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动
北京的冬天非常寒冷，不像台北的天气那样的舒适，更何况一周中有三天的雾霾天气，实在让人难以适应。好在室内的暖气都很足，空闲时在家里冲杯咖啡也比较惬意。
Seven在北京已经待了半个月了，白天去片场拍戏，晚上回到自己北京的家里。早年他在大陆拍戏的时候就有人推荐他购置了北京的房产。跟早先在台北的房子一样，也是顶层的大复式，他喜欢这种户型，北京的阳光很好，很少下雨，可以在二十七层的阳光屋里俯览着北京三环的繁华景象，他喜欢离都市很近的感觉。之前台北的市中心的顶层公寓在婚后被May以各种理由卖掉了，换成了半山的别墅。当时他们新婚不久，他也努力想做一个好丈夫，所以家庭的大事也尽量顺从May的意见，现在想想才明白May大概并不是单纯的喜欢住山间别墅，而是想去除掉所有Serena曾经留下的痕迹吧。
Seven想到这里心里有一丝悲凉。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从一开始的震惊和无力感中慢慢的爬了出来，以往的伤心烦恼，他都会出去胡乱的喝酒，在酒精中寻找解脱，这次他却一次酒都没有去喝过。保持着清醒的痛苦。他在痛苦中思考，回顾他的人生，他试图摆脱以往的狂热的沮丧的哀伤的情绪，或者是所有的情绪化的东西来理解这一切。他才发现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Serena或者May，或是他演的戏。他的人生被太多的情绪包裹起来了，所以蒙住了双眼，看不到本质，看不到内核。所以这些天除了工作，他就力求让自己处于孤独的冷静的状态，跑步，看书，做饭，静默的沉思。虽然他还不能完全排解掉情绪，但是这样的清醒感，让他感觉很好，他发现他已经可以与痛苦共处。但是思念却不能，像海啸一样，以更猛烈的浪潮向他袭来，将他孤独的淹没在了海底。
正在开拍的这部电影是民国背景的，是著名的作家的作品改编的，大陆，香港，台湾三地合拍的电影，Seven的公司也做了一部分投资。导演是香港的文艺片大导演许华，从票房的角度考虑，选角用了非常有票房号召力的Seven作为男一号，根据合拍片的惯例女一号用的是大陆女演员，非常有人气的一线小花Luna。男二号是香港当红小生Tim。女二号本来也是大陆女演员，但是最近因为出轨的丑闻被曝光，过于负面，所以剧组跟她解约了。还好已经拍摄的戏份不多，但是还没有直接顶替的人选。就先拍着其他的戏份。
Seven在演艺圈混迹多年了，自己拍戏也投资一些剧，两岸三地的很多名导和演员都有过合作和接触。这次的许华导演之前有过一次合作，不过只是一支广告宣传片，Seven听说过Serena年轻时候跟许华导演有过一段恋情，这次Serena离婚的新闻还附带着跟许导的绯闻，所以现在他见到许导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自己是在介意他们之间有过或者有着亲密的关系，还是羡慕这么多年Serena都跟他有合作。不过这点情绪他还是能自我消解的。
Tim之前没有碰过面，还是在Lynn的婚礼上见到他和Serena坐在一起说笑才认识的。Seven跟他不熟，在片场也没有很多的交集。Tim不到三十岁，发唱片上综艺演电影，非常努力和全面，去年有一部爆火的古装剧，一下子就成为了人气王。他很风趣，也会讨人欢心，他跟演女一号的Luna关系很好，经常在片场说说笑笑，收工也有时一起走。Seven这两周下来只是工作，并没有心情跟剧组的人social，所以和他们都不太熟悉。
在北京朋友熟人多，知道他来北京拍戏了，朋友们的邀约不断，Seven都推掉了，但是有一个合作伙伴约了很久了，只能在晚上见面谈谈。在一家三里屯带roof的清吧，Seven提前了一些到，坐在吧台旁要了杯水。
“Seven，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有人在背后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Seven转回头看去，原来是白天才拍过对手戏的Luna，他笑笑，“真巧。”
“我还以为Seven你不爱出来玩的呢。”Luna是北京本地人，大概也是个玩咖，在夜色里化着夸张的烟熏妆，戴着粗重金属的项链，衬着年轻美丽的面庞分外的妖娆，她笑着叫了一杯酒，“有缘碰上，要不要请我喝杯酒？”
“当然了，我的荣幸。”他示意了酒保。
“台湾的男人声音好好听，温柔又有磁性。”她看着他。
Seven笑笑没有接话。
“看来你也很懂得找地方，这旁边的楼下就有地下乐队在high，今晚都爆满了。”
“是吗？那你玩的开心。”他浅笑着说。
“不一起去吗？我看你的访谈，你说过你当年还做过地下乐队的贝斯手，这个乐队很棒的，楼下还有好几个姐妹等着，等会介绍给你认识。”Luna伸手随意的拉了一下他的毛衣外套领口，笑着说，“不用穿这么多，一会就会很燥热的了。”
“多谢你的好意了，Luna，我在这里等人。”Seven礼貌的说。
Luna耸耸肩，“好吧，是不是在等许导，今天他还问我有什么环境好的清吧。我还以为他要约会女朋友呢。”她神秘的笑笑。
