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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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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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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霜在城門上抱著柱子哭了一夜。

  守城的侍衛想阻攔,又見她身上掛著令牌,只能任由她放肆大哭。

  從寧靜到繁華,從黑夜到白天,她終究沒等到嚴燁。

  第二天,康寧公主來了,吵著說著,要柳霜分享分享如何把冰山溶化的事跡。

  柳霜懶得理她,直接叫侍衛傳話,要駙馬爺帶康寧回家。

  不一會兒,賀文軒來到。

  那人長得斯文,談吐有禮,白淨的臉孔上,是一張溫潤的容顏。

  康寧公主見到文軒,臉頰也紅了,不用旁人多說便自動與文軒回家。

  柳霜終於明白,一物治一物的道理。

  又過了一天,鉉璟帝派人通傳,說嚴燁還在路上。

  嚴歡倒是長得滋潤,每天都有一群貌美如花的宮人侍候著,小蠻腰也逐漸胖了一圈。

  柳霜說,卓雅會來,嚴歡立刻圍著御花園跑了三圈。

  然後,等待議和隊伍的人又添一名。

  晨暉照耀萬千,為天地帶來光明,驅走漫長的黑夜。

  倏地,皇城盡頭似乎起了動靜,柳霜踮著足,小心翼翼往遠處眺望。

  嚴歡搖搖柳霜:“霜姐姐!你看!”

  柳霜突然心跳極快,本來想說的話一下子被打亂:“小煞星,我我我該說甚麼?”

  嚴歡笑得詭異:“說你想他呀!”

  “我這樣說會不會嚇到他呀?他好歹是個大將軍大英雄啊…”

  孩童用激將法:“那你不要說好了。”

  “不行!”

  嚴歡心中一樂:“那你就說吧。”

  眼看議和隊伍愈來愈近,放在磚上的玉指微微顫抖。

  孩童低著頭,默默盯住晟曦身後的軟轎。

  柳霜似乎知道孩童心思,悄然道:“小煞星,想不想娶卓雅?”

  孩童害羞點頭,柳霜又問:“你知道甚麼是娶媳婦嗎?”

  “就是娶個女孩回家,白首不分離。”

  柳霜卻道:“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懂。”

  通往皇宮的大門緩緩開啟,連日身心俱疲的唐百木頂著一雙深邃的黑眼圈進城。

  行衣少年拖著飽受風霜的皮囊一步一步進宮。

  唐百木不敢相信,自己能夠在水深火熱之中幸存。

  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個奇蹟…

  唐百木是這樣想的。

  “嚴燁!”

  柳霜向嚴燁使勁招手,俊朗不羈的眸子抬首,卻冷靜依然。

  俏麗粉唇一斂,把話說得極輕:“我…喜歡你。”

  嚴燁識得唇語,卻又裝作一臉無知:“甚麼?我聽不見。”

  “我…”頓了頓,道:“喜歡你!”

  倏地,嚴燁眉宇緊繃:“我沒帶梨。”

  柳霜簡直氣炸:“我柳霜!喜歡嚴燁!”

  場面陷入一片死寂。

  唐百木大驚:完了完了!公子要生氣了!

  縱然城下兵馬萬千,大家的目光都離不開威風八面的嚴大將軍。

  坐在馬背上的男子,緩緩走過。

  冰冷的臉上,向來嚴肅的薄唇微微上翹,連陽光也變得明媚綺麗。

  眾人心中一驚:

  鐵樹,

  竟能開花!

  晚上,鉉璟帝在宮中設宴。

  堂皇雅座早已備好,大殿上氣派敦煌。雕琢精巧的金龍盤旋於上座,殿內兩側擺放著圓大的夜明珠,就連毫不起眼的台階亦鋪上價值連城的軟毯。

  鉉璟帝身穿明黃龍袍,居主位,道一聲:“歡迎北漠國君。”

  眾臣俯首,隨聲道:“恭迎北漠國君。”

  晟曦與卓雅共坐一桌,晟曦居次位,回應道:“鉉君言重了。”

  鉉璟帝微微一笑,示意群臣入坐。

  嚴燁與柳霜剛巧坐在晟曦對面,唐百木則沒精打采地坐在嚴歡旁邊。

  佳餚接續前來,歌舞助興。

  古箏一彈,舞者隨歌飛揚,琵琶與笛子柔合,譜一曲盛世繁華。

  曲終,眾人拍手叫好。

  晟曦不認同:“還是本國的胡琴好聽。”

  鉉璟帝挑挑眉:“怎麼說?”

  “待本王彈奏一曲,鉉帝便知胡琴之美。”

  “添壽,賜座。”

  晟曦拿著胡琴,靈巧地彈奏起來。那胡琴外型像琵琶,音弦卻比琵琶圓潤明亮。

  晟曦熟練地奏起一曲,眼神卻唯獨離不開坐在對面的女子。

  柳霜卻開懷地吃著手裏湯羹,毫不在意晟曦的演出。

  嚴燁看她吃得高興,便拿起手帕,靜靜為她拭去嘴角的糕點渣子。

  柳霜臉頰竄紅。

  康寧公主看到這一幕,吵嚷著文軒:“本宮也要擦嘴。”

  文軒機智回答:“微臣沒帶手帕。”

  “咚一一”

  琴弦忽然一斷。

  嚴歡忍不住,笑道:“北漠的曲子果然剛毅。”

  晟曦細看孩童,一雙黑白分明的墨眸與嚴燁生得相似:“你是?”

