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媒
朱堂主见到爱女如此，有些迁怒，顾不了别的，铁青着脸对顾、虞两人道：“家中不便，三位请吧。”
“朱老大，”秦堂主阻止了他的无礼，捋了捋胡须对两人说：“哎，朱老弟爱女心切，口不择言，此事与两位无关，请不要介意，我送送你们吧。”
顾窈想了想：“可是兴义帮出了什么事？”
秦堂主一愣：“姑娘如何知道？”
顾窈：“如果不是，几位堂主怎么会如此匆忙地安排朱小姐抛绣球招亲，毕竟朱堂主的掌上明珠，何患无夫？而且我看朱小姐有些不对，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堂主点点头：“姑娘果然聪明，”他看着其他人忙着收拾，叹了口气继续说，“也罢，这前后因果，有心人在这淮城里中打听一番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想必过不了多久江湖朋友都能闻到风声了，这原是我兴义帮和白鲨帮的恩怨。”
兴义帮和白鲨帮都是淮中大帮，百年来两帮相互较劲，你争我夺。直至兴义帮上代帮主才敢卓绝，武艺超群，将兴义帮发扬光大，远超白鲨帮，本代鲁帮主是武林翘楚，一向侠义为怀，他接任帮主之位后，兴义帮一举成为中原武林七雄之一，其声望更是白鲨帮望尘莫及。
这些年来，白鲨帮在兴义帮面前是一直夹着尾巴做事的。
两天前，白鲨帮帮主白威虎派下人抬了几箱彩礼来朱堂主所辖分堂，说要为儿子娶朱小姐做小妾，让朱堂主做好准备，后天晚上就让轿子往朱府来接，言语、态度傲慢无比。
顾窈偏着头：“亏你们兴义帮号称七雄之一，怎么这样不济，让只野猫欺到头上了？”
四位堂主晓得这位姑娘有些孩子脾气，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确实是这么回事。
秦堂主摇摇头叹息：“哎，是我们不争气。”
朱吴于三位堂主脸色也有些颓丧，顾、虞两人觉得奇怪，兴义帮成名已久，四位堂主也是江湖中说得上名号的人，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那个他们如此丧气？
厅里安静了片刻，吴堂主一拍桌子，“三位兄弟，我们莫长他们志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要命一条，白鲨帮休想让我们屈服受辱。”
原来白鲨帮对兴义帮的挑衅在三个月以前就开始了，无端挑事攻击他们帮众，抢他们的势力与地盘，趁人不备攻击他们的分堂......
为此四位堂主曾亲自去与白威虎讨说法，结果四位堂主都被他请来的帮手打伤了，之后白鲨做事更加变本加厉，接着就是两天前白威虎提亲的事，不过是借此羞辱兴义帮。
顾窈：“你们是说白威虎身边藏着两位高手，武功远在你们四人之上。”
朱堂主点头：“不错，凭白威虎那点本事，单打独斗比我们兄弟还差点儿，如何能伤了我们兄弟四人。”
虞白衣：“你们不认识那两个人吗？”能打伤兴义帮四大堂主的人，武艺绝不低，高手榜上应该有名，就算认不出样子，招式总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两人一位脸上带着面具，身法快但招式杂乱，像是在刻意掩饰身份，另一位从打扮、招式上看是杀手，我们兄弟对他的身份是有个猜测。”
顾窈微想了想问：“可是‘刺’的首领刺？”
“顾姑娘如何知道？”
顾窈：“不瞒你们说，我到淮城这一路后面都追着三个小刺。”‘刺’的基地在南边，她说那三个蠢蛋怎么有耐心不远万里从南方追她到淮中，原来是来和上头人汇合的。
秦堂主说：“‘刺’为了敛财，随意杀戮，杀害了多少仁义之士，我兴义帮再不济，也不敢忘了侠义二字，如果需要帮忙，顾姑娘随时吩咐。”
顾窈说：“不敢，不过三根小刺，早就拔了，倒是眼下这根大刺，有点棘手。”
‘刺’虽然出名，但里面的杀手不可能个个都是高手，排名靠前点的相当于名派中堂主与功夫好的亲传弟子，排名靠后点的相当于功夫差点的弟子，再底下的啰啰就相当于一些外门弟子，可是“刺”的首领却不可小觑，他在武林高手榜上排名十四，高手榜上前二十名不是名门大派的掌门、堂主就是威震一方、名声煊赫的豪客、侠士。因为不知其真实姓名，江湖中人以刺称他。
眼下他们除了“刺”，还有一个看不出底细的面具人。
虞白衣：“鲁帮主呢？”
顾窈：“不错，鲁帮主武艺超绝，有他在何愁对付不了宵小？”
顾、虞两人这么问，心里隐隐知道事情不太对劲，毕竟帮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帮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提到鲁帮主，四人的表情有些不对，似怒似悲。
朱堂主手握成了拳头，青筋露出：“帮主帮主他老人家也许已经不在了。”