“不是，一个朋友。”Seven摇摇头。“你们玩的开心。”
Luna笑看着他，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光，用绚丽的指甲轻弹了一下杯身，就笑着走开了。
Seven继续坐在吧台喝了口水，肩膀又被轻轻的拍了一下，而且手没有挪开。“Luna，我不……”他转过头说着，瞬间感觉到血液都凝固了。
只见Serena偏着头看着他，吧台上方幽暗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剪了短发，她在笑着看他，可是她的眼底是淡淡的光。
Seven一时发不出声音，只觉得是在梦里，他定定的看着她，一股苦涩的滋味从心脏泵压了上来，他转回头，默默的喝了一口涩涩的水。
“好巧。”她坐了下来，跟刚刚的Luna一样，要了一杯酒，“也请我喝一杯？”
他点点头，目光想转向她，却生生的转了回来。“当然。”他艰难的说。
她也静了下来，两人安静的坐在这里，他的手指不自然的点着酒杯，整个人蔓延着酸胀的感觉，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是他克制住自己。他们俩默默无言，只有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流淌，只听到清吧里面的歌手在轻轻的吟唱。
有多久没见你以为你在哪里
原来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的呼吸
有多远的距离以为闻不到你气息
谁知道你背影这麽长回头就看到你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白云缠绕着蓝天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
拥抱的权利
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
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白云缠绕着蓝天
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
也至少给我们怀念的勇气
拥抱的权利
好让你明白我心动的痕迹
总是想再见你还试着打探你的消息
原来你就住在我的身体
守护我的回忆
你就在梦里
“Sorry。”她终于开口说，“上次的事情……”
“你再也不要对我说Sorry了！”这个词击溃了他，他无法再装出淡然的样子，感觉眼泪已经快要崩不住的翻滚出来。他停顿了一下，很努力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从来没有什么需要对我说Sorry的地方。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一直都是。你却从来没有让我说过Sorry，Se，我……”Seven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Serena诧异的看着他，慢慢的眼中流露出怜惜的温柔，她伸手放在他的肩上，默默的什么也没说。
过了很久，Seven终于能说出来，“May她告诉我了。”
“嗯。”她点点头。她把手收了回来，握在酒杯上。他心中波涛翻滚着，他多想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可是他不能。
“我原来一直以为我没有机会是因为你手上的戒指。” 他看着她无名指上淡淡的一圈泛白的印记，“其实并不是。”他苦笑的摇摇头。
Serena淡淡的笑了笑，喝了口酒，转过头看着他，正想说话。
“Serena，Sorry，我来晚了。”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Seven转过头去，只见Serena已经站起身来了，“没事，我正好碰到了Seven，一起喝了一杯。”
“许导。”Seven无法做出笑容。
“Seven也在这里啊，真巧，这里环境是不错，是不是也是Luna介绍你来的？要不要大家一起喝一杯？”许导对Seven说，目光却是看向Serena。
“哦，不用了，你们慢慢聊，我在等朋友，他应该就到了。”Seven只能强笑着说。
“那不打扰你了，Seven。See you。”Serena微笑着走到了许导的身旁。
“明天片场见。”许导说着就带着Serena往里面的包厢里走去。
“晚安。”Seven僵硬的举着酒杯目送他们的背影，口中缓缓吐出这句。僵笑的脸庞酸的发痛。他的心像被放了气的氢气球，没有了一点的精神气，可是他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冷静。如果都无法跟自己相处，还怎么能跟她相处呢。他的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