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歌

  所谓的‘东盛人间’没点身份还真进不来，更不要提品尝顶级大厨所烹饪的四海盛宴了。不过对于君长歌和赵孟来说这都不叫事儿，公爵之后无人敢怠慢。虽说侍者看着风狼实在是有些惧怕，壮着胆子说了一句不能带宠物，不过赵孟一句——我想带有问题么？瞬间刷新了夜无垠对他的认知。

  包间是豪华级的，气派之大，档次之高，夜无垠生平仅见。

  四海盛宴也远高于东盛盛宴，做工精致，食材丰富，大到魔兽森林的高级魔兽，小到农家圈养的家禽，还有各种鱼类海鲜，确实能称得上是四海盛宴。

  “夜无垠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怼是怼出去了，只是看那意思不会轻易放手，在这件事儿上我有力没处使儿，只能尽我所能的不过多牵连北荒。”

  君长歌将那日‘夜无垠’一事儿悉数告知了北渊。二人边吃边聊，谈话声音不高。其余人也在各自娱乐玩的甚开，也没有过多注意他们在谈些什么。夜无垠看到这种相处模式，倒是开始觉得君长歌能任团副一职不仅是靠北渊的器重，应该还有她自己的能力所在。

  北渊一边吃东西一边点头，没有在这上面做出过多的评论，只是简单的说。

  “雪痕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你处理你们家的事儿就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肯定得连累到北荒，顺手给北渊杯中添上饮料道，“我父亲去年卸甲，不说大权旁落却也是被分散了，夜无垠要是抓着机会混进了帝国军，我担心——”

  “让你别管你就别管，动脑子好好想想，你现在该干嘛。”

  北渊一点都不客气，不仅打断君长歌的话，还呵斥了起来。君长歌的动作一凝，随即便恢复正常。夜无垠以为她会怼回去，却没想到此刻的君长歌异常乖巧顺服，填满空了的杯子后点头说道。

  “行，我明白了。”

  夜无垠看的啧啧称奇，她是发现了，君长歌是专门挑君都一个人怼啊。

  北渊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各自娱乐的众人道，“诶诶诶，高段位的明天开始，赛表随机，所以战术安排基本没戏，目标就一个，送长歌进总决赛，还有，碰见雪痕的人给我往死里头打，明白么？”

  “了解~”

  整齐划一，这团队素质确实是高。齐桓多嘴问了一句，“头儿，咱们这边定了，南充那边呢？”

  “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

  这个时候，一边吃东西一边挑桌上好吃的给幺妹的赵孟插嘴说道，“我也进高段位了，我跟马图都进了！”被点名的马图一愣，从那样子看拘谨异常，不如赵孟放松。不过说来也是，坐在桌边的是北荒各个分团团长及至高战力洪亮，赵孟虽然不是团长，但是因为跟着君长歌的关系，也多少算是熟络，而马图不过是团里的三席，和他们几乎是挨不着边的。

  北渊嗤笑一声，万分嫌弃的说，“就你那两下子，今天你打的时候我看了，什么玩意，老底全漏光了，还有你，马图，真他妈丢北荒的人。”

  马图面色微白道，“对不起。”

  赵孟吐了吐舌头，理直气壮的回声，“那我也进前三了~”

  “废话，你不进前三，你好意思给人说你在北荒混过么？”齐桓呵斥着说，他是四团团长，风系魔导师，君长歌的老对头，唔，其实更像是互相拌嘴的竞争对手吧。

  君长歌撇嘴瞅着齐桓，佯怒道，“啧，我还在这儿呢就说我的人，你是讨打么？！”

  齐桓冷哼道，“还说不是你惯出来的，说两句都不行了，我瞅养幺妹那钱就是你给出的！”

  君长歌傲的不得了，“我乐意，我有钱，你管得着么？”

  北渊一听插嘴嘟囔，“有钱先把四千万还给我，夏楚那王八犊子天天来我这儿BB。”

  夏楚是南充的总团长，和北荒一样，主力团也是不少的。其实北渊前身就是南充，大概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因为理念不合，北渊带着一个团从南充分离出来了，经过了十几年的打拼，这才与南充齐名，至于什么样的理念不合，君长歌到是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进团的时候，北荒还坐不上‘东盛三统’之一的位子，后来深渊回廊彻底开发结束，北荒这这才成了‘东盛三统’，也摆脱了出身南充的背景。

  君长歌面上谦笑，含糊着说，“哎呀，团长你那么富有，我这么穷！”

  北渊甩过去一个白眼，不打算继续搭理她。

  觥筹交错间，再无要事而谈，多是打趣调笑，气氛和谐不似有上下级之别，北渊不端架子，君长歌也不摆身份，开些玩笑话也不会过于认真，笑笑便过。

  吃到半响的时候，蒙池悄然而入，君长歌此刻正在举杯轻饮，看到蒙池的到来虽没说话却也甩过去去了一个冷眼。蒙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夜无垠有点无奈，她是真的有点可怜这个风大战了，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敢上前，在君长歌耳边轻声道。

  “四小姐，家主令您即可归府。”

  君长歌面色不改，本是笑颜与无恙对饮，转眼即是冷目寒霜。

  “滚。”

