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爸爸和关东煮
四雪获得了跟太宰治工作以来的第一个假期——虽然只有一个晚上。
熬夜和风餐露宿对四雪来说不是难事。原本在流星街也是随走随住，找不到可以遮阳的地方就在垃圾山里挖洞，没有掌握整个区的情况而几天不睡觉的时候也有。现在的生活比起那个时候，已经算是十分舒适了。
至少，放假的时候还有柔软的床可以睡，也不用担心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什么时候还会降临。
四雪抱着自己的新外套，舍不得穿又很想给什么人炫耀一下，纠结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原本的公寓基本报废，新公寓加强了警备，尽管如此也不能大意。
但是四雪只想和外套一起睡觉，谁敢打扰她就不是死能完事的了。
见识了太宰治的拷问手段，四雪好像知道森鸥外重用他的理由了。即使是她，目睹了他的手段也全身发寒，自我感觉十分善良，至少被她杀死的人不用怎么痛苦。
“你不害怕吗。”
太宰治有一次这样问旁观的四雪。他还拿着刑具，脸上溅了对方的血，一只眼睛被绷带包住，看起来十分阴险。
说是披着人皮的恶魔都不为过。
“还好吧，为了爸爸的话，就算一点一点把他削成人棍也不叫残酷。”
只要能够对爸爸有利，就是堕入地狱她也愿意。
四雪蹦蹦跳跳的在走廊里移动，在隔壁的门打开的瞬间流畅的转身，落地的同时92FS指向了来人的头。
红发的男人露出受到了惊吓的表情，连忙举起双手。
“是我啊，四雪。”
看到是织田作，四雪眨眨眼。他们，又是邻居？
是红叶的安排吧，她真是个亲切的人，知道她对陌生人向来很怵头，稍微有那么一点异动都可能把对方爆头，然后又会陷入“对爸爸的东西出手了”的恐慌中。
织田作则是十分无奈。上头的命令是监视四雪，尽可能以关系好的邻居的身份亲近她，适时的时候套一套她的话，毕竟她在这方面显得没什么心机。
这是工作，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做。
虽然他的异能力很强，但是和四雪这种反物理的人形自走灾难一比，就算能预知五秒后的未来，他也躲不过四雪的一击。
“织田？好久不见。”
四雪后知后觉的把枪收回，不好意思的朝织田作笑笑。
“最近精神高度紧张，抱歉。”
她是可以这样平和的对待别人的，只是对象分的比较明显，织田作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爸爸的第一个。
请她吃饭的不会是坏人的。
“辛苦了。”
织田作的目光落在四雪手中的外套上。材质上好，八成是量身定做的，这个时候还有闲心给她送外套，除了森鸥外的一时兴起，太宰治的推波助澜应该也是少不了的。
织田作只是看看，在脑子里思考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在四雪眼里，他就是十分在意她的外套，又不好意思直说羡慕她，所以才会错开目光。
真是个不坦率的男人。
“这是爸爸送给四雪的外套。”
她的语气里全是骄傲，那声爸爸里包含了太多感情。
爸爸是她的爸爸，真是太好了。
“哦，哦，真棒呢，恭喜你。”
织田作随口夸了四雪两句，发现她的眼神还是不满足，但是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恭喜她获得这样一个阴谋论下的产物的话了。
顶着一个少女期待的目光，织田作感到压力很大。
这工作真让人头大。
“能借我看看吗，也好沾一些你的优秀气息，说不定还能升个职。”
好了，只要四雪拒绝，这段就可以过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求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借给你摸两下吧。”
然而四雪并没有按照套路出牌，织田作还以为她是对和森鸥外有关的一切都十分在意的设定，现在看来，她执着的可能只有“爸爸”本人。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
织田作双手接过四雪的外套，做出虔诚的样子。
四雪感到很满足，这就是传说中的，与朋友分享快乐吧。
在流星街的时候没有什么快乐可以和旅团的人分享，这还是她的初次体验。
感觉不错，有好东西就要大家一起分享。
织田作随手一摸，在领子里发现了发信器，又随手一掏里面的口袋，不出所料的发现了窃听器。
以四雪的神经来说，她肯定不会发现，就是发现了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说不定还会当成是森鸥外赠送的护身符。
感觉欺骗了十四岁少女十分罪恶的织田作叹息着把衣服叠好，再低头发现四雪不见了。
“呐呐，这是什么？”
声音是从他的屋里传来的。
四雪踮起脚尖，双手扒在橱柜上看锅里的东西。
这个味道，她知道的。以前在江户，楼下的婆婆经常会做的一道菜，她记得爸爸很喜欢。
