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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千金妙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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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中捡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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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国,青州大山深处,千岩竞秀,空山叠翠,山势绵延起伏,一座接连一座,时有鸟雀声响行于山林之间,子规绕古木而啼,颇有苍凉之意。

  深山老林多有飞禽走兽,独不见人影,莫说人,连鬼影都没有一个,今儿却破天荒迎来了二人。

  二人一前一后,不是须眉,竟是红粉。

  前头瓜儿好奇问道:“小姐,那鹿活草真能让白骨变成活人吗?”

  “是活死人,肉白骨。”萧蓠不禁莞尔,这丫头说起话来有时气死人,有时却也能叫人开怀。

  她们主仆这一趟进山便是找药来的。

  一路甚是无聊,萧蓠便侃侃说起:“《巫门圣典》上记载有一味秘方,以鹿活草为主,辅以数十味药草,制成天肌玉髓膏,能使腐肉生肌,能将断骨接续,只是书中所述,是真是假,又怎么分辨得出?”

  瓜儿笑了:“小姐,这还不容易,你去找个重伤垂死的人试试,不就全都有数了。”

  她这随意一说,萧蓠心中像是有什么被瞬间点亮,一双妙目此刻顾盼生辉,不知盘算起什么。

  转眼日已中天,眼前霍然开朗,不知怎么走入了陌生的谷地,前方一小片金黄色的草丛格外显眼。

  萧蓠的精神顿时振奋起来,叶如剑,花如灯笼,通体金黄,不正是书中的鹿活草。

  她飞快地奔过去,确认过后,小心地拿出一只白玉壶,将鹿活草满满装了一壶。

  这玉壶可不是寻常玩意,乃是寒玉打磨成的,造价高昂,触手生凉,放在里头的东西,历经数月也不会坏。

  萧蓠收拾好,将将起身。

  “啊!”

  一声惊叫高昂尖锐,说是穿云裂空也毫无夸张,任是谁听到都要打个激灵。

  尖叫声震到了萧蓠,也震到了另一人。

  泥地上,慕容倾缓缓睁开一条极细的眼缝,视线中一名梳了双环髻的丫头半倒在地上,已是面无人色,连带嘴唇也不住地打颤。

  若要以一字形容她,那就是圆,膀大腰圆,连脸都是圆的。

  原来尚在人世?慕容倾无喜无悲,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他见过的女子,无论贵贱美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俱是沉醉钦慕的表情,眼前这丫头却好似活见了鬼,可知他此时的形容可怖,离做鬼亦不远了。

  “瓜儿!”一声呼唤如出谷黄莺。

  萧蓠飞快跑了过来,慕容倾在看清她的刹那,如夜的深瞳骤然一缩,立时卷起了冥色风暴。

  “吟吟。”慕容倾无声地呼唤,水雾氤氲了如墨的眼眸。

  人临死之际,逝去的亲人爱侣会来迎接他去往黄泉路。

  他不信鬼神,从前听闻,只道一声无稽之谈,不曾想却是真的吗?

  记忆中那羸弱的女孩儿,眉眼虽还稚嫩,生的倒也别致,只是肤色蜡黄,发丝干枯如草,嘴唇干涩发白,无论如何都跟美人挂不上边。

  面前的这个她清妆素面,不饰钗环,一头青丝生的乌黑油亮却胜过了任何装饰,兼之身段娇娜,朱唇玉面,一双明眸濯然生辉,虽五官面貌相似,到底美丑迥异。

  慕容倾沉浸在恍如隔世重逢的喜悦里,不愿细细思量。

  他看到她扶起那圆脸的丫头,然后向他靠近,神情淡漠一如陌生人,慕容倾黯然压下眼角。

  往事宛在眼前,是他自负太过,弄丢了她,如今吟吟忘却了他吗?

  慕容倾看见“吟吟”朝他伸出了手,五指如玉,日光下葱根似的指尖泛出淡淡柔晕,他笑了,笑得欣然。

  下一瞬,那纤纤玉指上夹住的金针插入他的眉心,慕容倾彻彻底底合上了眼。

  下完针,萧蓠拍拍衣裳,心疼地看看旁边一根半人长浑身赤金的死蜈蚣。

  难得一遇的上等药材就这么废了!

  惋惜之余,萧蓠又注视起地上直挺挺躺着的人,这人满身泥垢,面目不清,只能从身形依稀辨认出是名男子。

  萧蓠驻足于气息奄奄的男子跟前,琢磨了一阵,对瓜儿指道:“你驮上他一起走。”

  瓜儿的脸刚恢复血色,瞬间又变得刷白,不敢置信地问:“小姐,你不是当真的吧?”