  一瞥之后仍复笑颜，夜无垠真佩服君长歌的翻脸技术，碰了碰这个小可怜，并递出去了一个‘你滚吧’的表情。偷眼看了一下正在欢愉的四小姐，还是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滚了…

  “你搭理他干嘛？”

  君长歌得空时这般说。夜无垠小声说，“你家老头说不定真有事儿。”

  “爱有没有，我现在没空。”

  怎么说呢，这脾气，啧啧啧。

  ……

  其实君都确实是有事的，和上一次招待客人一样，只是这一次的客人有点不雅。紫色长发凌乱，穿着打扮很寒酸，寒酸到裤子是破破烂烂的，外衣也是破破烂烂的，赤脚踩地，身无长物，连个时空饰品都没有，桌上除了有一堆美食之外还有一把同样锈迹斑斑还有了不少缺口的铁剑。长相倒还算清秀，就是脸上污脏的很明显，动作也相当不优雅。他蹲踩在软椅上，乌黑的赤脚把白底软椅踩地却黑，抓着一只烧鸡吃的正是凶猛，手上油腻遍布，时不时的伸手抓一口别的菜品到嘴中，连筷子都不用，而君都就在他身边，同桌而食。作为管家的余威立在君都身后，而君继战君继法君继双却像是个木头一样的站在房间一隅。

  蒙池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副场景，躬身行礼道。

  “回禀家主，四小姐与……”

  似是难以启齿，君都面上不悦道，“说。”

  “与北荒众人正在‘东盛人间’吃宴，属下无能，唤不回四小姐。”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君都撂下了筷子，摇头皱眉道，“这个老四，越来越不像话了！”

  “北荒？北渊的人？”

  黑衣男子咽下了口中的肉食，把吃的差不多的烧鸡丢在一边，坐在桌上顺手拿起一大块儿猪肘就开啃。

  “恐怕就是他们了。”

  “嗯，我知道，北渊那小子不错，有两下子。”

  他这么说，端着酒杯要饮，却见酒杯已空，余威正要续上，男子已然夺过酒壶，将其中酒水尽数灌下后又道，“你家老四我见了，伤前有点本事。”

  君都闻言一怔，正要饮酒的动作顿了一下道，“伤前？什么伤前？”

  男子一边吃肉一边说，“战神试炼，她去了，没打过掉断了，高狂师掉到初狂师，没意思。”

  “哐啷！”

  酒杯滚落在地，君都异常失态，“不可能，老四怎么可能会是高狂师，她没这种天赋！”

  男子点头，也是一副肯定的样子道，“是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上去的。”说完，吃肉的动作停了一下，思索一番道，“对了，北渊那小子特宝贝她，估计嗑药上去的吧。”

  他这样一说完，君都恢复了常态，皱着眉头，呵斥道，“我就知道她自不量力！”满是嫌弃，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君继双偷眼看了一下君都，眉头微皱，转瞬即恢复了平静。君继法脸上倒是多了些沾沾自喜之态，唇角上翘，想着——君长歌不也是嗑药上去的，现在还掉成了初段，狂什么狂。

  大抵是窃喜的样子夸张了些，君继法只要觉脊背一凉，抬眼就看到君都那双赤红的眼睛，而后呵斥声便响起。

  “继法，干什么呢？”

  君继法再不敢多想，连忙站好，心里多少生出了少许怨气，凭什么他要站在这里干这下人的活儿，这邋遢的家伙什么玩意？！

  男子并不知道自己在受人腹诽，不过从他的衣着上来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的。不然也不会在四公之首面前，那么狼吞虎咽的吃干净一整个大肘子，完事儿还打了一个饱嗝，随手往身上蹭蹭手上的油腻后，对着君都说，“我是来看大试的，提前给你打个招呼，顺便来瞅瞅你废了没有，还打架不？”

  君都摆手，“我已放剑，不能和你约战了，大试明天开始，这段日子就住在我这儿吧。”

  男子果断拒绝，且伸出了手，“不住，给我钱。”

  他一说完，余威便拿出准备好的钱币奉上，堪承数量可观。男子随手抓了一把就放在口袋，边抓还边说。

  “你放剑那多没意思。”

  君都闻言，长长的叹息道。

  “战神无望，前行无路，不放剑，还能做什么？”

  男子撇嘴，瞅了一眼君都。

  “你是真的废了。”

  君都不恼反笑道。

  “废与不废于我来说都是意义无多了。”

  男子皱眉，看了君都半响后，起身扭头向外，口中刻薄的评价道。

  “垃圾。”

  太过于直白的侮辱，君都微微摇头，如刚刚一样，还是没能生出半点恼怒，起身站起，嘹亮之音骤响，赤瞳之光锐利似剑，一股森然之威便如浪潮般排山倒海而至。

  “厌纣，一别之后，不知何日还能相见，他日若来盛京，必要来我这君府作宴。”

  厌纣侧目回首，紫眸流转，面上添笑。

  “啊，这不是还没废嘛。”

  下一刻，人影消失于原地，不见厌纣，不见紫眸。

  良久之后，君都开口。

  “君继战，君继法，君继双，记住这个叫厌纣的男人。”

  君继战微怔，“父亲，这位是——”

  “世界最强者。”

  “夜无垠也比不过么？”

  君都摇头，轻笑一声道。

  “夜无垠而已，浪得虚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