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来自爸爸的外套
太宰治究竟有多任性呢。
这个问题，四雪在龙头战争的第十天得到了答案。
虽然说，拥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是具有极高情操的表现。太宰治也能发现很多美景，只是他热爱美景的方式有些极端。
比如看到一条河，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船只就是横滨的生命力。
太宰治觉得很棒，然后就跳了下去。
第一次看到的四雪当机立断跟了下去，然后学会了游泳。只不过由于这个学习过程实在不堪回首，她那之后再也没下过水。
又比如看到一棵树，枝叶繁茂，许多野鸟在此筑巢。
太宰治觉得很棒，然后就爬了上去。
四雪走着走着发现后面一边走一边打游戏的太宰治不见了，抬头一看，他正沿着一根高高的树枝爬行。
于是从爬垃圾山到爬树，只需要一个太宰治。
诸如此类事情，发生了太多次，在广津告诉四雪太宰治的兴趣之后，他变本加厉，四雪也因此忙的几乎想干脆给太宰治一个痛快。
为什么爸爸会认同这种人啊？
四雪不知道第多少次把太宰治从河里捞起来，不耐烦的把他的外套扒下来甩干。
“啊，那是首领送给我的。”
四雪一个手抖，外套脱手，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它从距离河面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捞了回来。
“你，你说的是真的？”
太宰治专心观察起自己在河底捞起来的硬币，头也不抬。
“是啊，四雪没有没有从首领那里拿到什么吗。”
他虽然没有抬头看她，四雪也知道，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哎呀你不是首领的女儿吗怎么连这都没有呢”这样嘲讽的笑容。
因为太宰治很喜欢捉弄她，捉弄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含沙射影的表明首领有多信任他，首领平时都在做什么，首领有多喜欢爱丽丝……
最后一条，基本是太宰治说一次，四雪抓狂一次。
到现在，四雪还是不知道爱丽丝和森鸥外的关系，不管问谁都和她说不知道，要不是太宰治回答之前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她差点就真的以为这是高层的机密了。
这些人绝对是都知道，就是不告诉她！
虽然被隐瞒很恼火，因为对象是和爸爸有关的人，四雪总能往好处想。
也许有一天，爸爸会亲自和她说呢。
“爸爸……只是太忙了，总有一天我也能从爸爸那里拿到礼物的！”
按照太宰治的描述，爸爸接手港黑的这些日子都是不眠不休的在工作，所以才会忽视她这么久的。
爸爸怎么会不爱她呢，那是她的爸爸啊。
“只是一味的等待吗，这点真的不像首领呢。”
太宰治嗤笑。总有一天？直到四雪卧底的身份被证实那一天，森鸥外都不会认同她，送她表示信赖的外套，更是痴人说梦。
森鸥外根本不会爱任何人，他的眼里只有爱丽丝。
“不然呢，难道要我像这些年来反复做的事情一样，去抢夺爸爸的东西据为己有吗。”
四雪看向太宰治的眼神，将空洞完美诠释。
她在某些地方，有着不合身份的执着。
她很清楚抢夺的意义，那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心意挂钩的部分更是无法引出缘分。
想要的东西，去抢夺就好了。这是库洛洛和她说过的话，但是他没有告诉她，该如何去夺取一个人的心。
这是一个教也教不会的技能。
“那不是爱。”
太宰治第一次被别人教导，什么叫□□。
他想要品尝人间的温度，所以加入了这个黑手党，想要在黑暗中寻找那样东西。
人类的爱，是这个世界温度的最大来源。
沉默之后，他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光。
他现在的心情极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要不要搞一票大的？”
他将手中的硬币弹起，让它落在手背上。硬币的背面，是一个四雪没见过的东西，类似于弓多了几条弦。
竖琴。
“这是爱尔兰的欧元，你还记得两天前的围剿中，逃走的那条船吗。”
四雪当然记得，当时因为太宰治身陷危险她才让那些人逃跑了，事后他还说就算让他们逃走也没关系，他对那些人的身份已经有眉目了。
“我们抓到的人里没有爱尔兰籍，都是清一色的日本人，也就是说这枚硬币是逃走的那拨人里的某个人掉下的东西。”
两欧元的硬币在太宰治手里，似乎能发出射穿黑暗的光芒一样。
“你又扯出了一条线？”
四雪对太宰治超人的思考能力从来都不在意，要说智商，有几个能超过她的团长的。
不是漠不关心，是见怪不怪。
