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提这茬
“第四个。”
手帕落下。
“加快进度，我们要在目标被发现前，将这六个人全部搞定。”
艾弗带着智能终端游走在会厅顶层。
脑内的立体模型可以让他掌握第一手的人员定位，还能让他步履从容地避开所有侦查路线。
杰森有一点确实没说错。
他除了制定计划时相当不靠谱外，执行起来的时候下手迅速准确，是经过了长期训练的好手。
所以艾弗也就给予了杰森全部的信任，放他自己去寻找目标。
那么，艾弗现在正在……
摸鱼？
不不不，艾弗当然不会承认这种说法。
他正在翻看这次参会七大黑帮的背景资料。
他们这次集会明面上是参加一家叫黑莲帮的家族继承人的丧礼，而实际上确实其它六大黑帮对这名死者帮派的瓜分行动。
死一名继承人当然不会导致整个家族衰败如此。问题是，他们家不知道得罪了谁，大当家在一个多月前丧身海外，国外的主要市场也大幅收缩，一时间竟有些一蹶不振。
这也是他们此行只有六个目标人物的原因。
艾弗绕过复廊，向下走去。
这个混得惨淡的家族却不知为何让艾弗有一点熟悉的感觉，不是与他有关，而是与夏洛克。
艾弗也纳闷那位无业游民大侦探是怎么影响到那么远的地方的，但这不妨碍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尽管此行给了他一种不妙的感觉。
艾弗拾阶而下，贴着长廊前行，钻进了一间无人的客房。
虽说这次集会的真实目的众人皆知，但该给的面子还是给到的，整个家族分到了半层套间进行活动。
艾弗当然不可能直接从有人把手的大门直入，他也没杰森那么好的身手从外面翻进去。
那么，就只好走夹层了。
该感谢他们这次为了分赃选址选在了外面，要是办在自家场地估计这里还不好走。
“呼。”
艾弗边爬边反思。也许他应该和杰森一样穿作战服的，反正爬上来就已经皱了。
他以前，艾弗在回忆他以前爬通风管道的经历。
别误会，他当然干过这种事，还在更脏更憋屈的环境里潜伏过。只是后来，他试了一次在执行完任务之后，不洗澡就直接去办公室汇报工作。
然后，然后他的任务环境都没那么糟糕过了。
现在，艾弗想想，他会不假思索地穿着整套西装就跑过来，怎么想也是麦考夫的错。
“第六个，结束。”
耳麦里传来杰森的声音，那边已经搞定了。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他们分工的时候并没有安排艾弗的位置，因为艾弗说他绝对不会被找到。杰森想想他的逃脱手段，也就随便他了。
谢了，兄弟。不过我现在快要干活了，不方便回复你。
艾弗已经到了套间会客厅的正上方了，下面现在只有一名核心成员。小心地观察过周边房间的人群和火力布置之后，艾弗决定就从这儿下。
缓缓收回脑内组建的模型，艾弗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身下透出光的这一小块地方。
首先，要干掉下面那个家伙。
艾弗小心地透过百叶式的通风口间隙去观察外面。
目标侧坐，暴露了大量皮肤。很好。
抹着麻醉的箭头伸出窄缝。
瞄准。
不，不对！
目标突然暴起，扫射通风窗口。
用料单薄的窗口应声而碎，艾弗避让不及随着毁坏的窗板一起掉下去。
不可能的！都排查过了，他不可能看得到这里！
艾弗反手勾住通道边缘，下腹用力，贴在天花板上。躲过了几下遵循物体自由落体的射击。
很专业的枪手。
“艾弗？”
好了好了，谢谢关心，兄弟。我能应付得来。
枪声未完，艾弗迅速接力跃上水晶灯，顺着吊灯的摇摆荡起，落到目标对面的沙发组后。
借着水晶灯晃眼灯光的掩蔽，艾弗才有机会居高临下地看到这个目标的正脸。
阴沉冷漠的眼神，没有因他这个不速之客有丝毫慌乱。
是个做杀手的好苗子。
艾弗想起来了。
这个以走私为主要产业的黑帮家族还有另一项非常重要的副产业——暗杀。
而杀手，才是真正吃直觉的一个行业。
是凭直觉就发现了我吗？
艾弗感到异常晦气，这一向是他用来埋汰别人的理由。
刚才的声音已经吸引了外面的人注意，一大群敌军正在迅速赶往战场。
那就只好跑路了。
叮——
安全栓落地。一只圆筒从沙发后滚到了会客厅中央。
我先走一步啦。
怦啦——
艾弗一大跨步冲出沙发背后，护头，撞向玻璃窗户。
嘭！！！
热浪从身后席卷而来，推着艾弗更快地向外冲去。
噼啪。哐啦。
大量碎玻璃映着火光裹挟而下，掉落在一楼的外廊上。
看准时机。
落地，翻滚。
稳了。
