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歌

  如果夜无垠知道在君都的认知中，法神只被称之为‘浪得虚名’的话，那大概会特别无语的反驳回去——你对法神一无所知。

  话说回来，高段位参赛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有达四十七人。这四十七人堪比东盛帝国的全部‘军力’。其中一半是来自军方的各种将领，皇魔团也有少许，余下的便是北荒南充，北荒拿出来了四个中级狂战师魔导师，三个初级狂战师及初级魔导师级别，唔，赵孟马图这两个中段冠军和季军也算是北荒一员，南充亦是七人，三个中狂师中魔导，四个初狂师初魔导。用这种阵容来给君长歌铺路，确实是豪华。想想看，人家整个东盛帝国才出了二十几个魔导师狂战师段位的存在，可‘东盛三统’这其中之二，随随便便一出手就占据了三分之一。这场‘东盛大试’或许是可以称之为权贵与佣兵的实力交锋。

  “雪痕没来。”说话的是青发男子，五十岁上下，东盛三统之一的夏楚，也是南充总团长。一身战甲在身，赤白与金红交织的铠甲上，铭刻着南充徽纹，样式与北荒无异，区别大概也只是颜色与徽纹的区别罢了。

  北渊也换上了北荒战衣，黑红战衣之后是黑绒披风，耳朵上还带着无线魔法联络器，与夏楚站在一起，确实不像是生死宿敌，更看不出来他曾经输给夏楚四千万。

  “没来更好，不然更麻烦了。”

  北渊如此说，瞅着赛区。

  夏楚一听，带着少许嘲讽的说。

  “怂了啊，这可不像你，硬怼雪痕的时候都没见你这样，现在怎么了？”

  “今时不比往日，夜无垠跑去君家了，我还是得早点做准备。”

  北渊如此说，从夏楚的表情上来看，他也是知道这个事儿的，摘了耳边的无线魔法联络器，扭头看向北渊道，“你是真打算去？”

  “不是打算，而是肯定要去的。”

  “至于么，不就是一个夜无垠么？”

  夏楚说的轻蔑，北渊笑笑，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夜无垠的不是，扭头也瞅着夏楚道，“跟夜无垠倒是没多大关系，几年前我就该去了，这几年把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了，人我也算是带出来了，万一失败也好有个交代。”

  “我瞅你是被你们那小团副给刺激的。”

  夏楚说的刻薄，北渊轻笑。

  “她哪能刺激我。”

  说着拍了拍夏楚肩膀，“钱都拿了，北荒帮我瞅着点。”

  夏楚面上明显一怔，“我什么时候拿你钱了？”

  “那四千万喂狗了？”

  “草，你他妈的没完了吧！”

  ……

  夜无垠并不担心君长歌会输，苏浙虽然也位列狂战师，但是从气息上给她的感觉就不强。所以与其担心君长歌会输，不如会担心苏浙丢了小命。

  黑红战衣于身，一身赤红白绒披风将君长歌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夜无垠有的时候都会觉得北荒的战衣是专门为君长歌设计的。她见过君长歌穿那些华贵衣裙后的高贵优雅，也见过她穿那些粗布皮衣时候的落魄与桀骜，可是最能体现君长歌这个人的时候，却是在她穿起这身黑红战衣，披上赤红白绒披风的时候。就像是让夜无垠闭眼，在脑中构想君长歌这个人的时候，夜无垠只会想到这如夜的黑，和这如血的红。

  她该是统帅，三军之首，仿若天生如此。

  夜无垠有点看呆了，君长歌怎么可以帅到这么人神共愤的地步，这还让她们这种人怎么活？！

  这么想着的夜无垠，撇头看向一侧，再继续看下去她会花痴的。

  像是看出了夜无垠心中所想，她撇过头去的时候，属于君长歌的手已经掐在了白嫩的下巴上，说出来的话，还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即将参加大试的备战选手，既不紧张也不焦虑。

  “怎么？不想搭理我了？”

