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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巴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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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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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纳把詹姆斯·彭尼带到书房,确定关好门且门外没人偷听后,两人在一张沙发上坐下。

  “说吧。”沃纳说。

  詹姆斯一只手托着下巴低着头说:“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也请你给我些建议。”

  沃纳点点头。

  “我在巴黎认识一个画家,他是美国人,他…很特别…我是说他让我感觉很特别。”

  沃纳不出声,詹姆斯停顿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想我喜欢他。”

  虽然沃纳已经料到他要说的话,但听詹姆斯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很震惊。他知道学校里很多男孩干过这些勾当,但他们更多是当成一种游戏,而不是像詹姆斯这样认真的。他也认识一些同性恋,他本人对此没什么看法,但这在英国是犯罪,如果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他的好友将会丧失名誉,詹姆斯的家族也会为此蒙羞。他不得不为他这一位朋友感到担忧。

  “他和你有一样的感觉吗?”沃纳问。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朋友。”

  沃纳站起来,背对着詹姆斯·彭尼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说:“老兄,我劝你不要贸然向他表白,不仅仅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了解他,而且你应该明白这条路不好走,”接着又说,“你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吗?也许我知道他。”

  “亨利·伯特”詹姆斯·彭尼说。

  “啊,我在巴黎的一个宴会上见过他,那次宴会的主人很赞赏他。”沃纳没想到竟然是那一位画家。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年前吧,我没有和他交谈过,但有的宾客私下谈论他的手。”他不想告诉詹姆斯有人认为亨利·伯特以前为某些邪恶的组织工作,他的手是某种标志。其实那些人不过是眼红亨利·伯特,故意诋毁他。

  “哦?他们说了什么?”

  “无非是些无聊的议论。”

  “他们怎么敢!”詹姆斯·彭尼恶狠狠地说。

  沃纳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他的确陷入爱情之中了。

  亨利·伯特那边,每天的活到是去海边晒晒太阳、游泳或写生,再到镇上走一走喝上一杯。这一天是他到比亚里茨第十天,他发现一家买纪念品和特色明信片的小店。他买了一些明信片,打算寄给朋友们,他的朋友大部分长住巴黎,在一张张明信片上填下好几个巴黎的地址后,在一张上填下了一个伦敦的地址。

  詹姆斯·彭尼收到他的明信片的时候已经从沃纳的庄园回来两天了,明信片上只有几句问候,但起码证明亨利没有忘记他。这几天詹姆斯·彭尼思考了很多,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重返巴黎。

  他将这个决定告诉父母,侯爵虽然不舍,但也说年轻人自己到国外住一住也好,只是叮嘱他永远不要碰赌博和毒品

  。侯爵夫人则坚持要他住在他们在巴黎购置的宅邸,理由是这样有人照料,而且她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去巴黎看看。事实上他明白他的父母只不过想掌握更多他在巴黎的生活,上一次他拒绝了,这一次他反倒觉得无所谓了。

  詹姆斯·彭尼将自己去巴黎的时间和在巴黎的联系方式写信告诉亨利·伯特。

  亨利·伯特想到回巴黎又可以和他见面,不由自主地感到高兴。这大半个月在比亚里茨,亨利·伯特经常想到詹姆斯·彭尼。和他相处时亨利·伯特好像又体会到17岁以前的心情,17岁以前他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和家里也没有闹翻,也没有经历过战争,虽然经历过母亲病逝但总体上来说他还是快乐的。回忆起以前种种,他恍然大悟,在詹姆斯·彭尼身上看到的特质是他曾经以为在安雅·塞曼身上看到的。

  母亲病逝后,有一个印欧混血女孩走进了亨利·伯特的生活。她比他稍年长,是他家的园丁的女儿,她陪伴他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他读中学后他们开始偷偷约会,在他的构想里他会成为一个钢琴师,然后娶她,他们一起弹钢琴,他为她画画,两个人一起慢慢老去。

  他喜欢安雅的纯真,不掺杂任何利益地喜欢他,只是因为是他而喜欢他。好景不长,他们的恋情被别人撞破。他父亲知道以后很生气,老伯特是船业大亨,他对亨利有很高的期望。在他眼里一个完美的儿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一个出身卑微的混血女人在一起。亨利·伯特被送到哈里斯堡的一间寄宿学校,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所以他从学校逃了出来。一回到费城,他立刻去找安雅,请求她和他一起私奔,结果发现她已经嫁给别人了。亨利·伯特不相信她是自愿的,她只是回答说她的丈夫更适合她,还请他认真想想他是真的喜欢她吗,她认为亨利其实只是太缺少关心了。

  他依然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是出于真心,他哭着苦苦哀求她和他一起走,安雅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和劝他。

  后来她的丈夫来了,为了不让他再纠缠自己的妻子,悄悄通知了他的父亲。老伯特还不知道他逃学,知道这个消息他勃然大怒,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把亨利抓回家后,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亨利说出了自己根本不想继承父亲的事业,他真正的梦想是当个钢琴师。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老伯特怒从中来,把亨利的钢琴砸了个稀巴烂。就这样亨利·伯特亲眼看着父亲把母亲留给他的钢琴打碎,自己却被人按着无法反抗。

  他又从家里逃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刚好遇上国家征集远征兵,便参了军……他并不怪安雅,毕竟她也没有什么错,但不代表他回忆起来一点也不难过,所以他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的过往。

  安雅的面容在他心中已经很模糊了,杜波瓦先生想买的那幅《插花的女孩》只是凭他对安雅的印象和感觉画下的。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确定画上的女孩的脸是不是安雅的。他画这幅画,只是想把心中最美好的时刻留住,当然他知道一切永远都回不去了。

  整理好思绪,他给詹姆斯·彭尼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詹姆斯:

  我已经收到你的信了,很期待和你在巴黎相会。事实上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有的事听起来很荒唐,但它的确发生了。等我们见面再说吧。回到巴黎我会联系你的。

  谨上,

  亨利·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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