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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倾城之第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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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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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第五夜是被身体的剧痛惊醒的,她很久没这么痛过了,全身上下都从骨头里透出尖锐的疼来,像是被碾碎了一样,疼得她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控制不住地跳动,但反过来想想,还有痛觉已经算是件好事了,自己起码还活着?

  呼吸间闻到的都是潮湿的稻草跟腐朽的木头的味道,不算太刺激,但也不好闻。这到底什么地方?第五夜在这昏暗中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虽然还是无法习惯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感,但耳鸣目眩的情况却在慢慢好转,她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四周打量,才渐渐看清周遭的环境:小臂粗的木头做门稻草垫底的窄小土牢,门上缠着拇指粗的铁链,样式极简单的黄铜枕头锁,这土牢看着很有年头了,也并不大,只能关个一两个人的样子,看着大概是在地下,连窗子都没有,到处都漆黑一片,只靠两边墙上不怎么亮的火把照明,一股股黑烟在地上打着旋。

  第五夜嘴角抽搐,这难不成是谁的恶作剧?把她扔到这种地方,简陋得好像生怕她逃不出去。那朽烂得一脚就能踹开的牢门外两个穿着黑蓝色长衫的人,腰间挎着半米长的大砍刀,挽个圆鼓鼓的发髻,正背对着她坐在桌边吃饭,嘴里咕咕哝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听音调再看身形应该是两个男人……

  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第五夜忍着疼痛抬了抬胳膊,发出轻微又沉闷的响声,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自己手上有条半米长的铁链手铐,全是古老得令人发指的刑具。第五夜费了好大劲才强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来,身后跟着响起一阵哗啷啷的声音,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也套了个铁环,连着铁链钉在墙上。那两人听到动静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嚷嚷一声,“老实点!”便又低头吃饭喝酒。

  中国人……?虽然只是含糊地几个字,但看语境的话,应该没听错。可她失去意识之前明明还在基地里,那儿跟中国可隔着半个地球呢,就算是马来西亚跟新加坡也并不会显得近多少,所以她到底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而且这两人的打扮未免也有点奇怪,她印象里就算是平日没事穿穿和服的日本人也不留月带头了,中国更是现代化得彻头彻尾,就算在大街上看到穿旗袍都会觉得过于庄重,以至人人侧目。更别说是这样留着长头发还穿着长衫的男人,不管怎么说都很不自然,或者说自从她醒过来,眼前的一切,没有一个细节是第五夜熟悉的东西,没有一件事可以称得上“自然”,也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这时那两人似是吃饱喝足了,一个把脚翘到桌上剔牙另一个叉着腰溜达消食,这么小的牢房自然是走了两圈就烦了,那人百无聊赖地站到了门前,用刀柄敲了敲牢门,像是在叫她,不过就算他不这么做,第五夜的视线也一直钉在他身上。

  “喂!我说,到底是谁派你夜闯王府暗害王妃的?那人未免也太穷酸,怎么挑了你这么个完全不会功夫的废物?”这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第五夜像个茶壶似的,咧着一张满是黄牙的嘴冲她怪笑。第五夜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要么是听错了,要么这压根儿不是中文。王府?王菲?那个女歌手?这人说什么呢?为什么每个字她好像都明白了,但对整句话的含义却完全摸不着头脑,第五夜心里一时间冒出诸多猜测,又一一否定,虽然内心动摇得近乎山崩地裂,可面上却不显,她只定定地看着那人的眼睛,想找出自己被诓骗的蛛丝马迹,然而那人眼神坚定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有假,要么是个功力深厚的演员,要么他说的全是真话……

  全是真话……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第五夜的头痛立刻从肉体上发展到了精神上,双重折磨简直是酷刑,幸好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她都只有一个应对方法。第五夜暗暗地摸索着自己身上的伤,总体来说是左边伤势重些,大概是侧着摔或撞到哪儿了,断成几段的是左臂跟下腹几根肋骨,还有大大小小各种挫伤,内脏还不清楚,虽然摸到的地方都剧痛,幸而喉咙里没有血腥味,而且至今都还能大喘气,大概是不太严重。真正麻烦的其实是已经没什么知觉的左腿,从膝盖往下就只能感受到钻心的剧痛,别说跑了,站起来都费劲。