  这倒不是。

  夜无垠再一次从君长歌的手下拯救了自己的下巴，她讨厌这个动作，这感觉起来好像她有多矮似得。

  “你穿这身参赛，那不是打君都的脸么？”

  四公之后穿着北荒战衣，特别赤红披风上的金纹徽记，就是清晰而醒目的北荒徽记。

  “打的就是他的脸。”

  君长歌笑，不以为意。夜无垠觉得这样真不好，这段时间君长歌在君都面前死命的作，但是只要一出君家的门，那贵族小姐的做派要多正统有多正统，提及君都的时候也会一口一个父亲的，现在穿着这身衣服出去，那……

  “唉，魔导师，夜无垠的事儿我还是得做点什么的。”

  被突然提出来的名字让夜无垠哑口了半秒，随即便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穿着这身衣服是为了提醒他，君家没了你‘夜无垠’，背后还有个北荒，北荒的背后还有个南充呢。

  “嘴上说讨厌的不要不要的，其实你打心眼儿里还是向着你家的吧。”

  最终，夜无垠这么说。

  君长歌笑笑，摸摸女人的脸道。

  “我再恨君都，恨君继战他们，可我终究还是叫君长歌，生养之恩就算剔骨还父也是还不清的，魔导师，活着的事儿，麻烦着呢，哪能那么容易就说的清的。”

  此番言论让夜无垠突然觉得其实君长歌也是转世过来的吧。

  “那你之前和君都叫什么劲儿呢？”

  夜无垠咕哝，君长歌耸肩，回答的特别利落。

  “我开心啊~”

  唔，四小姐开心就好……

  战鼓声起，该到上场的时刻了。夜无垠想说一句‘加油’，转念一想君长歌并不需要这句话，所以挥挥手说道，“下手轻点，打死该尴尬了。”

  君长歌笑，挥挥手就迈出准备室。

  确实会尴尬，苏浙之父正是君都昔日部下，现在的伯爵苏家亦是依附在君家之下。

  ……

  烈阳高照，人声鼎沸。

  有欢呼声，有高喊声。

  那些声音究竟都是什么，君长歌无法分辨，她仰头看向高悬的烈日，刺眼的光摄入眼中，这让君长歌回想起来了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那天的天和今天一样，那天的声音也和今天一样。

  终于回来了。

  君长歌想，唇角衔笑，步步走上赛台。

  远处包厢，当赤红与纯黑相交织而出的时候，君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笑了，但是他十分确定，他对自己第四个女儿的预判是对的，她是最像自己，却也是最不像自己的存在。

  坐在一旁的君继法猛地站起来，厉声道，“老四怎么回事？！怎么能穿成这样出来！爸！您看看老四，这不是给咱们君家丢脸么！”

  君继战不说话，不过能从冷凝的脸上看出来，对于君长歌的装束一点都不满意。而君继双面上也是不好看，只不过不像是君继法这般喊出来罢了。

  君继法扭头看向板着脸的君都道，“爸，您是四公之首，君长歌就算再是庶出，也是君家的人，整个盛京都知道大哥，我，君长歌都参加了大试，可是偏偏她穿一个佣兵团的战衣，这成什么了！”

  满是焦灼之态，余威扫了一眼三子表情，也顺手给君继法添上了一杯凉茶，缓声道。

  “二少莫急，四小姐此番行事，必有她的用意。”

  “还能有什么用意！就是想给家里添乱啊！”

  君继法说的气愤，君都仍旧不言。包间之内有少许寂静，君继双看一眼君继法，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轻声道，“二哥先别急着生气，老四行为再是不妥，如今已成定局，与其在这儿生气，还不如想想怎么补救的好。”

  “她都穿成这样了，还怎么补救？！”

  君继法没好气的说。

  ……

  苏浙，伯爵苏家之子，现役帝国军第三部队副部长一职。半年前跻身狂战师，实力于狂战师中偏下，君家附属。

  “四小姐，在下苏浙，还请四小姐见谅。”

