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楚溟从四济堂回了王爷府，青戈在门口站着一见他回来，迎上前去说：“爷，宫里那边八月十五的帖子已经递来了，要准备些什么？”
楚溟往里走着：“有哪些人？”
“老样子，还是那些人，只不过今年加了个九皇子。”青戈回话说，九皇子回来的日子提前了不少，想来是有人从中游说，皇上心软，让九皇子回来过个中秋。
宫里的中秋宴只是家宴，不会宴请大臣，就皇家的那些人到场，只不是是个小宴而已，可越是这种宴会，越是要小心谨慎。
楚溟冷笑：“这种情形下，谁要动手都不知道，是防不住的，最近咱们的人老实啊？”
“回爷的话，自您的命令吩咐下去之后，咱们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做事保证绝无纰漏。”
“这就行了。”楚溟笑笑说：“到时候咱们只管看戏就是了。”
八月十五中秋月夜，阖家欢乐，月满人团圆，在这儿人月两圆的日子，寻常百姓家都是欢天喜地的齐聚一堂，更何况是皇家，应是自家的小宴，排场比起上次的宴会小了许多，可别出心裁的布置和精心设计的歌舞，依旧透着浓浓的天家威严。
一曲舞曲将毕，皇上笑意吟吟的执起桌上的酒歌对着皇后说：“梓童，这本是家中小宴，却让你如此劳心劳力，真是辛苦你了。”
皇后亦是笑着执起酒杯说：“皇上说笑了，这不过是臣妾的本分罢了，何来辛苦一说？”
两人将酒杯一举皆是一饮而尽，皇上放下酒杯，身旁的小黄门见状，立马又斟上一杯酒，皇上举起酒杯对着诸位皇子公子说：“今日家中小宴，只有父母子女，没有君臣，大家不要拘着，怎么热闹怎么来。”
众人举杯高呼：“谨遵皇上教诲。”
皇上轻笑着又饮下一杯酒，常凛，秦城，你们别说，这种时候还真有点羡慕你们，自打小时候相识的时候就羡慕，有时候，还真是嫉妒啊。
“最近在朝堂上朕见章卿近日来接连咳嗽不止，是否抱恙？”皇上问皇后。
皇上这是想要做什么？皇后笑着回答说：“臣妾替父亲多谢皇上关心，父亲的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皇上似乎对自己这位老丈人的身体十分关切，连忙询问：“可否要派位御医去给章卿瞧瞧。”
“烦皇上挂念，只是皇上若是让父亲知道您为了他老人家如此大动干戈，未免又要自责了，还请皇上体谅一下臣妾那食古不化的老父亲吧！”皇后笑着半调侃半诚恳的说着，好似对自己的父亲也是感到有些无奈。
皇上大笑：“是朕的不是，只顾得关心章卿的身体，倒忘了咱们章大人的脾气了，也是，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还请梓童替朕给章卿问声好才是。”
“皇上宽仁，皇上的话臣妾一定带到。”皇后又和皇上再饮了一杯酒，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楚溟坐在位子上一派闲暇，楚尧看着他笑道：“三哥看样子心情不错啊？”
“难得中秋佳节，人月团圆，五弟难道心情不好吗？”楚溟端起酒来敬了楚尧一下。
楚尧鼻子里冷哼一声：“的确，只是最近臣弟我老是犯小人，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楚溟你好样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要不是我这次早有准备，就被你玩死了，既然老天给了我机会，三哥，那接下来，可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哪里的话。”小人？还真是，他们这几个人做的事又有哪件能够被称得上是君子？
楚溟不在意的说：“五弟做人做事，认真精明，又何必为了个小人动肝火呢？”
楚尧嘴角一动，楚溟啊楚溟，我倒要看看，你装糊涂能够装得到几时？执起一杯酒来说：“三哥说的没错，既然有小人，想办法除了便是，的确不必心烦。”
楚溟拿起酒杯笑着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两人一同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楚溟拿着酒杯看看楚尧的身后，笑道：“五弟，你有位故人来了，可要为兄暂避，给你们叙叙旧？”
楚尧疑惑的回头，就见楚凌抬了一杯酒走到两人面前，笑问：“三哥和五哥在聊什么？可介意小弟来同二位兄长一起来说道一二？”
“九弟这次得回长安的确是天大的好事，值得喝一杯，只是为兄有些不胜酒力，只怕和九弟喝了这杯就该去醒醒酒了。”楚溟有些抱歉的说，既然接下来要狗咬狗我也不必再呆在这儿，免得惹了一身骚，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场好戏，看来自己是无缘得见了。
“三哥言重了，三哥若是不舒服，就快些歇歇吧。”楚溟怎样他管不着，也不重要，他这次回来，目标很明显，就是楚尧，楚尧，你害得我在西南吃了那么多苦，我一定要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楚凌虽是含着笑看着楚尧，眼中的寒光却凌厉可见，楚溟见了，喝了杯酒不仅在心中摇头，楚凌有本事也够机灵，可坏就坏在心比天高，却锋芒毕露，不懂遮掩，终究是难成大器。
制造些小麻烦还行，却掀不起什么大波浪，这也难道楚尧为什么当时敢干脆利落的把锅甩给他的原因，对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是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过，这干自己什么事呢？
楚尧见楚溟找了理由离开，他一向看不上自己这个九弟，又再加上两人有旧怨，难免心生厌恶，正转身打算想走，被楚凌从身后叫住：“怎么？看样子五哥是不想见到弟弟我啊？”
楚尧抬头见皇上正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瞟，自知自己是不能一走了之了，挂上假笑说：“九弟哪里话？怎么会呢？”
