥匙，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旧手绢，小心翼翼打开，“我刚领的工资，你朱哥刚刚给的二十元钱，你可别丢了。”
龙果果接过去，又抽出那两张大团结还给嫂子，“他的钱我不要！”
昙花接过来，冷笑：“笨蛋？你很快就会明白，钱意味着什么！要脸就得饿死！”
老朱也火了，虽然龙果果没要，他还是骂昙花说：“凭啥把我的钱给他？我看你，就是骗我的钱花！咱们还是算了！我到山里花一百块钱买个黄花大闺女儿，娶回家想怎么就怎么，她还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
老朱好像不是说说而已，砰！把昙花的行李扔地上，拿着自己的黑色皮包，到灶间用勺子捞出那一小块肉，用铝饭盒装上，再把灶台上的碱面条也装皮包里，“哼！他妈的，我就是拿去喂狗，也不能便宜了这些小杂种们！”
昙花捡起自己的行李追出去，“老朱！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老朱回头看了看女人，毕竟还是有些舍不得她的姿色，“那你发个毒誓，从此和这个家彻底断绝关系！”
昙花一怔：用不着吧？
老朱扭头就走，眼看着，他就要去找黄花大闺女了，昙花急忙举手发誓：我明天就登报和他们脱离关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动辄登报脱离关系，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方便，比如：父子，母子，夫妻，兄弟姐妹……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一旦登报断绝关系，那就意味着以后就是陌路。
雨停了，老朱连伞都忘了拿，这个家从此有了伞……
龙果果挠挠头：一百块钱没着落，我还多了四个娃？我该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