  行礼的动作是客客气气，言语亦是恭恭敬敬，君都与君老四在君府打的不可开胶，在外还是君府四小姐。

  君长歌嗤笑一声，活动着手腕，赤眼尽是狂傲。

  “念在你父为君家操劳半世的份上，你直接认输吧，我不想打伤你。”

  这话太侮辱人，至少苏浙听了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狂战师，同为狂战师凭什么君四小姐这么狂？心中如此想，苏浙面上不敢做出过多愤慨，再度行礼道。

  “四小姐，得罪了。”

  话音落地，身上骤然覆盖上了青光。

  风系战士拥有天然优势就是速度能追的上的雷属，攻击能赶得上火属，苏浙显然对这两点很清楚，所以一上来就以疾风之势，先下手为强。

  可惜……他碰见的是君长歌。

  君长歌这辈子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打风属。徐放是风属，齐桓是风属，王可是风属，南充的老对头吕奉为也是风属，唔，还有个小可怜也是风属。

  “啪！”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至眼前的苏浙，在君长歌眼中就如慢动作回放一样，无论是起步的姿势，还是袭来的路径，亦或者交锋的时机，在她眼中都显而易见。所以面对这样堪称‘缓慢’的攻击，君长歌只是微微侧身，避开对方剑器的弧度，仅仅是用一只手，就足以阻拦苏浙的贴脸过程。

  “轰！”

  苏浙倒地，君长歌的手还贴在了苏浙的脸上，没有斗气，没有武器，连过大的动作都没有。

  “苏少，认输吧。”

  “怎，怎么可能？为什么——”

  如果被打倒了的时候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倒，那么再继续站起来的意义也将不复存在。

  君长歌成全了苏浙，加大力道以苏浙为中心的赛台逐渐龟裂，最终形成一道显而易见的深坑，而苏浙已经口吐鲜血就此昏厥。

  胜者：君长歌。战况：秒杀！

  夜无垠看的很清楚，君长歌的预判相当的强，在苏浙动身的前一刻，她就开始提前躲避，避开了苏浙的风剑轨迹，抬手就能捉住对方的空缺，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如此预判，扪心自问，夜无垠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或者说在场大多的人都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君继战确信，自己的软肋正好成了君长歌的强项，要是想再像十年前一样吊打君长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如是所想，包厢内一片寂静。因为君长歌身着北荒战衣而愤愤的君继法也不再多言。君长歌在这一场战斗中展现出来的预判，让他产生了少许的畏惧。魔法师最怕的就是两种人，一种，预判超强，另一种，速度超快。前者会让攻击魔法落空，后者会让无法舍弃吟唱的人吟唱失败。而不巧的是，以现在君长歌的水准是两者皆占。

  “嗑药上来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速度！”

  君继法嘟囔了一句。

  君继双并不清楚发生过了什么，作为中级魔导士的她参与的战斗次数不多，唔，可以说毕业之后就没有再与人交过手了，在她看来刚刚这场赛事中，能让她惊讶的是——老四赢得好快。而现在自家二哥既然已经这般抱怨了，那么就说明她已经变得很厉害了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君继双看向自己的父亲，想说点祝贺的话的时候，在看到君都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又不想说了，改口道。

  “长歌下手太重，苏少半年前才继承爵位，这就给伤了，怕是不大好吧。”

  “无妨，苏成明的儿子竟然是这种水准，白亏了狂战师的名号。”

  君都如此说，侧目问着身边的老仆。

  “余威，老四的身手如何？”

  如此一眼，君继战，君继法，便是君继双皆侧耳倾听。

  余威又给君都添了一杯凉茶，就只当不知道三位嫡子的反应，简单的说道。

  “四小姐托大了。”

  “哼，自不量力。”

  君都说完，起身边走，余威自然跟上，仅留君继战等人留在原地。

  待他出了包厢，板着的脸终是有了笑颜道。

  “余威，你话里有话，说。”

  余威笑，轻声道，“四小姐手段高明，实力强劲，魄力十足。”

  “这还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