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此时心惊又的何止旦增一人!
周围观战的一众大和尚小和尚,平日里自然是涉猎不到寺中那些深奥又晦涩无比的内功心法,因此了寂使的哪门子内功心法他们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眼前那只以掌风幻化出的金翅大鹏鸟,在了寂双掌间叱咤风云,他们却看得真切。
这不正是传说中的“佛手化金鹏”么?是他们穷尽一生心血也无法练成的绝学啊!
随着金鹏气贯长虹,腾跃厮杀,多少人眼中冒出了星星,了寂的身形也随之伟岸起来,在金光中,犹如佛祖降临!也是这一战,让多少人将了寂奉为“佛”一般的偶像,供在心里,不敢亵渎!
再说了安这几个老和尚,“佛手化金鹏”固然厉害,但真正震撼他们的,和旦增一样,是了寂体内那股充沛而又喷薄欲出的内力,正是由“大菩提无上心法”催生而出!
他们自幼习武,到如今已是五六十年的光景,内功心法接触过许多,也试练过许多,但从不曾有人想过,或者敢想,去练“大菩提无上心法”。倒不是怕死或者怕走火入魔,而是他们很自知。几百年来,从不曾有人练成过,而所练之人,有能力的、资质极好的前辈数不胜数,若是换成他们,毫无悬念,更加练不成。
可是谁曾想,这少年竟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但练了,还练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这几乎是他们这一生做梦都不敢去想,也想像不到的事啊!
众人早已不知要如何表达内心的震撼和羡慕了,只得默念一声:“厉害!厉害!”
众人吃惊震撼不已,翟缨却顾不上细看了寂如何对付旦增,她只是聚精会神将旦增的招式记下,并在心里默默比划着。
这厢,眼看旦增逐渐占了上风,众人的心已提到嗓子眼上,心中暗自抱怨了寂逞能,自不量力,那厢就见了寂蓦然收起双掌,紧接着项上佛珠自头顶飞起,了寂轻轻一跃,握住佛珠。那佛珠在了寂十指之间旋转变换,转眼间就凝聚成一柄光华万千的金刀。
众人再次震撼,这小子能以掌风催生金翅大鹏,竟还能借掌风以佛珠幻化金刀,这又是甚么神功?他们搜肠刮肚,努力思索世间所有绝学,看有没有能和了寂所使功夫挂上勾的。
了寂携金刀劈下,旦增举剑迎上,两器相撞,空气似狂涛巨浪自他们周围掀开,将周围一众围观者击的后退数十步。
旦增旋即惊道:“此非大悲寺功夫!”
了寂撤回金刀,唰然收起掌风,金刀重新化成佛珠,了寂双掌合十,道:“此乃家师独创,虽非大悲寺绝学,但不久将会是大悲寺绝学。”
在了寂撤刀的那一瞬,旦增只觉体内气血翻腾,执剑的手自指尖麻到肩头。
本以为自己的“天元归一剑法”已足以抗衡大悲寺所有绝学,但他却忽视了绝学是死的,而大悲寺的人是活的这回事。果然,中土之滨,泱泱大国,人才辈出,又岂是他一套剑法就能克制的住的!自己耗费三十多年的心血,竟被这少年一招打成平手。
想到此,他不禁黯然神伤!
众人在那狂涛巨浪般的空气稳住身形,一抬头便看到旦增脸色忽变,略显失神,了安等一众老和尚已明了了寂方才这一招,一将旦增制服。
在心情经历了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和大悲大喜之后,众人已然精疲力竭,再无力震撼了寂一招就制服旦增这事,只是虚脱的互相扶着旁边的人,等着了寂将这事彻底处理完毕。
旦增收起手中的剑,怅然间,撇见翟缨,便招手道:“小孩,你过来。”
翟缨走过去,问:“何事?”
旦增道:“你且请带路,同老衲往缥缈峰去一趟。”
翟缨讶异:“方才我了寂哥哥一招就将你打了个平手,难道你还不死心,非要再被我爹打败才甘心?”
旦增不愧是江湖中的老手,方才那点打击再看到翟缨的那一瞬,早被他驱散了。
“此话错矣,老衲虽和这位小师父打了个平手,但那只是一招只见,倘若拼耐力,以老衲几十年的修为,他未必是老衲的对手。只是老衲不想占年轻人的便宜,这才收手罢了。况且老衲练的是剑术,而你们剑宗亦是剑术,你说老衲岂有不比试比试之理。”
翟缨眼睛骨碌碌一转,道:“既然要比试,那你得先过我这关,倘若赢了我,我就带你去剑宗。”
旦增看翟缨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心下不禁笑道:“一个小鬼头,老衲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制服,还妄图赢老衲。不妨,且看看她有甚么手段。”想到此,他便笑问:“小孩,你要如何比试?”