  嚴歡彎腰抱拳:“小生嚴歡,見過國君。”

  卓雅衝嚴歡一笑。

  “小兄弟,你可知本王剛才所奏的曲子叫甚麼?”

  “小生願聞其詳。”

  “此曲名為““慕釵””。”

  嚴燁往唐百木一瞄,唐百木心裏哭訴,為何老天不讓他低調做人。

  行衣少年慌忙站了起來:“好一曲““慕釵””,國君政務繁忙亦能彈得一手好琴,可見國君是個鍾情樂理之人。”

  鉉璟帝舉杯:“國君琴技了得,朕先飲為敬。”

  晟曦一杯下肚,口氣倒也不小:“今日有幸能夠一嚐貴國美酒,卻也不過如此。”

  眾臣震驚,總覺得完顏晟曦故意挑事。

  一直沉默的嚴燁終於發話:“慶國的酒雖比不上貴國辛辣,卻後勁不少。”

  晟曦邪魅一笑:“將軍所言,比一比便知虛實。”

  嚴燁正要起來,衣角被柳霜拉著,嚴燁拍拍她的手:“我不會有事。”

  湛藍瞳仁微微一顫。

  侍從拿了五罈北漠的美酒,分別倒在碗中,兩人拿著碗,賭上兩國顏面,一開始便往死裏喝。

  第一斤,兩人面不改色,晟曦知道,自己遇上對手了。

  第二斤,柳霜終於按耐不住:“且慢!”

  柳霜頃刻成為眾人焦點。

  “我想上個茅房…”

  全場笑聲不斷,嚴歡見柳霜敗北,立刻上前:“兩國美酒各有千秋,依小生看來,再比下去,兩位的酒量也不分上下,何況兩國之間,貴於和,小生斗膽,懇請國君收回成命。”

  眼看初生之犢不畏強權,鉉璟帝也不閒著,默然道:“國君是個大度之人,又怎會跟咱們一般見識。”

  此話一出,晟曦即便要比下去,卻被鉉璟帝逼上絕路。

  “小兄弟所言甚是,本王今天能與嚴將軍開懷暢飲,也喝得盡興。”

  隨後,鉉璟帝分別賞賜兩人萬兩黃金。

  宴會結束,嚴燁送柳霜回去。

  才進門,他便自個兒伏在桌上沉睡,柳霜搖了他好幾次,卻毫無知覺,柳霜拿他沒轍,好不容易才扶他上床。

  正要轉身,卻被他拉住衣角:“去茅房了?”

  柳霜被他氣得不輕:“那是救你的藉口!”

  他單著眼,彎著眉毛嘴巴使壞:“怎麼,心痛我了?”

  她叉著腰:“怎麼,不醉了?”

  “怎麼,想打我了?”

  “怎麼,不能打呀?”

  他笑意更深:“你今日在城牆上說的,可是心裏話?”

  柳霜掀起衣袖:“好你個嚴燁,敢欺負本姑娘!”拳頭一伸,被他一手接住,順勢抱在懷裏不放。

  墨眸略過一絲溫柔:“你都知道了?”

  柳霜默然點頭,道:“你是笨蛋嗎?幹嘛把委屈往肚子裏吞。”

  “若此事傳了出去,柳大叔會名聲不好。”

  “我是外人嗎?”

  “我不想看見你難過。”

  柳霜回抱他,頓了頓,道:“嚴燁…對不起…”

  嚴燁說:“我真冤。”

  柳霜兩行淚紛紛落下,傷心得紅眼睛紅鼻子:“是我不對,如果你不願見我,我離開便是。”語罷,正要起來,卻被他拉下,薄唇親了親哭泣的小嘴。

  她哭得更狠:“嚴燁,對不起!鳴鳴鳴…”

  濃眉一緊,修長大手拍拍她的後背:“那你心裏…可曾有我?”

  “我壓根兒就沒喜歡上完顏晟曦,我給他解藥,只不過想從他口中問出當年的事…那時他病入膏肓,我也沒問出個源由。”

  “那…你今天在城牆上說的話…都是心裏話?”

  她羞澀點頭,嚴燁心裏高興,正要親她,卻被她擋住:“話已經說完,你回去吧。”

  “你就不留留我?”

  “留你幹嘛?”

  他一臉為難:“我一個人回去有點危險…”

  “你再不回去,是本姑娘危險!!!”

  嚴燁心裏不平,當日被她誤解時,每天都想盡方子把她哄回來,每每受到她的冷嘲熱諷更是煎熬得難以入眠,如今好不容易冰釋前嫌了,想多親一口也被拒之門外。

  不公平呀不公平,這次當真是虧大了…

  嚴燁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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