楚凌看他转身过来，看着他笑得诡异：“不过不要紧，臣弟看见五哥可是高兴得很呐！”
楚尧知道楚凌这次回来一定会找自己的麻烦，可他这么一个废物，又做得了什么？楚尧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是吗？看来九弟很想为兄啊？九弟这次可要小心了，万一有不小心烦了什么错，又被罚到什么边苦远寒之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凌真是现在就恨不得就一刀捅死他，可是，他不能，现在他只能忍，楚凌咬了咬牙，笑：“不劳五哥挂心，一人做事一人担，总好过为了逃避自己过错不择手段的懦夫强。”
楚尧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脸色黯了几分，冷笑：“不管懦夫英雄，自己没本事自救就怨不得别人。”
“五哥说的在理。”楚凌眼中凶光尽显：“自己做的孽是怨不得别人。”
楚尧看出了他的杀意，笑，难道他敢对自己做什么吗？难道他能对自己做什么吗？
哼！真是笑话：“九弟，为兄奉劝你一句，做人做事应该先颠颠自己的斤两，否则，只会是引火烧身而已。”
“多谢五哥提醒，不过，臣弟特别喜欢一句话，不知道五哥听说过没有？”
楚尧挑眉抬手示意他说，楚凌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楚尧一脸了然的点点头，挑眉摊手在楚凌面前转了一圈，语重心长的说：“只可惜为兄命硬，老天爷奈何不了我。”
“事在人为。”
楚尧好似很赞同他的这句话，不住的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为兄就拭目以待喽。”
楚尧笑着离开，像是自己独自低声自语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楚凌听见：“事在人为？哈哈，我看是自不量力吧？哈哈哈。”
楚凌也不说什么，冷着一张脸回了位子。
“啧啧啧。”楚轩刚好坐在位子上把这件事由头至尾看了个清楚，不禁摇头感叹，坐在他身边的七皇子见了他这幅样子，笑着凑过去说：“六弟，你这是怎么了？”
楚轩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五哥和九弟聊的深奥，有些感慨自己才疏学浅罢了。”
七皇子方才也是在这从头看到尾的，听楚轩这么说，顿时清楚，笑着调侃：“六弟，你战功赫赫，怎么不去同他们一同聊聊呢？”
楚轩闻言大笑：“我？我可没那个本事！现在朝里的大臣见了我就躲，你看我多不会说话呀？要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那可真是讨人嫌了。”
七皇子说：“那可不一定，在为兄看来，六弟也不弱啊。”
楚轩笑笑：“在臣弟看来，七哥也不弱，何不去也插上几句话呢？”
七皇子神色一变，有些不自然的说：“六弟说笑了。”
楚轩心中无奈，这个七哥，自己没本事却偏偏想要拖上他做搅屎棍，什么事都想插一脚，真是不识好歹，也难怪会被父皇厌弃：“七哥看来是醉了，都开始说醉话了，既然如此，臣弟也就不劝七哥喝酒了。”话里这么明显的意思他要是还听不出来，那别说父皇了，只怕连他都对七皇子有些厌恶了。
但好在七皇子也不是傻子，听出了楚轩话里的不耐烦，讪讪的笑笑坐了回去，楚轩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喝酒。
楚溟退了宴出去醒酒，喻琬见了，看看自己身边没什么人注意自己，也悄悄跟了出去，楚溟走出宴厅，秋日的冷风一吹，一个寒颤让人瞬间清醒，楚溟也不让人跟着，走过长廊，自己一人找了个靠湖的亭子坐下，一抬头正好可以看见天上圆的正好的月亮，中秋夜本来就应该赏月，在宴上和那么些虚情假意的人强颜欢笑，倒是辜负了这番月色了。
“三哥好兴致啊。”喻琬跟在楚溟身后进了亭子，笑道：“看来三哥真是累了，跑到这里来偷闲。”
楚溟就知道她会跟出来，揉揉眉心：“成谨，你不该出来的。”
“我知道。”喻琬咬咬下唇：“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你的伤势如何？”
“哼。”楚溟乐了：“已过了那么久，本王倒没那么娇弱。”
喻琬放下心来，说：“没事就好。”
“说起来，”楚溟突然想到：“常乐比本王伤的重，你与她也算是发小，怎么不见你关心她，反倒担心起本王来了？”
喻琬垂下头，有些委屈的说：“常乐进宫不易，我要出宫也难，想关心也找不到什么办法啊。”
“是吗？昌平可是遣人送了不少东西出去。”喻琬有些急，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溟打断：“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久了难免会遭人闲语的。”
喻琬看楚溟似乎有些不想搭理自己，咬了咬唇，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转身离开，刚走几步还是忍不住回来说：“三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淡呢？”
“哦？”楚溟一只手撑着下巴眼带笑意的看着喻琬：“那你希望我如何对你？”是，自己当初是帮过她，可是当年他是看她长得美，日后兴许会有用处才帮的，可惜，后来知道父皇已经有了打算，自己还真是白费了心思了。
喻琬一愣，看着楚溟，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泄了气，行礼道：“成谨越矩了。”然后就离开了。
楚溟懒得看她，继续赏月，月儿亮，月儿圆，里头住了个美嫦娥，陪着她的有玉兔，还有一颗大桂树，桂树底下有吴刚，抬着斧子砍桂树，桂树摇，桂花落，捡了回家做饽饽。
楚溟微楞，自己怎么会想起这首民谣呢？
不过说起来，要是这个时候有那个常乐在的话，一定会有趣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