翟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只需看我打两招即可。”
旦增听罢倒有些好奇,这孩子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老衲倒要看看她有何能耐。
同旦增一样好奇的还有大悲寺一众和尚。人人在想:我寺众多高手都不曾打赢这藩僧,你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竟然敢说这种玩笑话,也忒贪玩了。赫赫有名的剑宗,怎么□□出这样不懂谦虚、满口胡言乱语的少宗主呢。
旦增将手中配剑递给翟缨,道:“请!”
翟缨接过剑,对一旁蹙眉的了寂办了个鬼脸,继而长剑出鞘,身形忽动,一招已然打出。紧接着第二招,第三招......
孩子身姿灵动,剑招行云流水,衣带随风飘忽,在这千年古寺的映衬下,恍若仙子临凡。都说“从极剑法”杀气甚重,但怎得这孩子打来,招招却优美如画?且令众人惊讶的是,这女娃的每一招每一式,竟似乎都是克制旦增方才所使剑法的。
蓦然间,众人逐渐明白过来,原来这女娃用了一招“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待逐渐明白过来,众人心头立刻升起一股佩服之情来。
翟缨打完十招,收剑立身,扬眉去看旦增。
旦增蓦然仰天长叹:“老衲输了,呜呼哀哉!”继而连手中配剑也不要了,满脸癫狂向山下奔去。
了寂慨叹:“他今日连受打击,也是可怜。”
众人不解,问了安。
了安道:“这女娃的剑术虽平常,但她方才只看了一遍旦增所打的剑招,就能在短短一盏茶功夫里想出拆解他招数的剑招来,可见这女娃的的心智极其聪明。翟宗主能教出如此玲珑聪慧的女儿,想必他本人亦是智商极高的武学大家,旦增不能认输么。”
众人听罢,皆有自惭形秽之色,对了寂和翟缨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果然应了那句话:英雄出少年!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哎呦,都打完了,看来老和尚我来迟了一步啊。”
众人识得这声音,皆转身去看,就见一个同翟缨差不多大小的女娃搀扶着老和尚从石阶上爬了上来。众人立刻双手合十,恭迎老和尚的到来。
了寂同翟缨迎上去,叫道:“师父!”
老师父抚胸问道:“徒儿,你怎得把那番僧打疯了?唉!师父不是叫你手下留情的嘛,忒不听话了。”
翟缨早扶住了老和尚,替了寂辩解:“不管了寂哥哥的事,是你大和尚经不住打击,自个疯了的。”
了安等人立刻接着翟缨的话头,道:“对对对,果真不管了寂师弟的事。”
老和尚便道:“罢了罢了,且看他造化罢。”
灭寺之危算是彻底解了,众人在经过过山车一般的大惊大悲大喜之后,手脚发软的将老和尚等人迎进寺内。
了寂在了安等人的推举下,成了大悲寺立寺以来,最年轻有为的方丈,而翟缨同轻云亦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那两件宝物。
往事悠悠,已有五六个念头,如今了寂已然成了二十来岁的青年,成了整个大端威望极高的得道高僧,而翟缨亦长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女,转眼便成继任武林盟主的显赫之人。自了寂接任方丈,他们见面的次数便少了,各自忙着的事,可在翟缨需要时,了寂依然会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让我们且回到故事的开头来。
正说翟缨一剑劈开了寂手中的佛珠,将澄明小和尚打伤,趁了寂查探澄明伤势之际,翟缨跃上墙头,打算逃出大悲寺。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她纵身跃上墙头的那一瞬,迎面蓦然出现一个人影,电光火石之间,右掌打出,激起强大的掌风,欲将翟缨逼回院中。
翟缨慨叹:“养了这些时日的伤,不想连警觉性都变差了,墙头埋伏了人,我竟都没察觉!”
不止警觉性变差,就连伸手都大不如从前,竟叫来人一掌,就将她逼回了院中。
翟缨看着了安那老和尚跟着落到自己眼前,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怒道:“老和尚,你恩将仇报!你忘了当初我是如何解你大悲寺灭寺之危的么?此刻你竟乘人之危,无耻!”
了安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老衲若放施主回去,那才叫恩将仇报!”
翟缨:“你这老和尚强词夺理!”一回头怒喝了寂:“了寂,你让我走,你凭什么扣着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