艾弗甩了甩头，踩着满地玻璃碎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玻璃。
衣服划破了，还好没伤着脸。
“你最好在我找到你之前想好怎么跟我解释。”耳麦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再单方面切断。
哦噗嘶，完蛋，骗不过去了。
艾弗一脸淡定，完全没放在心上。
啪。
一道落地声在艾弗身后响起，艾弗拍衣服的手一顿。
不是吧，这都能追上来。
艾弗头也不回地应声翻进后花园的灌木丛后，疯狂加速。
不，兄弟，我错了，请求支援。
夜晚的花园里有着大量的死角可以躲避，但对于听力好的人来说，树叶的摩挲声始终是他们最坚定的伙伴。
在这种黑暗难测的环境下，普通枪械的适用程度降到最低。不幸的是，杀手还带了一把长刀。
后面追来的那个杀手的体力明显比艾弗好得多，尽管人家还是穿越了整片火海追过来的。
艾弗现在完全是在靠着他锻炼多年的非常规闪避走位苦苦支撑。
幸好宝石能量在这里信号稳定，能够先一步给出危险预警。要是放在纽约？艾弗早凉了。
侧身仰头。
刀光划过，一截断枝落下，枝上的叶子拂过艾弗的脸。
艾弗大口喘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楼内的黑帮已经开始躁动了。
他们发现了这里的爆炸，或许还发现了莫名被害的自家首领。
艾弗带着这名杀手一步步远离建筑群，接近了他们原本定好的逃离路线。
他当然不是要带着杀手一起逃跑，而是——
横刀一挥，艾弗顺势跪地下腰，滑向一边，带着手套的手指夹住了杀手的长刀，反方向一扯。
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轻易不会放弃自己的武器，那么他就会顺着艾弗的力道向这边歪过去。
只需要轻轻一小步。
月光穿过层层枝叶，照亮了那方土地。
那方的土壤微微下陷。
然后，炸开。
杀手有一瞬间的措手不及。
等的就是这一刻的机会，喘息反制的机会。
另一只手摸上后腰，掏枪，上膛。
点点月光在枪口上反着光，震动。
怦——
上面好像说过，这种黑暗混乱的环境不是很适合普通枪械的运用。
因为这种情况下，不配备夜视装备就几乎无法瞄准目标，还容易打草惊蛇。
要是附近还有队友。哦，那真抱歉。
但艾弗开枪从来都不需要考虑环境，他甚至从不瞄准。堪称作弊的优势让他从握枪的第一天起就百发百中。
他以往的课程都只从拼装训练到射击前的那一刻，为麦考夫省了不少子弹。
一击即中。
嘣。
声音不对！
哔——！
艾弗暗骂一声，翻身而起，抬腿就跑。
什么玩意儿！参加宴会都要穿一层防弹，就不怕影响版型！
杀手好像被激怒了。他不再跟着艾弗周旋，而是大开大合地杀过来。
跟不上节奏了。
艾弗的警示还在不断提醒他该往哪走，可他自己的体力不行了。
脚下一绊，艾弗跌坐在地上。
缩腿，避过一刀。
下一刀已经举起，月光滑过刀锋。
他避无可避。
艾弗瞳孔急缩。
那里，好似有——
天神下凡。
一道血液溅起了抛物线。
有月光被刀反射在艾弗脸上，随即被几滴血液覆盖。
杰森！
“你坐在那里干什么！等着被砍吗！”
杰森拄刀，踏在死透的杀手身上，怒视艾弗。
他差点被吓死！要不是他偷偷在艾弗身上安了定位器，就赶不过来了。
艾弗眨眨眼，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目光游离。
急什么，他都不急。
他在出发之前就知道今晚有惊无险了，只是没想到要靠杰森救场。
有点丢脸。
远方有树枝波动的声音传来，有人正在顺着声音向这边赶来。
“快走，他们要搜到这边了。”
杰森向艾弗伸出手，催促着。
“我跑不动了。”
今晚对于他这个没人看管就从不动弹的懒货来说真的是运动过量了。
废柴。
杰森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嫌弃。
最后还是捞起了瘫坐在地上的体力废，不雅地夹在胳膊底下。
一个借力，杰森就夹着艾弗翻过了围墙，沿着规划的路线一路逃离黑帮的势力范围。
临近大街，已经可以看到外面张灯结彩的景象，杰森才把艾弗放下来。
恩人！
艾弗撑墙，看着杰森的眼神在发亮。
杰森甩刀，随手丢弃阴暗的角落里，转头看向才半小时就把自己整得一身狼狈的小伙伴。
“这就是你说的计划，嗯？”
艾弗感觉今夜风儿有点喧嚣，吹在脸上有点疼。
给条活路吧，谁没有翻车的时候呢。