  “废话,我何时同你玩笑了。”萧蓠转过脸,眼见她极不情愿的表情,上前拍了拍她的肩,算作鼓舞:“呃,我记得当初在你阿爹的铺子,你可是单手扛过一头肥猪的,这样,你把他当做一条猪肉便是了。”

  瓜儿眉心跳了跳:“小姐,可——可,可他是个死人,怎么能一样,你真叫我背个尸首,万一不小心诈尸,太可怕了。”

  萧蓠看着她,一派笃定地说:“青天白日的讲什么胡话,此人一息尚存,我又用金针留住了他的生机,吊着他一口气,出山以前绝对死不了,你只管驮,放心大胆的去。”

  “哎呀!”瓜儿吓得滑了一跤,索性双臂抱膝,坐在地上耍赖:“不行!实在走不动了。”

  萧蓠纳罕道:“大清早吃的海参炖猪蹄,这么快就消化殆尽了?”

  “自从跟了小姐你,每回陪你出来必是一趟苦差,这点东西进了肚里,还不是过过肠子,顶什么用。”瓜儿嘟嘟嘴,没好气地说。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萧蓠打量起瓜儿那愈发圆润的身材,嫌弃道:“素日里吃穿用度不曾亏了你,临到用时竟就使唤不动,从前我看你气力不输给男儿,这才挑了你来,谁想一年来吃喝无度,你近来走几步就喘,看你诸多抱怨,不如改日我唤了你阿爹来,将你领了回去。”

  瓜儿脸色一变,立即跳了起来,连连摆手说:“别别,小姐千万不要,回去他又要卖了我,我死都跟着小姐。”

  萧蓠斜了她一眼:“驼上他。”

  “小姐——”瓜儿哀声求饶,一张大饼脸已然皱成个团子。

  任她怎么央求,萧蓠就是不松口。

  瓜儿一抬眸,只见如月光一般清皎的眸光射来。

  不得不说萧蓠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真是神采端静,高雅出尘如古画里的神女。

  然而,下一刻,萧蓠目光一转,含笑道:“瓜儿,假如你不听话,我现在就把你扔在这儿与他作伴。”

  这一笑,萧蓠沉静的眸子瞬间又灵动起来,同样的容貌此刻瞧来妍姿俏丽,尤胜三春之桃,奇的是两种气韵的转换浑然天成,无一丝矫揉造作。

  瓜儿这下彻底没辙,只有点头了。

  她原是个路痴,没人引路,万万走不出去,没奈何,遇到这样一位主子也该她倒霉。

  当初瓜儿她爹欠了人家赌债,意欲将女儿卖去青楼做杂役,正与老鸨讨价还价,刚巧乔装的萧蓠路过,甩出两锭银子,甚慷慨,甚爽气。

  于是瓜儿归了萧蓠。

  后来,瓜儿才知萧蓠本是萧晏大将军的嫡长女,正所谓名门贵女,前途无量,以为跟着这尊镀金的菩萨也能沾些光了,谁知这位萧府的千金竟是一朵奇葩,什么慷慨大气,不过是要拿她充当苦力跟班。

  几年下来,瓜儿奇奇怪怪的事儿少有没经过见过的,然而见识的越多,就越发信了因果循环一说,眼下她只好认栽,俯低身子,寻思怎样才能驮得省力些。

  萧蓠脚程很快,瓜儿驮着累赘,自然落在了后头,深山中本就林木参天,遮云蔽日,到了傍晚气氛阴森森的,让人瘆得慌。

  行走中,萧蓠倏然住了脚,秀眉一拧,二话不说拽着瓜儿躲到了就近一处草丛里,那儿蔓草丛生,有半人高,足以把两人掩住。

  瓜儿惊疑地看着她,萧蓠神秘地将手指竖于唇上,轻“嘘”了一声。

  片刻,两名身穿墨色斗篷的男人幽灵一般走来,这二人本身倒还寻常,他们手中抬的一物才叫人悚然一惊。

  一口巨大的红漆寿材,大小足足可以容纳两人,即使两个斗篷男人人高马大,抬着它仍显得吃力。

  瓜儿吊着心肠,直等到斗篷男人走远了,才哆哆嗦嗦问起:“小,小姐,他们是什么人?”

  萧蓠摇摇头,目光渐渐幽沉。

  不是她毫无头绪,只恐说出来吓坏瓜儿,传闻中横行青州的叛军装束正是清一色的玄黑斗篷。

  斗篷人往山谷方向走,不像是她们招惹的。

  萧蓠瞟了瞟瓜儿背上的无名男子。

  他是何方神圣?能惹叛军惦记的,必然是一方人物。

  很快萧蓠释怀了,管他过去是谁,她只知不久的将来他会是她的摇钱树。

  主仆两个辗转回程,几日后,一辆马车停在了萧府后门,车帘掀开露出两张人脸,正是瓜儿与萧蓠。

  萧蓠下车后径自走到门前,轻轻叩响铜扣。

  门徐徐开启一半,露出一张布满褶皱的四方脸来,正是后头的门房赵伯。

  “大小姐回来了,怎么这回早了许多日。”赵伯甫一见萧蓠,忙拱手请她进来,态度十分谦卑,直等看到瓜儿背上的人,特特多瞅了两眼,却也没声张。

  萧蓠答:“中途有些变故,不着紧。”

  赵伯在萧家当差多年,一向谨守分寸,不该问的便一句也不问。

  赵伯的沉默让萧蓠十分满意,她扫视了下四周,问道:“崔姨娘近来可安分?”

