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清冷的声音此刻如同天籁，祝清和推开半掩的会议室木门，一步一步走到纯然前面。目光落在纯然红得像兔子的眼，他的下巴倏然收紧，浑身的冷冽更甚，转身挡在了她身前。此刻，所有的眼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纯然躲在他的影子下，凝视着他肩头湿透的深蓝色衬衫。熟悉的薄荷味萦绕在她的鼻间，心像突然被什么填满一样，身子也慢慢安定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嘘声，高数老师的脸也开始挂不住了，尴尬地说，“这卷子的祝老师出的？”
“翻阅了张老师近三年出的题，要压中也不难。”祝清和勾起冷笑，补充一句，“大同小异。”
高数老师的脸彻底垮了，指了指躲在后面的纯然，“她是你的？”
一室的人仿佛屏住了呼吸，都在等祝清和的回答。
只见祝清和向右踏了一步，纯然茫然的脸又暴露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
“我的助理，有问题吗？”
此时后面有个人走到前面，脸上挂着息事宁人的笑，“纯然的确是祝老师的助理，在我这里也有备案。”
纯然瞥了一眼还挂着甜笑的女人，刚刚她怎么不说话。
“但是她桌上有公式的事实。”监考老师也跳了出来，高数老师连忙附和。
祝清和慢慢双手抱胸，也没问纯然，直接说，“对笔迹和重做，张老师觉得哪个适合？”
被点名的高数老师摸摸脸，重做没意思，也没争辩下去，“对一下笔迹吧。”
对完笔迹，纯然跟着祝清和走出了办公室，考试还没结束，教学楼仿佛还没苏醒。
雨小了许多。
她一直盯着祝清和的背影，原本深蓝的水迹已经干了，现在又一点点晕开，她咬咬牙加快了脚步，与他并肩。
“你怎么会知道我被抓了？”纯然有点不好意思。
祝清和目视前方，也没看她，冷冷地开口，“秦子伦打给我。”
所以你直接跑来？纯然很想问，侧头看着他收紧的下巴。
“你刚刚在干什么？”纯然偷偷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伞还在考场，她也不想拿了。
祝清和领着她转弯，拐进了一条小路。纯然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之前都没发现有这样的小路。
“评副教授。”他的回答在炸开了纯然的脑子。
纯然瞪大眼睛盯着他，“你没评完就直接跑来了？！”
他瞥了瞥她一脸惊讶的脸，也没回答，抬脚走进了一栋大楼。
“说话啊？你究竟评了没？要么你现在回去吧。”纯然追着手长脚长的他，穿过了长长的走廊。
看着他停在了一扇木门前，掏出钥匙开门，然后一把推开。一个30平方左右的房间，有着一个大大的窗口，照亮了崭新的桌椅和大黑板。
“这……”纯然刹那说不出话。
身边的人眼光一冷，一把拉住还在门口傻站的纯然，反手关门把她压在门上双手撑在她的耳旁。
眼神无处可逃，纯然直勾勾地映在他的眼底，里面情绪波涛汹涌。
“你竟然找秦子伦不找我？”语气很危险。
纯然眨着无辜的大眼，解释道，“监考老师跟他说的，不关我事。”最多她就给了个求救的眼神。
眼前的颜脸色缓和了一点，微微退开一点，“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我出的？”
纯然低了低头，喃喃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真的黑了张老师的电脑。”他上次想黑小网的手速真的惊到她了，不是她眼明手快小网早没了。
抬眸，祝清和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以为全世界都想你这么蠢吗？”
马丹，她很蠢吗？纯然一脸不服气地瞪着他，又不敢反驳，怎么说他也算她的救命恩人。否则大过是走不掉了。
他还是很生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气。那怎么搞，纯然没学过撒娇。
尝试性地抬起手，两根手指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前，讨好地笑着，“你到底有没有选上？”
第一次她主动碰他，对祝清和还是挺受用的。
收起冷气，祝清和慢慢拉开距离，走到窗前拉开全部窗帘。
“没选上这房间怎么来。”
还是拽成狗的语气，纯然却觉得分外好听。眼光落在窗旁那个清隽的背影，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而且来势汹汹，一下子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纯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可能是刚刚受到的委屈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发泄。脑子不断回放那些画面。
偌大的考室，没有同学敢为她说一句话。像犯人一样被抓到办公室，没有一个老师相信她，全都是责备的眼光。
听到呜咽声那刹那，祝清和僵硬转身，目光锁紧门前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人。
“哭什么？”祝清和快步走过去，微糙的指腹说不上温柔地抹开她脸上的泪痕，语气有点不耐。
纯然在啜泣，根本开不了口，就摇摇头。
祝清和眼底一冷，“我没来之前他们骂你了？”
压住喉咙的滚动，纯然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勉强开口，“没有。我很快就好。”她只是要发泄一下情绪，以前她看完《霸王别姬》情绪低落了一个星期又哭不出来更辛苦。
祝清和凝视着她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鼻头红红的，又一直在努力平复呼吸的样子，默默收回手。
忽而一声悠扬的琴声。
还在用手扇着脸的纯然愕然地转头，发现祝清和坐在古筝前，眉目间的古典优雅比那古筝更甚。
仿佛置身于武侠小说的青山绿水，少侠低头弹琴，婉转低沉的琴音若近若远，纯然连眨眼都忘了，不知不觉走近这个如画一样的人。祝清和垂着眸，手指行云流水般，忽然巧劲一刮，音色悬在半空。他余光一转，妖艳得惊心动魄，纯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眼睁睁看着他指腹一拨，像是泼墨画的最后一笔，尘埃落定。
抬眸，看着某个还痴痴盯着他没回神的傻女人，祝清和暗自叹了一口气。苦练了十几年的琴，以前被打都不愿意当众表演，现在为了哄她什么招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