顾、虞两人都惊讶了一瞬，怎么鲁帮主仙去江湖上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吴堂主捏捏拳头怒道：“一定是白威虎那匹夫谋害了帮主，否则怎么正好是那个时候白鲨帮开始猖獗了呢？他身边又无缘无故多了两个高手。”
虞白衣皱皱眉头：“怎么回事？说清楚。”
于堂主：“其实几个月以前我们就联系不上帮主了，派了许多人去找也没有任何消息，就是那个时候白鲨帮开始冒头，我们四人被打伤那日，白威虎嚣张得意，对我们说鲁帮主已经不在了，之后我们再问，他却怎么也不肯说了，只是哈哈大笑，说让我们等着被白鲨帮覆灭。”
“去他娘的白鲨帮，”说着说着几人愤慨起来。
秦堂主：“只是我们没有找到帮主的尸首，眼下风雨欲来，兴义帮不知道能不能挺过眼前难关，为稳定军心，我们四人决定先瞒下这事，哎，不知道能瞒多久。”
众人心有戚戚，厅上有些安静，顾、虞两人也心有感慨，没想到一代武学宗师竟这样不知缘由地没了。
过了一会儿秦堂主继续：“白鲨帮那些人一朝小人得志，怎么愿意罢手，要是光明正大地与我们斗武比拼，我也敬他，偏偏那白威虎尽打歪主意，从何处听说朱侄女颜色好，就扬言要替儿子聘她做小妾，白威虎那儿子是青楼楚馆的常客，小妾娶了不知道多少个，朱侄女青春貌美，怎么可能插他那牛粪上。”
朱堂主怒道：“白威虎欺人太甚，他这样做就要羞辱我们兴义帮。”
于堂主：“我们兄弟早就商量好了，集合帮内的兄弟，明晚就去白鲨堂，和白威虎拼个你死我活，为帮主报仇，誓与兴义帮共存亡，帮中弟兄们的家室私下里已经安排妥当了，就只剩朱侄女。”
朱堂主：“小女很早就没了母亲，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本是想多留她几年的，但是——哎，事情办得匆忙，好在我不图什么，只想找个能照顾她、对她好的人，一切我都准备好了，只等新女婿一到，就让他们明天离开，没想到他们小辈们胡闹，就——”
顾窈笑道：“就招了我这个女驸马。”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顾窈：“白鲨堂在哪里？明晚你们何时去？”
在座都是聪明人，知道她这是要同去的意思，纷纷劝解，“顾姑娘、虞公子，此行凶险难测，两位没必要掺和进来。”
顾窈笑了笑就不再说话，虞白衣晓得她并没有放弃。顾窈当然没有放弃，那些杀手追杀她那么久，还意图伤害她的亲人，她最是护短，这根刺不拔非拔不可，而且兴义帮的这些人都是血性汉子，有情有义，帮他们一把也全了今日的缘分。
顾窈转过头，恰巧看见朱小姐和那个叫阿靖的青年，朱小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坐在后头的茶几上为阿靖包扎伤口，两人坐得很近，低头正说着什么，两个人相处自然和煦，阿靖看朱小姐的眼光很温柔。
顾窈似乎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说：“四位堂主，朱小姐的绣球被我阴差阳错地接着了，我倒不得不还她一段姻缘，我有个主意——”
听她拉长调子，还说了那句“我有个主意”，在座几人心下有些惴惴，还颇为怨念地看了一眼于堂主，都怪他出什么馊主意。
顾窈说：“放心，我只是提个主意，成不成还得看朱小姐和与堂主的意思。”
她指了指朱小姐与阿靖，“堂主不是想要个能照顾朱小姐的女婿，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她又笑了起来，“阿靖兄弟头上正好有个绣球，不正是天意嘛。”
朱小姐见众人看过来，又耳闻顾窈的话，下意识看了阿靖一眼又低头，脸上红霞乱飞，“我——我——”
阿靖也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我我不行的——我配不上小姐，我比她大了那么多。”
顾窈：“也就八九岁吧，不算多，何况你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好。”
阿靖：“可是我，我明晚也是要去的，白鲨帮——”
顾窈不理会他，直接问朱堂主他们：“你们觉得如何？”
几位堂主来回打量着朱小姐与阿靖，小儿女互看一眼又同时别开脸，羞窘忸怩正是青梅初绽的样子。
秦堂主先点头：“朱老弟，你弄什么抛绣球选女婿，新女婿不就在身边嘛，阿靖这孩子，踏实上进，对朱侄女儿也照顾，我看就很好。”
朱堂主犹豫：“阿靖确实好，但是明晚——”前途未卜，他自己尚且不能全身而退，要是阿靖也折在了那里，那谁来照顾她的乖女儿。
朱小姐听了父亲的话说：“爹爹，我也是兴义帮的人，势与本帮共存亡，我就在这儿等你和和阿靖哥回来。”她说得坚定，脸却越来越红，说完转身就跑了，也不顾后面哈哈大笑的几人。
于堂主笑骂阿靖：“傻小子，还不追过去。”
吴堂主夸道：“朱老哥你养了个女儿。”
朱堂主与有荣焉：“不亏是我的女儿，生死又如何，侠义气不改。”
见几人高高兴兴地商量起事情来，顾、虞两人就提出了告辞，在他们的再三挽留下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