  可她第五夜,比起坐以待毙,更宁愿腿跑断了再死。她伸手把僵直的两条腿扳得盘到身前,果然脚踝上也有脚镣,虽然粗制滥造得令人难以想象,但重量却是实打实的,她窸窸窣窣地从袖子的夹层里抠出个薄如蝉翼的小刀片夹在指缝中,“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嗓子眼里塞了个仙人球一样又刺又痒,但第五夜还是克服这十二分的艰难,努力地问了一句,虽然并不期待答案,但她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对方。

  “哈,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是你擅闯王府如今还问我是何人?”“那王妃,怎么样了?”不动声色间,双手的手铐已经打开了,只搭在脚踝上装个样子,“你还不配打听。”第五夜抬眼看了看那人,她又拧了拧身子,借着铁链的遮挡把手伸到脚镣下,

  “是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第五夜冷淡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脚镣也开了,就只剩脖子上的铁环了。但对方一点都没察觉,这让第五夜有些困惑,因为受伤她的那些小动作已经算非常明显了,这人若不是在演戏,这表现,就未免太差劲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迟钝的看守,

  “嘿!你这臭婆娘,犯了事还这么嚣张。”那人似乎是被第五夜的眼里明显轻视的态度激怒了,忍不住拿刀鞘撞了撞门框,却在下一刻看见她眼神异变,那昏黄的火光映进她棕色的眼眸里,杀意骤显,

  “?!”

  第五夜从袖子里摸出两根十几公分的长针,右手甩出一根,精确地扎进了那人脖子上的大动脉,捅了个对穿,狱卒被这飞针带得往后一仰,一声不哼地捂住脖子摔在地上,血很快就淌出了个不小的水洼,坐桌边的那个一见这情况,探着身子刚看清那根在昏暗的光下若隐若现的长针,吓得立时窜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还想喊人来,可刚张嘴还不及出声,后颈便扎进了另一根针,手颤抖着要摸,污血已经顺着嘴角流出口,跪倒在地上。

  第五夜慢条斯理地打开脖子上的铁环,捅开门锁,拔出扎在人身上的针擦净收好,才从那死了的看守身上捡了把刀当拐棍,拖着一条断腿摸索着爬出去,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牢门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待第五夜站定到地上了,才发现这地牢的出口原来是个假山后的废井,待她绕到假山前面看时,才看出这原来是个大得没边的花园。一望出去满眼都是没怎么修剪的青草地,散发着夏季雨后的潮湿气息,再远处是个大得惊人的池塘,池子里开满了白□□粉的睡莲,池子边上还有条乌篷船,精致又小巧,跟那大得吓人的池子一对比看着像个玩具。而从假山通往水池的小径两边则齐齐整整地栽满了合抱粗的老树,树上开着小巧精致的紫花,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香,明晃晃的月光透过花叶间的缝隙洒了一地碎银,景色确实好的很。

  但第五夜却无心欣赏,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贴着树走,一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面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除了腰带上的匕首和枪没了,其他东西一样没少,难道真的是第一夜搞的鬼?那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到底什么地方?!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连着躲过了两拨挎着刀巡逻的,竟都是有发髻穿长衫的男人。一个两个还能用精神状况异常来解释,这成打的异装癖未免太少见了。

  “刺客跑了!”第五夜拖着残腿又走了约莫十多分钟,忽听得身后一阵喧哗,这未免太过不利,第五夜暗自叫苦,她连大得惊人的水池子都还没绕过去呢。她向后望了望,那点点火光正从那假山边上一跃一跃闪烁而来,隐约还有几声狗叫。她四下睃巡,折了根长些的草茎折断叼在嘴里,悄么悄地就滑进了那大水池里,原本是想躲在水里等人走远了再说,可下到水里才发现这竟是个活水池,她把心一横便死命挣着往深了潜……

  “哗啦!”要是此时有人经过这溪边,想来是要吓个半死,从水中忽地窜上来个脸色惨白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身黑衣,像是个女鬼,浑身颤抖,双手攥着泥,挣着爬了一半,终于脱力地伏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息。此时天都大亮了,这一夜真是好折腾,第五夜不自觉脸上露出个自嘲的笑,她这副狼狈的样子,要是被第七夜看到,应该是要狠狠嘲笑一番的,毕竟她们俩自从认识的那天起就不对盘,只是第五夜心里却又莫名地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与老七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她正在茫然恍惚之时,“姑娘,你没事吧?”头顶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第五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人居然能在她毫无察觉地情况下?!只是她还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早就透支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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