织田作顺着声音找到四雪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头又大了一圈。
“很危险，不要靠那么近。”
她的前辈完全没有教她生活常识嘛！不是说黑蜥蜴福利多，连小孩子都能培养成全才吗？
背锅的广津感到很委屈。黑蜥蜴确实对新人很照顾，但是他们的首领不按套路教导四雪，不是他不负责啊？
小小的头被织田作一只手和锅分开，四雪乖乖的看他把火关掉，把锅盖打开，瞬间整间屋子里充满了熟悉的香气。
“这是关东煮。”
四雪不知道这种食物的名字，但是既然爸爸爱吃，就是值得记住的名字。
“我记住了，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只要买回来材料放到锅里煮就可以了。”
织田作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把这事解释清楚，四雪绝对会以为他很擅长料理。虽说这是拉近距离的一个好机会，但是，他真的不是个擅长料理的人啊。
如果是“森鸥外的女儿”这样的设定，一定不会原谅说谎的他的。
“意思是，我也可以做吗？”
四雪的眼睛里难得射出除了疯狂的光。
她从刚才就在想，要给爸爸一个什么样的回礼。她已经是有工作的人了，可以给爸爸买礼物，证明自己的成长了。
可是她不知道爸爸喜欢什么，儿时的记忆本来就很模糊，只记得爸爸是手术刀不离手，可是又想送他一些新鲜的东西。
关东煮正好，爸爸工作很辛苦，应该补充一些营养。
“嗯……”
织田作回想了一下四雪的饭量，觉得这些肯定不够她吃的，至少还要十倍。
不知道财务那边愿不愿意给他发点特别补助之类的，他好歹也是给港黑工作的，饭费报销不过分吧。
“那就去超市采购吧。”
那天，织田作丧失了某些方面的自尊。
“喂，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四雪身上挂满了袋子，手上还举着几个大箱子，步伐轻快。
“这点重量很轻松的，还可以再帮你拿一些。”
相比之下，只拿了两个小袋子的织田作显得像是那个吃白饭的一样了。
“……不用了，看前面。”
之后又花了几分钟教四雪认锅，使用煤气，根据食材的特性控制火候。比织田作想象的要快，四雪只是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基础知识是拥有的。
也不枉她看过的那些菜谱了。
“只要煮就可以了吗，会不会有点过于简单了啊。”
四雪不安的看着定时器。
“料理这东西，重要的是你倾注在里面的感情，味道都是次要的。”
织田作觉得，一起做过饭的交情，对单纯的四雪来说应该能够成为信赖的标志。然而对于四雪来说，织田作早就是可以信赖的人了。
那个时候揽空的胳膊，确实是他在察觉了危险之后想要保护她的标志。
被保护是一种比较新奇的感觉。
“那，我的料理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看着自信满满的四雪，织田作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这是，做给首领的？”
四雪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他。
“那不是肯定的吗，我只需要米饭就可以了。”
织田作在心中为四雪默哀了一波。森鸥外会接受来自四雪的食物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到时候安慰四雪的不是他就好了。
他一点也不擅长安慰小姑娘，更别说是被爸爸伤害了的小姑娘。
然而事实却是出乎了所有人，包括听说了四雪的伟大决定的太宰治的意料。
森鸥外居然！吃了！四雪！送给他的关东煮！
“很好吃呢。”
红叶模仿森鸥外的样子，表演给好奇而聚来的干部和准干部们。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四雪很高兴的样子，还问首领是不是不喜欢竹轮。”
太宰治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说起来那个关东煮也很奇怪啊，放了很多竹轮，但是海带却一点都没放。”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首领关于关东煮的喜好问题，也不知道四雪是哪里的自信，觉得自己掌握的森鸥外的喜好是正确的。
只有森鸥外知道自己在看到那一盒关东煮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确实很喜欢竹轮，不喜欢海带，问题是四雪是怎么知道的？
四雪没有查觉森鸥外说话的时候语气微妙的不同，她沉浸在“爸爸很喜欢我做的关东煮”的喜悦和“爸爸这个时候的口味和以后不太一样啊”的惊喜中。
越多的了解爸爸，才能更好的去爱他。
两个人面对面吃饭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有点像父女，只是父亲一方在心里揣测了几十种女儿的动机，女儿一方则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