“爱尔兰的船队五天前有进入横滨的记录，虽然不见得是千里迢迢来趟这趟浑水的，给港黑的敌人帮助是实锤了的。”
太宰治穿上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四雪温柔甩干的外套，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总之，从他们身上捞一笔的话，首领也会高兴的吧。”
虽然还不到资金吃紧的时候，但是有钱谁会不高兴呢。
“那我们赶紧去通知黑蜥蜴的人……”
“不。”
太宰治按住四雪打电话的手。
“这件事只能我们两个去做，因为是向首领邀功的事情，不能动用手下的势力。”
他说着，拿出自己的电话，给广津发了个短信。
“那么，等到太阳下山，差不多鱼儿就该落网了呢。”
四雪跟在像是在吟诗一样的太宰治身后，默默的合上自己手机的盖子。
接到太宰治短信的广津，则是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太宰大人？”
他的声音穿透了办公室的墙壁，几个听到他尖叫的部下进来查看情况的时候，他正露出介于呆滞和天要塌了之间的表情。
“广津大人？”
广津柳浪，作为黑手党工作以来的最大危机。
上司要和重点观察对象殉情了，怎么办，急，不等了直接辞职吧。
和黑蜥蜴那边的混乱相比，港口的一间仓库显得十分平静。
“就是这里了。”
四雪和太宰治所在的地方是繁华地盘的角落，不怎么起眼，但是交通四通八达，可守可攻。
有人在背后将横滨的消息卖给他们，不然漂洋过海的爱尔兰船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地方。
太宰治心下有数，四雪没考虑这么多，只觉得这些人肤色白皙，和她有点像。
不过本质是不是一样，砍了才知道。
四雪拔出刀，跃跃欲试。
能通过抢夺得到爸爸的认同的话，就算是首相的人头她也愿意一试。
“四雪，对方可能有异能者，你……”
太宰治例行叮嘱到一半就放弃了，因为四雪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她擅长隐藏杀气，这是需要磨练多年才能获得的能力，能使杀气收放自如的杀手，才能够活的长久。
但是她的脾气还需要磨砺，只要一生气就大开杀戒，甚至到达非人的境界。
就是在战乱的国家生活多年的士兵，都没有四雪这样的杀戮能力。
她是天生的杀手，不知道被什么人早早的培养，洗脑，用来插进港口黑手党。太宰治觉得这样推测比较合理。
她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背后的人。
可是一旦事情败露，她也会被灭口。
被她最爱的爸爸灭口。
那个时候四雪的表情，一度成为太宰治最期待的事物。
就这样，横滨地下组织“桃太郎”好不容易拉到的赞助毁在一个两欧元的硬币上。
四雪重重的甩刀，鲜血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泼洒痕迹。
“什么嘛，根本不值得砍。”
就算皮肤和她相似的雪白，内在还是软弱的人类。
看到她的屠杀行为会尖叫，会逃走，会颤抖着举枪的人类。
太宰治和四雪叫来了黑蜥蜴的人，把攻下仓库的货物据为己有。至于广津看到两个人的时候激动的表情，只有太宰治知道是怎么来的。
他才不会和四雪殉情呢，这么有趣的人，活着才能给他创造更多的乐趣。
人类死去后，就只是被皮裹着的肉块而已。
这次突然行动的带头人是太宰治这件事，森鸥外是有点吃惊的。在他看来，太宰治不是那种会主动去做这种事的人。
果然，他在报告书里，含蓄的提到了自己的外套穿着十分舒适，所以即兴策划的事情。
“外套啊。”
森鸥外想了想，把红叶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红叶，你带四雪买过衣服，就拜托你给她定制一件太宰君那样的外套了。”
尾崎红叶一脸懵逼。
老大，我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拷问小队的最高负责人，不是你捡来的女儿的保姆，更不想被误会成她妈！
森鸥外微笑，红叶也微笑。
两个人微笑的终点，是红叶的妥协。
“我知道了。”
第二天，四雪被叫到了森鸥外的办公室，难得又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这是给你的奖励，这次的事情做得好，四雪。”
森鸥外觉得太宰治的想法有道理，表现出对四雪的信任，她就会放松警惕，她身后的人才会有动作。
现在还查不到她背后的线索，不过总有一天，狐狸会露出尾巴的。
四雪双手接过外套，一脸惊喜。
“爸爸……”
这是她时隔十年，再次从爸爸那里拿到礼物。
她的爱没有给错人，爸爸是爱她的。
就算外套上有女人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