  赵伯低声说:“二夫人打从小姐出门以后,闲话颇多,这几日统共去了宜兰院两趟,都被锦瑟拦下了。”

  姨娘本指的士族大家中的妾氏,独这崔姨娘是个特例,她出身崔氏,崔氏本是望族,虽只是庶出女儿,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而萧蓠的母亲夕晴却很神秘,身世至今萧府上下无人得知。

  按理夕晴本是萧晏原配,只不过未经父母之命,是萧晏在外擅自成的亲,夕晴娘家远在南滇国,是个神秘的国度,离得燕国甚远。

  萧家老太爷咽气之前从未认可这桩亲事,无奈萧晏坚持。

  崔氏则是后来进的门,按说她的出生本不甘屈居人下,但成亲时该有的礼虽然全都过了,萧晏却死活不同她拜堂行礼,弄得妻不成妻,妾不像妾,很是尴尬。

  时燕国盛行一枝二鸟,即一夫二妻,崔氏是小妻,虽不是正室大夫人,也不是妾。

  当然在萧蓠这儿,唯有自己的母亲才是这萧家唯一的主母。

  忖到这儿,赵伯立刻意识到什么,忙赔不是:“奴才说错话了,大小姐勿怪。”

  “你是如实禀报,我又怎会责怪,其实口中所说,未必是心中所想,否则又怎么会有口是心非一说?赵伯是老人了,这个道理你该懂得吧?”

  萧蓠生的秀美绝伦,身材虽高挑但纤细,颇得弱柳扶风之态,赵伯本就不算魁梧,加上年老身子佝偻,反被萧蓠高过半个头去。

  此刻萧蓠居高临下审视着他,赵伯直觉得被无形的气韵压制得喘不过气,忙跪下磕头道:“奴才绝无二心。”

  萧蓠点点头,道:“赵伯说哪里话,临行前听闻你的孙媳即将临盆,这会怕是已然生了吧,萧府门规森严,一月才准假一日,我特准你告假三日,回去与家人团聚团聚。”

  她一向晓得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必须让奴才们晓得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毕竟在明面上崔氏在萧府还是有些根基的,不过三年来已被萧蓠剪除了大半,之所以不完全清除,是不想太过张扬。

  目送赵伯千恩万谢地去了,萧蓠也不耽搁,连带瓜儿向宜兰院行去。

  因萧蓠喜欢清净,宜兰院临近后门,顾名思义,院内多植兰草,圆润滑石铺就的小道两边,几株秋兰开得正好,娉娉婷婷,不娇不艳。

  萧蓠方一回来,先去西屋探望母亲。

  屋内素净雅洁,弥漫了药香,萧蓠之母夕晴静静躺在薄纱床帐内,想是因为帐内温热,夕晴两颊微晕,观之如海棠春睡,只有萧蓠晓得母亲已沉睡了五年,甚至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

  萧蓠小心翼翼地执起夕晴的手贴上脸颊,唯有如此,她才能感受到至亲的温暖。

  萧蓠眼底浮现儿时的情景,曾经的夕晴也是绝代的佳人,如今香消玉减,柔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良久,她将夕晴的手轻轻放下,在她耳畔轻柔却笃定地耳语:“母亲,蓠儿定会救你的。”

  她起身走了出去,径直去往东屋,大丫鬟锦瑟早已在屋外相迎。

  东屋一共五间屋子,两侧各是一间耳房,是丫鬟的居所,中间三间大屋则是她自己的闺房,三间屋子互相连通,只用珠帘隔开,地面均铺了湘席。

  萧蓠吩咐锦瑟去打盆水来,自己与瓜儿把带回的那名男子,放倒在药室的地上。

  不多时,水已打来,萧蓠嘱托锦瑟去外头看着,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来。

  锦瑟一惯乖顺,百伶白俐,不比瓜儿散漫慵懒,萧蓠很是放心,又瞟了眼正在一旁打盹的瓜儿,无奈招手:“瓜儿过来。”

  “小姐。”瓜儿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苦着个脸说:“你又叫我做什么?”

  萧蓠道:“能做什么?自然是让你将他身上清理干净,这样脏兮兮的,放上去岂不糟蹋了我这儿的床榻。”

  “小姐,你饶了我吧,男女那个什么不亲,我,我将来还要嫁人的。”瓜儿一听萧蓠传唤,便知准没好事。

  萧蓠晓得与她说不通,让瓜儿出去换了锦瑟来,谁知锦瑟前脚刚进门,后脚只见瓜儿喘着粗气跑回来:“不好,崔姨娘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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